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馬尾的女子是振興鏢局的鏢師,名喚瑩修。
當時陳十一提出來要找鏢師的時候,滿燕州,其他鏢局都拒絕前往幽穀縣,隻有這家鏢局,願意接下這一單。
而陳十一認為,瑩修是個女子,相處起來會比較方便。
誰料,一路上,都是用鼻孔看著陳十一。
陳十一心想,究竟誰才是那個出銀子的人,怎麼感覺自己是找罪受呢?
“哎,問你話呢,剛剛那個男子是誰?”
陳十一眼眸淡然的瞥了一眼瑩修。
“瑩修姑娘看上哪位郎君,自行去問即可,何必偏來問我?”
瑩修冷笑一聲。
“本以為陳姑娘來幽穀縣,是為了尋親人,誰料,是來幽會情郎,真是水性楊花,果真,一個在外開鋪子的女子,怎會是什麼正經人?”
“你…”
身後的百靈正要叉腰怒罵,被陳十一攔住了。
“瑩修姑娘倒是嘴皮子利索得很,一路上可沒少對我指桑罵槐,如果振興鏢局實在不想做我這門生意,那現在我們就可以讓契約作廢,畢竟我已經付了一半的定金,那回去的路上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陳十一的話一說完,一直在旁邊看熱鬨的兩位神色慌張起來。
“姑娘莫氣,瑩修隻是與你玩鬨一番,振興鏢局就她一個女子,甚是寵的厲害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她計較。”
陳十一笑了起來。
“怎麼是我與她計較,明明是她與我計較才對,是嗎?瑩修姑娘?”
瑩修狠狠瞪了陳十一一眼,卻被身後的男子拉了拉衣袖,她這才把臉色擺好看了一些。
“姑娘彆介意,剛剛那番隻是與姑娘玩笑,你莫要往心裡去。”
陳十一深深看了那不甘心的瑩修一眼,便帶著百靈進了客棧上房。
“阿姐,他們幾人,一路上就很不好相處,如若不是隻有他們前來,我們也不一定要求著他們。”
陳十一正用布巾擦臉,聽得百靈這樣說,歎了口氣。
“是我們求著人家,自然是要受些氣,不過我們一路走來,也很順風順水,並未遇到什麼山匪截道的事,後麵,我們還要仰仗彆人回去燕州,自然不好太過開罪彆人。”
次日清晨,扶風守在常來客棧的樓下等著陳十一。
“怎麼這麼早?”
扶風笑著說道。
“不是早,昨夜,都一直在守著呢,公子見那三人極為不好說話,怕你出事…”
陳十一很是感動。
“那你早些回去歇息。”
扶風擺擺手。
“住的宅子已經找好了,公子讓我帶您過去,住客棧不安全,人多口雜,甚是不方便。”
陳十一笑著點頭。
“好,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我昨夜碰到百靈的時候已經給她交待好了。”
陳十一心裡說不出來的震驚。
“你還真是心細如發。”
“這都是我家公子吩咐我做的,我隻是跑跑腿而已。”
陳十一抿嘴笑了。
“我去和他們三人說一聲。”
“姑娘,我清早的時候已經與他們說了,姑娘要與故人相見,回程的時候自來知會他們一聲。”
裴珞疏真的是把所有想到的全部都為她做好了,仿若自己隻要按照他安排的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自己操心。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可以懶得悠閒自得。
院落就安排在縣衙不遠的一個叫荷花巷的巷子裡,是個一進的院子,院落整齊明淨,裡麵的生活用具都是嶄新的,應有儘有。
陳十一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裴珞疏是有銀子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為何後衙卻如此冷清?
而現在為了她短暫在幽穀縣的居住,一夜之間把所有的東西都備好了。
他昨夜如扶風一般也沒休息嗎?
那,他的病該怎麼好?
“扶風,你家公子呢?”
“公子早晨要處理縣衙的公文,忙完了會過來見你的,他說讓你先在這裡彆走動,有件事情需要你幫他。”
陳十一點頭。
“好,你先去休息吧。”
不一會兒,扶風又端著食物走了進來。
“姑娘,這是幽穀縣最受人喜愛的豆汁,還有剛出鍋的蔥油餅和燜卷子,你將就著吃些。”
百靈接過扶風手中的食物,放在屋內,喚著發愣的陳十一過來用早膳。
“公子還真是用心,什麼都為你考慮好了。”
陳十一看著眼前熱氣升騰的米黃豆汁,蔥香四溢的食物,內心滾燙的,隨即又忍不住湧起巨大的失落。
“阿姐,你怎麼了?”
陳十一抿嘴笑了。
“我們快吃吧,否則要涼了。”
她們剛吃到一半,裴珞疏的身影就從院外走了進來。
陳十一忙問道。
“你用早膳了嗎?”
“用過了。”
裴珞疏點頭,掀袍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時間太過倉促,隻能委屈你在這稍微對付一下。”
陳十一笑道。
“已經很好了,你我之間無需講究這些。”
“今日,本打算與你好生說一下那一萬兩銀子的事情,但剛剛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我先來你這裡同你說一聲,今天無須等我,免得你擔心。”
陳十一眉頭微蹙。
“是什麼大事?”
“今早有人報官,幽穀縣最大的富戶茶商,家中的夫人被殺,身首異處。”
“你現在是要過去嗎?”
“嗯,等我忙完也不知道要多久,不過應該趕得上同你用晚膳。”
陳十一稍一思量。
“我可以與你同去嗎?”
裴珞疏眼裡泛起一絲喜氣,略想了一番,還是拒絕道。
“天氣寒涼,而且路途遙遠,再加上殺人現場隻怕不好看,晚上容易做噩夢。”
陳十一揚起笑容。
“怎麼你一說,我竟然覺得我嬌氣得很,彆忘了,我膽子可大著呢。”
天色有些陰沉,陳十一被裴珞疏一身厚重的外袍裹緊了塞在馬背上,坐在他身後。
“這麼冷的天,怎的不配個馬車,你的病何時才能好?”
裴珞疏笑道。
“這邊的山路崎嶇,大多數地方馬車不能通行,極其不方便,回去我備一輛,你以後若在縣城內轉轉,也還是能用得上的。”
陳十一揪緊了他的外衣。
“不必了,我待不了多久就該要回去。”
裴珞疏聽得心裡很是失落,轉而又笑了。
“能待幾天是幾天,總不能因你要回去,這些日子就要委屈你?”
茶商的夫人是在郊外的一處莊子小溪邊被發現的。
裴珞疏和陳十一來到的時候,那裡已經圍滿了人。
圍著的人見裴珞疏來了,連忙讓開了一條道。
“查的怎麼樣?”
一個捕快模樣的人連忙朝裴珞疏行了一禮。
“大人,死者江維音,是楊正升老爺的夫人,死去時間應是昨夜子時左右,死者頭顱被一刀砍下,頭顱在下遊的蘆葦蕩邊找到的,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真麵目,但楊正升老爺認定那頭顱就是他的夫人,因她的右耳後有一處黑色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