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知趣,知道我為什麼不在那晚了結了裴珞疏嗎?”
“還請聖上明言。”
五皇子陰惻惻一笑。
“你很是聰慧,察覺事情不對勁就迅速做出該有的反應,想必你這兩日,已差不多將你的身家都集結好了吧?”
“聽說你手上有近百萬兩現銀,加上你的良田,商鋪,宅子,船,各種奇珍異寶,估計得將近兩百萬兩,這可是一個州府近兩年的稅收…”
“原州,你利用縣主的身份,養了一批幾百人的高手護衛隊,而今,正在往京都趕來。”
“怎麼?想劫獄嗎?”
陳十一後背發涼,麵前的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我勸你彆自不量力了,你現在一舉一動就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先太子一脈的舊人,現在已儘歸我手,他們已經將裴珞疏徹底拋棄了。”
“也彆想著找他人相幫,否則,我會將他們一網打儘。”
他倚靠在龍椅上,臉上儘是誌在必得。
“言歸正傳,我也懶得花些什麼心思,如果你要回裴珞疏,總該要付出點什麼才是吧?”
陳十一聽懂他的意思了。
“陳十一,願將所有身家奉上,換我夫君裴珞疏一命。”
五皇子得意的笑了。
“你記住,這是你自願的。”
“是。”
“嗯,你很知趣,後日清晨,你來皇城司大獄門口提人吧。”
“謝聖上隆恩。”
陳十一看著裴府進進出出的人,箱子絡繹不絕地往外抬,這個一點一點置辦的家,現在一點一點地被蠶食。
就連她頭上戴的玉簪子都摘了去。
福大和百靈,還有扶風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這麼多年的心血,隻一句話,一夜之間儘歸他人。”
“無事,我還有個縣主的名頭在,少不了我自己的吃喝。”
陳十一轉身對三人說道。
“福大,你帶著百靈和扶風前往原州,那邊因著我之前的功績,不會有人為難你們的,他現在要了我的所有身家,下一步還不知道要些什麼,你們從現在開始必須遠離我,否則隻怕連累到你們。”
百靈眼眶都紅了。
“阿姐,我不怕連累。”
陳十一厲聲道。
“百靈,聽話。”
她轉身對福大說道。
“快,帶著她走吧,大家好聚好散,這些年,想必你們也都存了些銀子,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福大眼眸深沉。
“我留下來照應你吧,萬一還有點事。”
陳十一搖頭。
“還能有什麼事,左不過一條命罷了,再說,他要我的命有何用?”
她朝福大笑了。
“回頭,我接了裴珞疏,就去原州找你們,倘若到了那時,你們可千萬彆不認識我了。”
“那我們先走了。”
“快走吧,他那邊到時候攔人就不好辦了。”
拐角處,那輛通體漆黑的馬車正停在不顯眼的地方。
陳十一坐了上去。
溫之衡翻著書,抬眸清冷地瞧了她一眼。
“為他散去全部身家,值得嗎?”
“他是我的夫君,自然值得。”
“聖上願意放了裴珞疏?”
“是,明日清晨,我便可以去接他了。”
“他怎會這麼好心?大費周章的把裴珞疏弄進去,隻為了要你的身家,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君子一諾,再說,他可是帝王,不會出爾反爾吧?”
“那你自己要留個心眼。”
“嗯。”
“我還本想同你說,換人的事準備好了,但你這邊已經解決,那我便撤了。”
陳十一點頭。
“謝謝丞相這段時日的相助。”
溫之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裴夫人,你可以下去了。”
陳十一哦了一聲,轉頭又說道。
“我在萍園給你備了一份謝禮,感謝你這段時日的照拂,還有上一次的救命之恩。上麵那位把我盯得死死的,不讓我找人相幫,所以,避免連累你,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以後,我會遠離京都,再也不會回來。你要保重,大少爺。”
說完,她跳下了車,一旁的青鬆看得目瞪口呆。
溫之衡抬手撩開厚重的車簾,看著遠去的身影,心中酸澀不已,靠在馬車壁上,翻開了擱置在小檀桌上的舊書,專注地看了起來。
最後,隻留得一聲清淺的歎息。
次日清晨,陳十一早早地來到了皇城司大獄的門口。
門口,一位褐衣侍衛把她迎了進去。
陳十一忙問道。
“他現在在牢裡嗎?還能走動嗎?”
褐衣侍衛沒有作聲,隻瞥了她一眼,冷漠帶著一絲憐憫。
他帶著她走到一處角落,指著地麵上袋子說道。
“他在這裡。”
陳十一懵住了。
她臉上很是疑惑,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是在同我玩笑嗎?他是個人,不是一個物件,怎麼可能裝在袋子裡?”
褐衣侍衛眼眸沒有任何波動,似乎看慣了一般。
“我們抬死人,都是裝進袋子裡丟出去的。”
“什麼,你在說什麼?”
陳十一張了張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她慌忙趴下,雙手顫抖著打開布袋的開口處。
一張她萬分熟悉的臉露了出來,俊逸的臉龐此時蒼白如紙,早已沒有一絲生機,嘴唇紫黑,泛著一股死氣。
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她全身顫抖,眼淚猶如泉湧…
“阿珞,你醒醒啊,我是十一,我是十一啊,我來接你回家了…”
她輕撫著裴珞疏已經僵白的臉龐,之前咬著牙關忍住的不可置信,此時,化作悲傷,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心口,一刀一刀地撕心裂肺…
她死死地盯著這座冰冷的牢房,死死地盯著麵前那些酷吏,死死地凝視著頭頂上的那一方天,那個畜生…
旁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縣主,能給您留一具全屍,聖上已經很仁慈了。”
她猛地朝那開口的人橫掃了過去,眼眸裡迸出來的恨意十分駭人。
褐衣侍衛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