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一最近學著溫之柔的樣子,給自己敷麵抹脂,還用鳳仙花給自己染了指甲。
手心都是繭子,有的裂了好幾個口子,手指平時用力過猛,又粗又短,還黑,配上指甲上的殷紅,顯得像老太太抹口脂,那叫一個不倫不類。
陳十一發誓,下次再染指甲,她的姓就倒著寫。
溫之柔看她搗鼓這些,甚是好笑。
“你常往外跑,膚色黑很正常,你過年那段時間不也挺好看的嗎?就是太瘦,要多吃些,肉長起來了,膚色才會瑩潤光澤。你骨相很好,以後長開了會好看的。”
“真的?”
“還有啊,你那裡怎麼那麼小?”
“小怎麼了?”
“小當然不好了,最起碼得有個水蜜桃大小。”
“那讓我看看你那裡有多大?”
溫之柔拍了陳十一亂來的手,附在她耳邊說。
“我二嫂子的就很大,你不覺得她身子很迷人嗎?”
陳十一想了想,表示十分讚同。
“彆說,二少夫人穿上新衣裳,總感覺有說不出來的一股韻味,就是,嘖,她的腰好細啊,而且她那裡很大,有時候我想,這麼大,要是跑起來那得多累,再說,乾活也礙事得很。”
溫之柔恨鐵不成鋼的摁了陳十一的腦袋。
“你天天就是想著乾活,以後回了京都,哪裡有你乾活的份,都是彆人伺候你,你以後就伺候我哥一人就行,但那個伺候,就是要大,腰要細,懂嗎?榆木腦袋。”
陳十一撇了撇嘴。
“你們世家小姐都要長成這樣嗎?”
溫之柔搖頭。
“我們學的是如何管家,如何管理後宅,如何與彆的府上夫人相交,為夫君在朝堂上助力。”
“就是,夫妻之間相處,定是互助守望,相攜相伴,而不是養成男人喜歡的身子吧?”
溫之柔讚同。
“你說的對,但也不對,這要看身份,我們學的以後是要做當家主母的,自然得會這些,但你不同,你是我哥的妾,不需要管這些,想要長久地獲得寵愛,得會伺候人,所以你的身子要養得白皙光滑,腰要嬌弱扶柳,要示弱,懂得讓男人憐惜。”
陳十一聽了,頓時心裡涼嗖嗖的。
她可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每天想著以床上功夫讓男人喜歡,這樣的日子得多悲哀!
“我以後隻能是你哥的妾室嗎?”
溫之柔笑了。
“不然呢,以你現在的身份都是高攀了的,丫鬟裡能升到通房丫鬟的都寥寥無幾,更彆說做妾了。有些低等的官員家的女子,能做我哥的妾室,那也算是他們燒了高香。我哥能讓你做妾室,你就偷著樂吧!”
陳十一心裡有點悶悶的。
後來看見溫之衡回來了,看他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
溫之衡很是疑惑。
他最近是哪裡得罪她了?
溫之柔告訴他,最近陳十一愛上打扮了。
溫之衡一聽,哦,原來是這樣。
那個榆木腦袋終於開了竅,願意花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是該要好好打扮,這段時間總是出去跑,把臉曬得黑漆漆的,瘦的又跟猴似的,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你不是會燉養生湯嗎?給她喝上一段時間,先把身子養起來,否則再怎麼打扮也無濟於事。”
陳十一從未喝過什麼養生湯,喝了兩個月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
身量高了,胸脯確實長大了些,臉上終於長了些肉,看起來不再那麼瘮人。
她借著素娘嫂子的鏡子照著麵容,用嫂子的黛筆描著眉,手抖得厲害,一畫,畫成了蚯蚓。
薛連星看得哈哈大笑。
“你彆畫了,就平常那樣,多好看。”
素娘在一旁拍了薛連星。
“十一,彆著急,慢慢學著畫,沒多久就能學會。”
陳十一很有耐心,她想把自己打扮美一些。
女為悅己者容。
她希望,她去見他,是最美的時候。
而且她已經打聽好了,有一個最快的去府城的法子。
淩晨,駕驢車去縣城,從縣城的渡口乘最早的船去府城渡口,要花上兩個時辰,到了府城,剛好晌午,申時初,最後一趟船回縣城,回縣城再駕車返回平安鎮…
那天,和大少爺說一聲,會很晚歸來就可以了。
再去天香書院找他,再除去路上零碎的時辰。
她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與他相處。
真是寶貴!
而且中途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則就見不到了。
陳十一央求著薛連星與他同去,被他好生數落一頓。
“我以前同你說過的話都當耳旁風了?讓你不要去見他,你怎麼就想不明白?”
“他上次回來,非得讓我去見他,不然他就經常從府城往返,我隻怕他讀書分心。而且,我很久沒見他了,想見他一麵。”
薛連星歎氣,他知道陳十一的脾氣,自己若是不答應,她自己也會偷偷一個人去,這路途遙遠,他實在不放心。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陳十一重重點頭。
那天,天氣很好,薛連星趕車很快,到了渡口,把驢車放在渡口寄存處,就登上了大船。
大船揚帆,順流而下,比陸路快了不知道多少。
陳十一特意穿了那件好看的淺藍色衣衫,衣衫上有菊花香,編了個麻花辮,甩在右肩上,辮尾,綁了一朵藍色絹花。
臉上未施粉黛,她有次畫了個完整的,把自己嚇了一跳,想著還是彆嚇他算了。
亭台樓閣,鱗次櫛比,層層疊疊的假山下,流水潺潺,頂上,耀眼的陽光從墨綠的榕樹葉漏了幾縷破碎的光影,灑在水麵,波光蕩漾。
邊上,一個清俊的少年,身著學院藍袍,手持書卷,安靜地翻著書頁。
“謹言…”
裴珞疏聽得有人喊他,隻略抬了頭,隨即又低頭,讀著手中的書卷。
“何事?”
那人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院外大門有人,有人在找你,是個姑娘家,叫,叫陳十一…”
裴珞疏一聽陳十一的名字,迅速站起身,把手中的書籍塞給他的同窗,飛快地往院外大門跑去。
清風飛揚,衣袖鼓風,身上的藍袍迎風飄散開來,儒巾上的發帶飛舞,襯得他俊逸的笑容更加歡快恣意。
他的十一來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