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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反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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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

兩聲悶響,任雙飛直接將顧經年、纓搖擊倒在地。

他們本就耗儘了精力,受此重擊,更是虛弱,體內便不斷有血被逼出來凝結成丹。

任雙飛早便意識到在這個爐裡,需要憑借體力與精力才能撐得更久,故而他醒了之後一直在裝睡,保存體力,等到估計顧經年與纓搖消耗到實力不如他了,加上擔心真的不出去,方才起身。

現在,他隻需要吞服下煉化了這兩人得到的藥丸,便可破開裂縫離開,自是大喜。

他正準備再次動手重擊二人,加快他們被煉化的速度,但身形未動,他便意識到了另一件事情,開口道:“孟前輩,且不急著控製我。”

孟小婆惱道:“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

任雙飛道:“現在要想出去,隻有讓我獲得他們的修為,打破這爐子,除此之外,彆無它法。”

孟小婆略一猶豫,隻道:“快。”

任雙飛大喜,立即引爐火燒向顧經年、纓搖、胡靜楠三人。

三人中,唯有胡靜楠還有行動能力,見狀立即避開,身影如蝴蝶般飛舞著在爐中閃避,僅看到一點殘影。

顧經年則很快被烈火吞噬。

他是不怕火的,可身上的血液卻被一股熱氣逼出體外。

不必等到渾身血液流乾,他必死無疑。

身邊的纓搖也是同樣的情況,甚至比他還更糟些。

雖然纓搖如今實力很強大,也說過要保護顧經年,可她終究不諳世事,實則還是該由顧經年來保護她。

顧經年沒做到。

他躺倒在這裡,想到自己不僅沒保護好纓搖,也沒救出顧采薇母女,還有那些信任他、將身家性命托付給他的同伴。

歸根結底,他還是太弱了。

他一輩子都被當成藥材,想要對抗這種命運,但僅憑滿腔的憤怒以及一身反骨,顯然是對抗不了的。

弱肉強食的世道中,吃草的就是容易被吃肉的給吞食……

任雙飛顯然是個吃肉的,眼神裡隻有對變強的渴望。

他從不去想什麼仁義道德、自我拘束,隻有不擇手段地捕食,然後活得隨心所欲。

“成了?”任雙飛喃喃道,“爐內爐外的火一起燒,我就不信還煉不成。”

他沒有留意到,因為太過專注地對付顧經年與纓搖,同時也害怕自己被困在這爐裡出不去,最後被劉玉川煉化了,心裡也焦急地想著“快點,再快點”,可他越焦急,額頭上越像冒汗一般在不停冒著血珠。

奇怪的是,火都燒得那麼旺了,顧經年與纓搖冒了那麼多血,卻沒有像紅蜘蛛那般變輕、與丹藥分離。

忽然。

火焰中響起一聲吼叫。

任雙飛一喜,以為是顧經年終於要被煉成了。

然而,下一刻,火中卻衝出一人來,直接撲向了任雙飛。

這人皮膚已經被燒穿,露出了裡麵焦黑的骨肉,顯得分外可怖,隻能依稀辨認出是顧經年。

顧經年也沒有用任何的異能,以最笨拙、最本能的方式,撲向任雙飛。

任雙飛遂噴出更猛烈的火焰,將他推得向後退,可很快,顧經年又撲了過來。

這一刻,因為他太過凶狠猙獰,任雙飛本就因為被困爐中而焦急,不由有了片刻的錯愕。

再加上任雙飛習慣於使用異能,眼看猛火沒能推開顧經年,那僵屍惡鬼般的身形逼近,他竟忘了可以用手腳功夫。

自從有了異能,他已很久沒有憑借力氣與人打架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顧經年已像狼一樣撲到任雙飛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這點攻擊並不能對任雙飛造成實質的傷害,他連拍出兩掌,猛擊在顧經年身上,震碎了顧經年的五臟六腑,可卻沒把顧經年從身上推開。

