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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
一座庭院之中，林戶春幾經波折，從歸陽山回到了此地。
庭院內，書香四溢，屏風立於園中，竹椅擺放在庭院屋簷下。
林戶春就靠在那裡，而竹椅前擺放著的，則是檀木所製成的一個茶座，林清眉則是在那洗著茶具。
“商人有根...“
林戶春靠在竹椅上，如果說在小鬼子踏上這一片土地之前，他其實隻信封，唯利是圖才是商人的本質。
如今，明麵上他所創立的商會，依然是最大的商會。
可他的控製權正在一點點流逝，小鬼子的入場，讓整個商會都是烏煙瘴氣。
林戶春有著明顯的預感，用不了三年，整個商會就會完完全全的脫離他的掌控。
而自己涉世未深的孫子，絕對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對手，這些就和林天塵所說的，商人不考慮根，這本身就是最大的騙局，就如同商會一般，正在漸漸的落入小鬼子的手中。
林戶春在思索間，突然一隻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讓林戶春停下了思考，抬頭看向了來人，年輕的臉龐，一身得體的西裝革履。
“爺爺，我們不能這麼迂腐，要不整個商會遲早垮台，我這一批物資，隻占商會不到百分之五的庫存。”
“可是如果交到皇軍手中，我們這接下來的一年，在春城，冰城，盛京等地就能夠擴展很多業務。”
“而且，我們和他們的關係又能更近一步，上麵有人才好做生意啊。”
林守忠踏入之後，站到了林戶春的身邊，直奔主題的開口說道。
為了能夠將商會進一步擴大，林守忠也爭取很久，才得到這個機會。
現在隻要將一些物資從商會庫存裡麵取出，再送到皇軍手裡，他就能夠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裡，得到更多的合作機會。
現在唯一所缺少的，就是林戶春的同意，他才能夠有機會動資金，去動用一些庫存。
“你知道這點東西，能夠養活多少人，又能讓鬼子殺死多少國人嗎？”林戶春靠在竹椅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
一身的西裝很得體，可他卻看著非常的礙眼，甚至那年輕的臉龐，都不自覺地與歸陽山對應。
或許衣著上的乾淨程度，不如自己的孫子，可是那眼神的純粹，卻甩了自己孫子好幾條街。
“爺爺，這都十多年了，你還看不懂局勢嗎？”
“改朝換代，一直都是曆史大勢所趨，我們不過是曆史上一粒塵埃，我做的有什麼錯？就像當年清入關一樣。”
“還有，爺爺你不知道商會能夠活下來，是因為誰嗎？”
“這些，都是你手把手教我，身為商人，要眼光放長遠，我隻不過看的長遠，才作出這樣的選擇。”
“我沒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殺過一個人，我隻不過是在做商人該做的事情。”
林守忠直接站了起來，目光一直看著自己的爺爺，當初的這些商道，都是他親自教導給自己的。
可是現在，卻和自己說不和那些人合作，要以家國為重。
林戶春聞言輕輕一歎，有些渾濁的眼神，打量著身前年輕的臉龐，沒有說話。
這也讓林守忠向林清眉使了一個眼神，示意站出來幫自己說幾句。
隻是，林守忠看著自己的妹妹，輕微的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讓他都有些意外的話。
“大哥，我覺得爺爺說的沒錯。”
林清眉就將茶具洗好，給林戶春倒上了一杯茶。
隻是這話一出，林守忠麵色一頓，臉上立刻是充滿了疑惑，他有些不明白一直站在他立場上的妹妹，怎麼跟著爺爺出去一次，就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連立場都變了。
“清兒，你過來一下。”林守忠想了想，不由得開口說道。
林清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戶春，見後者輕微的點了點頭，這才邁步跟上。
庭院外，拱門。
林守忠打量著自己的妹妹，語氣有限，嚴肅的開口說道：
“清眉，現在皇軍正在與漢斯虎談判，如果兩國合作，對於我們來說是莫大的機遇，如果錯過，那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而且我們整個商會在東北，都是會舉步艱難。”
林守忠看到身影出來，語氣很鄭重的說道。
現在的機會就在眼前，如果錯過，那麼他和皇軍合作的籌碼，又將降低很多，從他的角度上來看，是絕對不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
隻是讓林守忠有些意外的是，林清眉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產生多少的波動。
“你真的覺得，和鬼子合作有將來嗎？”林清眉低聲問道。
從開始保身，再到如今的謀利，她真的感覺越見。
“將來？眼下不和他們合作，哪有什麼將來，你說是不是。”林守忠聲音大了幾分。
林清眉先是點了點頭，可又搖了搖頭，最終沉吟了片刻後，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開口說道：
“這一趟前往盛京的火車站雖然我們被譽為貴賓，可是那些鬼子士兵打心眼裡看不起我們，當時，我就一直在想，這到底是什麼原因，直到我見到了虎賁旅的旅長，他說出了一句話，我才翻完醒悟的過來。”
“什麼話？”林守忠目光微微一閃，沉默的片刻，開口說道。
“科學無國界，可科學家有國界....”
“這關我們什麼事情....”
“商人亦有根。”
林清眉打斷了哥哥的話，語氣有些低沉的開口，微微一頓，再次開口說道：
“我們不是無根浮萍，我們的根，我們的家在這裡，而我們的脊梁如果一直彎下去，那麼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鬼子和我們合作，我們隻會被慢慢蠶食，最後屍骨無存，戰士在全線浴血奮戰，為的是什麼，虎賁旅明明可以在關內待的很好，為什麼選擇北伐。”
林清眉硬生生的質問，讓原本想反駁的林守忠，漸漸的沉默了。
良久，林守忠整理了一下思緒。
“你真的覺得就憑虎賁旅能改變這東北嗎？”林守忠語氣嚴肅的開口。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小鬼子在對我們亡國滅種，他們在保家衛國。”
林清眉搖了搖頭，此言一出，門庭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