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還是沒能如願,王文蜷縮在角落裡,六天六夜未合眼,困意將他徹底淹沒,每一寸意識都在沉重地打著瞌睡,可他的神經卻還緊繃著,不敢鬆懈。
這時,牢門“哐當”一聲被粗暴地推開,刺眼的火把光照亮這黑暗的小空間,幾個錦衣衛大步走進來,二話不說就把王文從地上拽起,將一套新的官服扔到他麵前,命令他換上。
王文麻木的換上衣服,在錦衣衛的推搡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牢房。
外麵的天色剛亮,可京城的街道上卻早已人頭攢動,喧鬨聲不絕於耳。
原來,為了給這場所謂的“正義審判”造勢,官府特意安排在長安百姓大會堂進行公開宣判,吸引了無數百姓前來圍觀。
王文被押送到大會堂時,這裡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他,謾罵聲、唾棄聲瞬間將他淹沒。
在眾目睽睽之下,王文被按到桌前,桌上擺著那份早已擬好的認罪書,筆墨也已備好。
王文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拿起筆的那一刻,他望向台下那一張張憤怒、陌生的麵孔,心中滿是絕望。在周圍的一片催促與叫罵聲中,他的筆緩緩落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完成畫押,屈辱的認罪伏法。
消息瞬間傳遍整個長安,王文一夜之間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
無論是繁華的朱雀大街,還是幽靜的小巷深處,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論的都是這個被冠上“大唐第一巨貪”名號的人。
那些平日裡生活不如意的人,更是將他當成了宣泄口,把生活中的種種不順都歸咎於他。
“先帝真是糊塗啊,怎麼能讓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身居高位,這下可好,養出個大貪官,把咱們老百姓的血汗錢都給吞了!”
一位老者坐在街邊的茶攤,一邊搖頭,一邊氣憤地說道。
“就是就是,年紀輕輕的,哪有什麼定力,肯定是被權力和金錢迷了心智!”
旁邊的年輕人附和道。
在這樣的輿論導向下,民間掀起了一股激烈批判王文的狂潮,他的聲譽被徹底摧毀,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
認罪畫押後,王文終於被扔回牢房。
他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稻草堆上,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安穩,夢中全是百姓的怒容和辱罵聲,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在他腦海中盤旋。
此後的一個月,對王文的審判一場接著一場,成了長安城定期上演的“鬨劇”。
每天最少一場,有時甚至多達兩三場。
王文被一次次從牢房中拖出,又一次次被押回。
在法庭上,他看著台下那些充滿憎恨的目光,心中的自我懷疑越來越深。
他開始恍惚,難道自己真的貪汙了那些巨款?
明明自己一直致力於打擊貪腐,可如今卻成了最大的“罪犯”,命運的嘲諷讓他痛苦不堪。
審判的場次,不多不少,竟然和當初被抓時看到的火把數量一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直到二月末的一天,法庭上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王文看到小崔時,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大著肚子,行動略顯遲緩,曾經那個充滿俠氣的女子,如今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擔憂。
在她身邊,是王文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一家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滄桑。
王文坐在被告席上,看到親人的那一刻,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
他麻木的重複著那些被要求承認的罪行,可就在這時,台下有人開始高聲指責先帝識人不明,言語間滿是不敬。
王文想起先帝對自己的知遇之恩,曾經的信任與重用如電影般在眼前閃過,心中痛苦萬分,他再也控製不住情緒,雙手掩麵,放聲痛哭起來。
當天審判結束,王文被押回牢房。
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崔和家人,那眼神中飽含著眷戀,不舍與愧疚。
回到牢房後,王文望著狹小牢房的天花板,萬念俱灰。
這一夜,他在寂靜中解下腰帶,掛在房梁上,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錦衣衛得知王文自殺後,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風波,迅速封鎖了消息。
對外,他們宣稱王文將被關押一百年,以此平息民眾的議論。
王文的父母看著傷心欲絕的小崔,心疼不已,勸她:“孩子,忘了他吧,再找個好人家,他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小崔隻是靜靜的搖了搖頭,輕聲卻又無比堅定地說:“我會等他。”
那聲音雖小,卻在空曠的屋子裡回蕩,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西域,廣袤的沙漠在烈日下泛著金黃的光,風沙彌漫。
薛仁貴正站在營帳外,望著遠方沉思。
他隻知道蘇定方將軍去了長安,卻遲遲未歸,心中隱隱不安。
他想找武媚娘和狄仁傑商議對策,可他手握重兵,與遣京使私下交往是官場大忌,隻能將這份擔憂深埋心底。
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衝進營帳,大喊道:“將軍,大事不好!剛收到消息,蘇將軍死在了長安,朝廷還派了錦衣衛來抓您!”
薛仁貴聞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疑惑,緊緊盯著士兵問道:“消息屬實嗎?”
士兵用力點頭,神色焦急:“千真萬確,將軍!”
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調兵抵抗?”
薛仁貴臉色一沉,嚴厲的瞪了他一眼:“不許胡說!我薛仁貴一生忠心耿耿,絕不做謀反之臣!”
薛仁貴知道,一旦調兵,便會坐實謀反的罪名。
可留在原地,無疑是自投羅網。
經過一番痛苦的權衡,當天晚上,他帶著幾個心腹,趁著夜色踏上了西逃之路。
他想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找機會向朝廷澄清事實。
不久後,一道驚人的消息傳回長安,薛仁貴意圖調兵謀反,西逃至阿拉伯爾汗區,醉酒跌馬身亡。
此消息一出,天下皆驚。
太宗皇帝的應夢賢臣,高宗皇帝的心腹大將,竟落得如此下場,這竟然是叛國謀反的罪名。
百姓們議論紛紛,滿臉疑惑:“薛將軍的兵馬就在西域,他為何還要西逃?”
“要調兵的話,兵馬不就在他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