任雙飛不得不懷疑,顧經年是否已經死了,此時撲上來的是某種屍體複活後的怪物。

這種猜想並非沒有根據。

因為,他感到顧經年正在用力地吸吮著他的血。

那種血液被抽走、流淌進彆人嘴巴的感受十分奇異。

“定住他!”任雙飛喊道,提醒孟小婆幫他。

他一喊,身體便被顧經年推到壁爐上,發出“滋——”的聲音。

混亂之中,他甚至顧不上轉過頭看孟小婆發生了什麼,為何到現在沒有動作。

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這時候異能不如肉搏簡單有效,奮力去推顧經年,可竟有了一種失血過多的暈眩感。

顧經年實在是非常拚命地在吸他的血。

就像任雙飛想要掠奪顧經年與纓搖的能力,此時此刻,顧經年以同樣強烈,甚至是更強烈的侵略性,反過來掠奪著他。

“嘭!”

又是一聲大響,任雙飛凝聚起全身力氣,終於打飛了顧經年。

然而,他發現自己無法使用異能了,仿佛渾血的精力被抽走了一般。

身體中有某種很沉重的東西在往下落,同時還有一股力量從爐頂傳來,把他的身體往上吸。

於是,體內的那股重力與身體開始分離開來。

一滴豆大的血滴從任雙飛心口溢出來。

這滴血與之前從他毛孔中流出的細碎晶粒不同,若說毛孔中的細碎晶粒像是雜質,這滴血則是像刨除了雜質之後純淨的珍珠。

任雙飛知道,那是自己的畢生修為。

他不相信,更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怎麼能比顧經年更快被煉成丹?接著,他便想到了自己吞下的那顆果子。

那根本不是提高修為的果子,而是催化他被煉化成丹。

他隻能趁著那滴血還沒有凝固,努力將它吸回去。

正努力時,他餘光中瞥見一個身影,正在向他爬過來。

顧經年也很狼狽,身上的皮肉都被燒破,匍匐在地上爬著,骨頭在炙熱的爐壁上劃過,像是一隻遍體鱗傷的野狗。

可他慢慢爬著,漸漸還是爬到了任雙飛下麵,艱難地支起身,伸手去拿任雙飛凝結出的那滴血。

“滾!”

任雙飛怒吼道,但聲音沙啞,極為無力。

顧經年自是不會聽他的,那隻露出了骨頭的手一點點往上,離那滴將要凝固的血越來越近。

“彆碰我,你不是反對這樣嗎?”

任雙飛憤怒地質問了一句,以他對顧經年的了解,顧經年素來不與煉師為伍。

他曾經還嘲笑過顧經年的堅持,但現在,卻因為顧經年將要變成與他們一樣的人而感到了強烈的憤怒,以及巨大的惶恐。

越是驚恐慌張,他越是無法阻止那顆血滴一點點地變大、凝結。

終於,顧經年那根隻剩下骨頭的食指輕輕動了一下,觸到了他心口的血滴。

像是瓜熟蒂落,那血滴一碰就掉了下來,落在地上,顧經年遂在地上尋找。

見狀,任雙飛忙勸道:“你不能這麼做。”

顧經年不為所動,依舊在尋找著那顆血滴。

任雙飛遂苦口婆心地又道:“你不想變成像我們這樣的人吧?你這麼做就沒有回頭路了,想想你的堅持,你一直堅持不與我們為伍的……”

說到一半,他愣了一下,因為顧經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帶著不屑與嘲諷。

更多的,卻是一種近乎邪惡的殘忍。

隻一眼,任雙飛便被震住了,而這一眼之後,顧經年輕蔑一笑,低下頭去,自顧自地尋找那顆血滴。

如任雙飛所言,他一直都在躲避、對抗煉師對他的迫害,因為厭惡他們,所以他排斥他們的所做所為,以免自己有朝一日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然而,這種堅持似乎被視為軟弱,讓他們覺得他更好欺負了。

時至今日,他近乎支離破碎,在乎之人置身於危險之中,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自我束縛的道德得不到任何尊重,世人隻會敬畏強者,屈服於鮮血與暴力。

那好。

他成全他們。

隻剩下骨頭的手指終於摸到了那顆藥丸,顧經年撿起它,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將藥丸放裡了嘴裡。

從今以後,他也可以煉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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