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一很是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宴會,人多,又不認識,規矩又多,而且,她畏寒。
她感覺自己最近脆弱很多。
裴珞疏說,還是去一趟為好,畢竟 自己剛封縣主,如果不去,會被人覺得自視甚高,不願與這些官員夫人為伍,會被人詬病的。
陳十一隻好無奈答應。
她在百靈的幫助下,穿上了厚重的宮裝,而且百靈還貼心地給她套上了薄薄的護膝。
她到來的時候,門外已經擠滿了各色各樣的馬車。
她被一個婢女領了進去,到了菊花園,看到各色各樣穿著精致裙裝的女子,三兩成群,巧笑嫣然,談天說地。
陳十一帶著百靈到處逛著,有很多人看著她,但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女子,也不敢出聲交流。
“十一。”
陳十一轉頭,便看見溫之柔笑意盈盈地朝她走了過來。
“小姐。”
溫之柔笑著拉過她的手。
“你現在可是大鄴尊貴的縣主,可不興這樣喊我,以後在這樣的場合叫我白伯夫人就行。”
溫之柔仔細地打量著陳十一。
“變了很多,越來越有韻味了,越來越美了,你成婚我也不知曉,應該給你備份大禮的。”
陳十一搖了搖頭。
“我在外麵野慣了,不講究那些虛禮,心意到了即可。”
溫之柔拉著她的手甚是冰涼。
“這還未到冬日,你手心怎麼這樣涼,沒讓丫鬟準備個湯婆子嗎??
陳十一搖頭。
“沒那麼精貴,過會走動走動就好了。”
溫之柔歎氣。
“還是得好好養養,畏寒更要精養,容易懷上孩子。”
“自己都懷不上孩子,還好意思教彆人。”
旁邊,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看著溫之柔,捂著嘴笑,眼眸裡顯現一絲鄙夷和不屑。
陳十一眼眸詢問溫之柔。
“她們是誰?”
溫之柔垂眸,勉強地笑了。
“她們是我夫君的妾室。”
陳十一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問。
“你說她們是你夫君的妾室,然後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當眾給你難堪,為難你堂堂白伯夫人?”
溫之柔輕歎一聲,眼眸露出黯淡。
“沒所謂了。”
陳十一看著這樣的溫之柔有點難過。
“你當年的傲氣呢,你的毒舌呢?”
“不見了,被這幾年磨沒有了。”
聽得溫之柔隨意地說出這幾句話,陳十一忍不住地悲哀。
溫之柔定是嫁錯了男人,一場失敗的婚事將溫之柔在流放地都要保留的傲氣,儘數摧毀。
“十一,或許我是錯了吧,記得當年,我和你說的那個手持書卷的男子,我流放回京之後,他喪妻兩年,後來為了我年少那點夙願,不顧大哥極力反對,執意嫁給了他成了繼室。”
溫之柔頓了頓。
“這麼多年,我嘗儘了人間冷暖,心酸苦楚,你知道嗎,在流放地過的那幾年,我竟然覺得是最好的幾年,有你護著我,沒有那麼多人情世故,活得恣意極了。”
陳十一歎氣。
“他為何對你不好,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再說,你是下嫁,他們是高攀,為何還如此欺辱你?連個妾室都能在你麵前耀武揚威?”
“或許,是我還保留著那份情意,他隻要說一句關心的話,我就能赴湯蹈火,他隻要一有病痛,我就能不分晝夜地照顧他,所以說,要說活該,是我自己自輕自賤,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
陳十一沉思了一會。
“你想要怎樣過?你如果還是喜歡他,可以做到一如既往地被人輕賤,那麼你這些苦楚就不要同彆人講,那些不甘心就不要流露出來,這樣讓彆人更加輕視你,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後果你自己要承擔。如若你已經看清了,那麼回頭是岸,及時掉頭,也不晚,你大哥是你的靠山,你怕什麼?”
溫之柔搖了搖頭。
“大哥不允許我和離,他說,當初他就勸過我,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苦果。”
陳十一看了一眼正在盛開的金黃色菊花。
“花開在最好的時辰,才會被人惦記,要賞花,宴賓客,花凋謝之時,無人願意看一眼的,花開得好的時候,你卻藏了起來,隻給那個人看,那人定是認為你非他不可,所以你逐漸凋零的時候,定是要舍棄你的。”
溫之柔沉思了一會。
“十一,我很後悔,為什麼不把那年的驚鴻一瞥給深埋在心底,為何讓現實把這心中僅有的美好給擊垮?”
“也許,這就是你的年少不可得吧。”
溫之柔淒涼的笑了。
“也許吧。”
她們走著走著,那兩個妾室也跟了上來。
“夫人,我們覺得天氣有點寒涼,能讓你的婢女去馬車上取一下外袍嗎?”
“你們不是有婢女嗎?”
“她們要伺候我們,夫人不是有彆的夫人一起嗎,剛好有個照應,我們什麼都沒有,還請夫人垂憐。”
溫之柔沉默沒有作聲。
陳十一卻有點忍不住。
“你們是誰?我的婢女為什麼要聽你們的使喚來伺候彆的夫人,你們兩個是當家做主的人?我倒是想問問,究竟是哪戶人家,竟然把算盤打到我頭上?”
兩個妾室麵麵相覷。
“夫人,還請給這位夫人說一聲,免得回去,老爺又要生氣了。”
溫之柔靜靜地看著這兩人,沒有吭聲。
其中一位膽子大的見溫之柔沒有說話,聲音越發大了些。
“夫人,我們不過隻是讓你的婢女去取件外袍,怎得,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何必讓彆的夫人來訓斥我等,回了家中,隻怕夫人不好交差吧?”
陳十一深吸了口氣。
“百靈,她們竟然在本縣主麵前不自稱妾室,還竟然口不擇言,無視尊卑,指責當家主母,給我教訓她們。”
“是。”
百靈上前,一手扇了她們一耳光,響亮得把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
那兩個妾室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都哭哭啼啼地,讓人聽得甚是鬨心。
陳十一問了溫之柔。
“這樣的事發生多少次了?”
“不記得了。”
“怪不得,在外竟然如此囂張。”
不一會兒,龍圖閣直學士夫人聞聲而來。
“何人在本夫人舉辦的花宴上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