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楠一個激靈,手撤回。
周言垏身上塗了藥膏,不適合蓋被子。
炎症未退,吹冷風會感冒。
加上現在又是六月的初炎熱階段,體熱,睡覺容易滲汗。
汗出,藥膏化,會破壞藥性。
“周言垏,醒醒,喝啊!”
溫楠猝不及防的驚呼溢出,是周言垏懸浮在上,明亮又漆黑的眸子。
原本弓腰立在床邊的她,這會兒腰線儘塌,落入溫熱的床榻間。
溫楠思緒是亂的,整個人是軟的。
周言垏就撐在她上方,禁錮成一個未知且凶險的牢籠。
他的氣息傾瀉,糾纏著溫楠顫抖的心。
“我睡覺,彆偷襲我。”
“”
溫楠被整不會了,小聲嘀咕,“我哪裡有偷襲你?”
“剛才那一把。”
周言垏篤定望她。
溫楠冤枉,“我喊你起來喝藥。”
周言垏像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反應慢,移開幽深的眸子,去掃床頭櫃上的碗。
他皺了皺眉,又躺了回去。
溫楠被提起的心,坐跳樓機一樣,直線落回。
渾身麻了一半。
周言垏的呼吸有毒,溫度有毒。
方才那一下的籠罩,把她四肢百骸的神經脈絡都抽乾了。
“很喜歡同我一起躺著睡覺?”
周言垏倏地發聲調侃。
剛睡醒,聲音沙沙啞啞的,跟管弦樂裡的低音炮一樣,震得溫楠生出力氣,從他身邊逃開。
周言垏的眼睛很漂亮。
深邃,漆黑。
在昏暗中,又染著月光的柔,亮堂堂的。
“就你最舒服,還能睡覺,趕緊把藥喝了,我去拿毛巾。”
溫楠說完,踉蹌著準備下挪開腳,手意外被周言垏抓住。
他手骨寬,溫楠小臂細,一手把握,手指還有餘地。
“我喝完不塗,明天塗。”
再塗一次,她就得通宵了。
“你身上不癢,不疼了?”溫楠看不清他現在的身子。
能精準尋到的地方,在昏暗中,還是帶了些紅。
周言垏說了點謊,“睡著就沒感覺。”
溫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想起之前照顧弟弟起豆子那會,他難受地哭了一整夜。
睡著了也哭,抓自己,打自己。
“醫生吩咐了,藥每隔兩小時塗一次,沒遵守留印子,你不賴我?”
經過這一晚的相處,溫楠可不信周言垏。
下秒,周言垏鬆開她,去喝煮好的藥。
隔天醒來,溫楠沒在臥室裡。
周言垏掀被洗漱。
洗手台邊的大鏡子,映照著昨晚連塗兩次藥膏的成效。
加上喝的藥湯,這次敏症下去的速度很快。
周言垏低眸,唇角閃過一抹不經意挑起的弧度。
沒想這小刺蝟,挺會照顧人的。
下到一樓,很濃的藥湯味。
周言垏正裝,立在旋轉的台階上。
居高臨下的環視,捕捉到蜷縮在側邊沙發上的小身影。
她一個晚上,就睡這?
身上連張毯子都沒有。
周言垏眉心微微折起,下樓,步子放得格外的輕。
睡著的溫楠看上去軟乎乎的,精致的小臉恬靜,素白。
粉色的唇瓣微抿,似暖玉般潤澤。
緊閉的睫毛纖長卷翹,說像展翅而飛的蝴蝶羽翼有點抽象,但更像孩童把玩在手中的洋娃娃布偶。
駝色的皮革扶手散著她烏長微卷的發絲,領口歪了一截,露出清薄的鎖骨來。
夜裡冷了,她把一雙細白勻稱的長腿,藏在寬鬆的裙擺裡。
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乖!
賀延洲真是眼睛長胯下了,攀過幾個肥油製片人的梁瑩,怎能跟她比?
周言垏拿過一旁放著的抱枕,拉開拉鏈,攤開,把成型的小毯子蓋了上去。
溫楠動了一下,眼睛沒睜開。
似乎感受到期盼已久的溫度,本能反應地把毯子拉到下巴處。
一手臂距離的茶幾上,放著溫楠的手機。
有光亮閃動,周言垏瞧了一眼,剛掛斷的電話。
顯示著:賀延洲。
“你沒去公司?”
倏然一聲女人的叫喚,溫楠迷迷糊糊睜眼。
視線裡,是係得嚴謹得體的黑色領帶,上麵有隻繡得格外精致的蜜蜂。
眼簾再抬,刻入瞳眸,是男人清晰利落的下顎線條。
“周唔!”
溫楠的話,被周言垏悶在喉間。
剛進門的女人沒發現窩在沙發裡的溫楠,繼續說:“昨晚林軒說你淩晨叫了他過來,都多大人了,自己身體不知道,參加個生日宴,貪吃到非得吃顆花生?”
女人的口氣,是長輩的味道,但聽起來,好像又不怎麼親近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
周言垏不太歡迎她。
女人的高跟又挪近了幾步,溫楠能清楚聽見,她現在就站在與自己一個沙發椅背的距離。
溫楠幾乎是繃緊的狀態。
她隻是單純留下來照顧周言垏的,可不想節外生枝。
“你爸早上聽到消息,讓我帶點東西過來。”
“不必了。”
周言垏很冷淡,甚至還劃清著距離。
女人沒因他的態度退縮,“是藥還沒喝嗎?我進廚房給你盛,喝了再去公司。”
說完,女人側身繞過前麵的沙發,剛想把手裡的東西放茶幾時,一縷蔓延而出的秀發,定住了她的腳步。
“是誰?”
溫楠濕漉漉的瞳眸仰視周言垏。
“跟你沒關係。”
話音散,誰都還未有所反應,溫楠的身子已牢牢嵌入男人懷中。
她怔住,不敢動。
後頸被一隻大掌緊緊護住,膝彎跟著穿過一隻蓄力的手背。
她的臉,被不露痕跡地藏到周言垏的胸膛中。
周言垏的心跳很穩,沒有一絲緊迫感。
這麼一撈,溫楠順勢騰空。
蓋上的毛毯露出細嫩的腳踝。
側邊的女人厲聲,“你帶了個女人回來?”
溫楠埋深過幾分。
周言垏察覺,後頸處的手拍了下,像安撫。
一早上,這男人好騷,渾身都是香香的。
看來他好了。
周言垏沒有回答女人的話,長腿直徑邁開,上樓。
“我昨晚還同你爸拜訪了宋家,你該懂分寸。”
後麵再說什麼,溫楠就都聽不到了。
直到二樓轉角,溫楠才敢小幅度掙紮,“周言垏,你放我下來。”
“溫小姐急著想下去,是想跟我有一夜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