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塔山。
深夜,槍炮聲同樣絡繹不絕,就算小鬼子想停止進攻,可也得問問楚雲飛讓不讓。
呐喊聲、廝殺聲交織在一起,不絕於耳,火光讓黑夜變得如同白晝。
在八塔山外圍,前來支援的一團,正在快速的靠近北麵的一處山坡中。
“排長,我覺得不用給我們幾個兄弟特殊照顧,我們當初在浦東的時候,也和鬼子打過巷戰,撤退的時候我還殺過三個鬼子,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
徐景強趴在鄒民的身旁,眼神很堅定,聲音很低,手一直都是死死的抓住他手中長槍。
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不停的看著前麵緩慢摸進的戰士。
家鄉的故土終於回來了,徐景強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著,現在他強的有些可怕。
倒是一旁的鄒民,聽到了徐景強的話後,不由的轉頭看了一眼,隻是略微考慮了一下,緩緩的開口說道:
“我們的打法要穩健,絕不能莽撞,在這裡打仗都是以最少的傷亡殲滅最多的鬼子。”鄒民一邊說著,一邊給給宋子成做了一個手勢。
“那肯定,旅長愛兵如子,排長你放心,在浦東的時候,我一直在跟小弟說勇猛和莽撞是兩個概念。”徐景強肯定的點點頭,對於這話他是十分的認同。
畢竟虎賁旅一路戰鬥打來,除了鎮魂關以外,都沒有聽過太多的傷亡。
可鎮魂關的情況明顯不一樣,那可是一營之力,阻擋著小鬼子的一個旅團。
在他看來,幫派的爭鬥,與打鬼子是有許多的共同點。
不過,戰場和江湖上的打打殺殺是有所不同的,這一點徐景強同樣有著很清晰的認識。
徐景強壓抑的內心那即將要燃燒的血液,目光死死的盯著遠方,突然間聽到了旁邊鄒民的聲音。
“準備戰鬥。”
話音一落,原本昏暗的前方,一道道亮光烙印在徐景強的眼眸中。
剛剛還在蟄伏的戰士,在進攻命令下達的那一刻,迅速的站起,頭頂劃過了一聲聲的呼嘯。
在衝鋒的時候頭頂上就是一發發炮彈劃過,落在他們衝鋒的前方。
徐景強還清楚的看到,一些戰士奔跑的速度,簡直就不像是人,明明是山野林間,卻如履平地一樣,手中還拿著槍不停的開著。
轟!
一個冒著火的坦克,在這個時候瞬間是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火光衝天,照耀一片天地,而在火光下,坦克的周邊是一具具鬼子的屍體。
可這一個爆炸聲之後,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傳來。
因為在鬼子後方,八塔山炮彈打不到的地方,一團的炮兵連正在清理鬼子的卡車。
一陣陣連環爆炸聲傳來,那些一排排卡車騰起的火焰,宛若一麵數十米高的火牆。
熱浪一陣陣襲來,讓徐景強咽了咽口水。
“排長,我們”
“我們是先登,衝”
鄒民一聲沉喝,隨著小鬼子的目光被吸引,身影迅速的出動。
徐景強剛剛聽到聲音,鄒民就像是野牛一樣,在戰場上狂衝,隻見戰場之上,鄒民每衝一段距離,都會卡住一個掩體進行掩護,後麵的人則是快速衝向前麵,反複如此。
與鄒民配合的戰士,幾乎是同樣的速度,衝在了最前麵,明明在最後的衝鋒,卻是直接跑到了全團最前麵。
“不是說穩健嗎這就衝到鬼子陣地上了?”
