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琉璃瓦在日光下閃爍著冷冽光芒,殿內雕梁畫棟,卻滿是肅殺的氣氛。
朝堂之上,局勢突變,官員們竟分成了兩撥。
以許敬宗為首的一派,身姿筆挺,站在原地仿若紮根,動也不動。
許敬宗抬眸,目光掃過眾人,臉上帶著一貫的精明,他微微仰起頭,向眾人宣告著自己立場的堅定。
在他身後,一眾官員整齊排列,眼神或閃爍、或沉穩,但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那股子整齊劃一的氣勢,彰顯他們立場的穩固。
另一波官員則聚集在李承乾身後,隻是這部分人在寬闊朝堂裡,僅占小小的一片。
他們神色各異,有的難掩激動,有的眼中滿是敬畏,站得也不算規整,可望向李承乾的眼神裡,都飽含著忠誠。
自從李璟祐上位,朝堂就像被卷入了一場風暴,舊臣們明顯感覺到,曾經熟悉的朝堂氛圍一去不複返,新帝新政推行,官場風氣悄然生變。
先帝駕崩後,他們雖滿心思念,卻隻能把這份眷戀深埋心底,不敢有絲毫流露,畢竟新君在位,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大禍臨頭。
可誰能想到,今日,李承乾竟回來了!
那些忠於李承乾的臣子們,壓抑許久的情緒瞬間決堤,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熾熱光芒,胸膛劇烈起伏,期盼一朝成真,他們內心隻有一個強烈的願望。
讓朝堂重回以前的模樣。
在他們心中,李承乾就是那定海神針,隻要他站在這裡,他們便有了依靠,有了為大唐社稷肝腦塗地的底氣。
許敬宗見此情景,向前踏出一步,雙手高高拱起,對著龍台上的李璟祐行了個大禮,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沉穩:“陛下?天無二日,如今陛下您正端坐在龍台,他們口中的陛下,又算哪門子陛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提高音量道,“陛下,先帝已然駕崩,如今這妖人,竟幻化成先帝模樣,妄圖攪亂朝綱,懇請陛下速速下令,將這妖人拿下,以正國法,安撫民心呐!”
他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這話一出,許敬宗身後的官員們紛紛附和,整齊劃一地拱手高呼:“臣附議!”
他們心裡門兒清,不管眼前的李承乾是真是假,都絕不能讓他再有機會重掌大權。
在他們眼中,李承乾在位時大力整治官場,斷了他們不少謀取私利的路子,他們心心念念的,是自家子孫後代都能儘享榮華富貴、權勢滔天,而這些,恰恰是李承乾極力杜絕的。
李璟祐坐在龍椅上,將這一切儘收眼底。聽到許敬宗的話,他隻是微微側頭,淡淡地瞟了一眼
“閉嘴!”
他冷冷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裹挾著帝王獨有的威嚴霸氣。
這一聲令下,整個朝堂瞬間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所有人都被李璟祐的氣勢震懾住,大氣都不敢出。
李璟祐緩緩起身,抬手輕輕整理身上華麗的冕服,冕旒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聲響。
他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下龍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上,讓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龍台下的李承乾身上,雙手在袖中微微顫抖,可還是強撐著將目光迎上去,試圖在氣勢上不落下風。
“父皇,你果然還在。”
李璟祐開口,聲音微微發顫,努力掩飾著內心的不安,“隻是,朕實在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出現?為何還要回來?”
他的眼神裡閃過疑惑、不甘和擔憂,“而且,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回來,你真當朕還是從前那個孩子嗎?”
他挺直腰杆,極力展現出皇帝的威嚴。
“朕,如今才是大唐的皇帝!”
他的聲音在朝堂回響,帶著質問,也帶著宣誓主權的意味。
李璟祐話音剛落,許敬宗等一眾官員齊聲高呼:“陛下!”
那聲音整齊洪亮,一聲接著一聲,在殿內久久回蕩,表明著他們對李璟祐的忠心擁護。
李承乾聽著這此起彼伏的呼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凝視著李璟祐。
看到眼前的李璟祐,他想起了以前,那時,李璟祐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孩童,跟在自己身後奶聲奶氣的叫著父皇,滿臉都是純真依賴。
那時,自己與蘇芷,還有年幼的李璟祐在禦花園的亭子下乘涼,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一家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可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李承乾忍不住長歎一聲,歎息裡似乎承載著他這些年的所有經曆與感慨。
“祐兒啊,你在害怕嗎?”
他輕聲問道。
聽到這話,李璟祐沉默了,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裡有些迷茫。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麵對父皇,內心為何會湧起這般強烈的害怕。
是因為心虛?自己上位後,推行的一些政策與李承乾的理念背道而馳。
還是因為有所虧欠?
因為秦如召?還是薛仁貴?還是那一眾大臣?
這些問題在他腦海裡不斷盤旋,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李承乾緩緩轉頭,目光如炬,掃向周圍的官員。
隻見他們一個個麵色慘白,額頭上布滿細密汗珠,不停地抬手擦拭,有的甚至緊張得雙手微微顫抖,眼神裡滿是恐懼不安。
看到這一幕,李承乾終於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嘲諷,也帶著悲憫。
“瞧瞧你們的樣子,”
李承乾開口,聲音在朝堂悠悠回蕩,帶著威嚴,“你們站在這太極殿上,治理天下萬民。”
他微微搖頭,眼中失望無比,“可如今呢,一個個卻如此怯懦。”
他目光如利刃般掃過眾人,“你們都在害怕吧?害怕我回來?”
他聲音不大,卻狠狠砸在眾人的心上。
許敬宗聽到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也按捺不住。
他也顧不上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向前跨出一大步,手指著李承乾,聲色俱厲的喝道:“大膽妖人!竟敢冒充先帝!害怕?我們有何可懼?”
他胸脯劇烈起伏,努力讓自己鎮定,“我大唐兵強馬壯,精兵良將數不勝數,我們的陛下就在眼前!”
他挺直腰杆,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我們有什麼可怕的?”
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李承乾聽著許敬宗的話,隻是淡淡一笑,那笑容裡藏著深意。
“正如你所說,你們的陛下就在麵前,我已然無權無勢,兵權、財權、皇位,皆已失去。”
他聲音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
說到這兒,李承乾頓了頓,混濁的老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寒芒,仿若能穿透人心,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他一字一頓地說,“我隻要站在這裡,就能叫你們嚇得渾身冷汗!”
他聲音不大,卻充滿威懾力,在朝堂久久回蕩,讓在場每個人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他們的咽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