徐景強目光有些呆滯,因為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鄒民和宋子成,衝到鬼子陣地上前,在到達位置之後,拿起了一名死亡小鬼子的重機槍,不斷的掃射著周邊的鬼子。
子彈一顆顆宣泄,隻是眨眼間,瞬間實現了壓製,壓製完一波後,還會巧妙的利用鬼子陣地打,而不是一味的待在一個地方。
徐景強大步的跑著,可他察覺到戰場上的不一樣,腳步踩在泥土上有種軟趴趴的感覺,根本讓他無法跑快。
這種和浦東的水泥路上奔跑,根本是兩種概念。
可徐景強剛剛邁出的步子,勉勉強強的跟上了排裡,突然間,被前方一陣呐喊聲所震懾住。
“大牛,槍!”
“一營清理右翼,不要糾纏打完就撤,讓三營的人不要衝太前,不要硬碰硬!”
“長生,遇到小鬼子反應過來,立刻發出撤退信號。”
王建堂壓著機槍,臉上有些潮紅,同時餘光也在不停的打量著戰場,迅速的下達著命令。
聲音在戰場穿透力十分之強,
徐景強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一個比他個子還高壯的戰士,背上背著一個彈藥箱,邊跑還邊上著子彈。
噠!噠!噠!
還沒等,徐景強有所反應,八塔山上響起更加猛烈的槍聲。
一瞬間,整個山地,亮光瞬間起色,仿佛就像是一座冒著金光的山體。
兩麵的夾擊,卡在中間的鬼子被一個個清理。
徐景強清楚的看到在剛剛爆炸完冒著火的卡車旁,一些戰士直接借著火焰當作掩體。
“大哥,這和浦東幫會爭鬥,完全不一樣”郭雲明手中拿著長槍,眼神有些呆滯,這戰場根本和他想象之中的不一樣。
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徐景強聽到這句話,神情早已經是錯愕。
“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戰場,什麼幫會打架彆提!我們是戰士!!!”徐景強怒吼了一聲,此刻他哪裡不明白,幫派與戰場或許有共同點,可是級彆相差太大。
就像是一個比武場上,一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和一個剛剛斷奶的嬰兒對擂。
徐景強雄赳赳氣昂,要為罪孽深重的自己贖罪,帶著郭雲明他們奔跑在戰場上,不多時,鄒民身影出現在他們前方。
“撤。”鄒民看到了徐景強的出現,立刻低聲的開口說道。
“???山裡不是還有我們的戰士嗎?”
“旅長讓我們拉扯,隻要八塔山在我們手中就行,他們要打八塔山,我們就上,不打我們就撤,讓四團出來打。”
鄒民簡單的介紹了幾句,熟練快速的從鬼子屍體上刮出一些子彈向後方跑去。
此時,徐景強感覺剛剛有些適應的戰場,還是有些懵逼,剛剛的先登,在這一刻迅速的穩健了下來。
衝如瘋子,撤退穩健。
而且全團都是如此,給徐景強的感覺,這前後就像是兩支隊伍一樣。
可徐景強還在懵逼的時候,天空之中立刻是升起了一發照明彈。
隻是一個回頭,徐景強便是看到了在左翼,還有右翼的山腳下,一群群鬼子正在向這裡趕來。
光是所見,便是有上萬人。
而且還有不少的二鬼子在其中。
目光落在八塔山的時候,卻是看到了整個半山坡全部都是焦土,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綠色。
在山腳下,成堆的屍體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血水和泥土混合,仿佛雨水過後的泥濘。
而在半山腰之中,他還看到了不少戰士的屍體倒在陣地上。
當初在浦東的時候,一直都是聽著虎賁旅的捷報,如今他親臨戰場才明白過來,每一場戰鬥,都是血與火從來都不是什麼輕描淡寫的勝利。
從來都沒有什麼報紙上,明碼電報上哪幾個字所描繪的勝利那麼簡單,往往“大捷”兩個字的背後,都是因為虎賁旅一槍槍,一滴滴血,一名名戰士所換來的。
腳步邁出,徐景強此刻的眼神變了,變得冷靜了很多。
如果說衝鋒的那一刻,他全身都是熱血的,那麼現在的他熱血依舊,隻不過理智占據著他的大腦。
因為他知道虎賁旅自晉察翼到東三省,走的就是一條血路,根本不會缺乏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