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打大班回到公司立刻召集了董事局的成員開會。
他把情況給通報了一下。
“布朗想要我們做的事情，你們怎麼看？”
渣打大班固然是渣打集團的大班，然而還有董事局在。
做出的決定一定要符合董事局的意願。
此外，渣打銀行的定位也是與彙豐不同的。
彙豐的全稱是香江魔都，而渣打可不是如此。
有人冷笑道：
“這次的股災，純純的是人禍。”
“要不是彙豐默許小富豪肆意妄為，怎麼可能會出現如此的股災？”
又有人有不同的意見：
“欸，這對咱們是好事情。”
“我們可以趁著股市低迷，回購部分股票，小富豪翻不了身，大富豪集團的人沒有了小富豪在背後支持，此次動蕩可以平息。”
“等到股市恢複平靜，我們就可以大賺一筆。”
“對於普通股民來說是壞事，對於我們來說這是好事。”
小富豪如此做法，卻沒有引來香江上流人物的批評，一是大富豪是新四家之首，眾人給麵子；二是佐治坎寧安對待大富豪的手段，讓這些人物感同身受，要是所有的富豪都遭遇人身威脅，指不定他們會怎麼反擊。
最後一點就是在這裡了，牛市有牛市的玩法，熊市有熊市的玩法。
對於富豪來講，區彆相差不大。
特彆是在熊市裡麵，尤其依賴信息，這些都是普通人所不能具備的，而這正是富豪們擅長的東西。
有人立刻反駁：
“不然！”
“此事已經不是大富豪集團能平定的事情了。”
“擠兌潮得有三十多年沒有出現了，搞不好就會是蔓延的趨勢。”
“彙豐可不是恒生。”
“那是昂撒財團的主要銀行。”
“連他們都遭到了擠兌，我們呢？”
“全香江所有人都不敢把銀紙存入銀行，都在觀望。”
“現金是越來越重要。”
說到這裡，那人強調道，
“要是論賬戶上的金錢，彙豐沒有錢嗎？”
“開什麼玩笑。”
“他們旗下的幾個銀行，包括恒生，難道都沒有錢嗎？”
“不！”
“他們有錢，缺的是現金。”
“我們得防備一下，若是我們把現金借給他們，我們自己能否應對這番擠兌潮。”
眾人齊齊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
“百萬人次的擠兌，彆說是彙豐，即便我們三大銀行一起上，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人太多了。”
“除非我們提前中斷合約，把銀紙收回來。”
“要不然，我們絕對撐不過去。”
先前的那人說道：
“那麼，從彙豐擠兌的客戶，是否把銀紙都存在我們這裡？”
有人馬上道：
“並沒有！”
“按理說，彙豐遭受擠兌，市民們把錢從他們銀行給提出來，總會存在我們兩家銀行。”
“然而，我們的客戶壓根就沒有多少增長。”
“根據我手下團隊的估算，絕大多數市民選擇把錢放在手裡，而不是存入商業銀行。”
先前的那人輕輕敲了敲桌子：
“那說明什麼？”
“這說明市民對商業銀行的不信任正在增加。”
“我們需要采取各種措施，才能重新贏得他們的信任！”
“這個時候，我們要先顧好自己。”
又有人猶豫道：
“可是銀行短期拆借的利息很高的。”
先前那人怒了：
“彙豐櫃台上的錢多到就算是把存款給完全支付起來，他們也不會垮掉的地步。”
“可他們沒有現金！”
“賬目上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人家要現金！”
“我們遭受了擠兌又怎麼辦？”
“我們做事情絕對不能寄希望於運氣，不能奢望我們不可能遭受擠兌。”
“彙豐是多麼大的一個龐然大物？”
“難道他們沒有信譽嗎？”
“難道他們沒有金錢嗎？”
“難道他們沒有底蘊嗎？”
“他們有的東西，我們都有。”
“甚至人家有些東西，我們都沒有！”
“呐！”
“就是這麼一個我們視為強烈競爭對手的家夥，遭遇了擠兌潮。”
“那我們怎麼敢奢望自己就遇不到呢？”
眾人儘皆沉默下來。
渣打大班說道：
“我算了一下，兩百億我們還是可以支援得起來的。”
“並不影響我們的業務。”
“即便是我們同樣發生了擠兌潮，也能支撐三天。”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齊齊道：
“這倒是可以支援邁騰一波。”
銀行短期拆借的利息太高了，比高利貸還高利貸。
最重要的是安全無風險。
普通的市民分得要現金，他們完全可以不需要。
渣打大班道：
“這不是我請各位來的關鍵。”
“關於林楓先生的事情，才是我想要讓諸位決斷的。”
有人皺眉道：
“林楓？”
“似乎在哪裡聽過。”
馬上就有人給他介紹：
“洪興社銅鑼灣的堂主，雷霆安保的真正擁有者，天使投資基金的擁有者，一位十分稱職和值得尊敬的大人物。”
“他是一位真正的隱藏富豪，是我們銀行的超級。”
“我的業務與他有交集。”
“其人不但在香江有著眾多的業務，還在老家、夷灣、岡本、阿美、昂撒都有相當眾多的業務。”
“尤其是老家的業務，簡直是一個龐然大物。”
這人洋洋灑灑地簡單介紹了一遍。
眾人儘皆吃驚。
有人皺眉道：
“難道彙豐此次擠兌潮是林楓推動的？”
渣打大班適時說道：
“我可以確認，是林楓背後推動的。”
有人黑著臉道：
“即便有仇，也不用下手這麼狠吧？”
“這是把彙豐往死裡打啊。”
渣打大班淡淡道：
“林楓與大富豪有仇。”
“彙豐是大富豪最重要的支持者。”
“林楓隻想讓大富豪安安靜靜地在監獄待著，彙豐不乾。”
“你們覺得如何？”
剛才發話的人臉色更黑了！
好家夥，這是生死大仇啊。
那還有什麼說得？
“我收回剛才的話。”
雙方明顯打出了真火，勢必要讓另一方低頭。
要不然，這事情可不好解決。
有人提醒道：
“林楓是咱們的超級，他在我們銀行可有著數十億的存款。”
“這筆錢要是提出來，對我們是一種損失。”
與林楓產業有交集的人搖頭道，
“不止如此。”
“在老家，林楓是我們最大的客戶之一。”
“他的集團公司，每天的流水就是一個龐然大物。”
“若是因為我們的態度，讓他選擇老家銀行……我們的業務必然受挫。”
“須知，超級的影響力也是超級的。”
“很容易產生頭羊效應。”
“我不建議因為彙豐的小恩惠就對林楓出手。”
“這絕對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眾人齊齊點頭。
在商言商，無非就是算數的問題。
彙豐雖然同是昂撒資本，可如果幫了你，我的損失更大，那為什麼要幫你？
僅僅因為幫你一次，就讓我們損失了一位優質客戶，這種傻事沒有人做的。
董事會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怎麼選擇。
又有人道：
“現在最怕督爺府給我們施壓。”
眾人齊齊看著他。
那人提醒道：
“沈大班與昂撒官府的聯係太密切了。”
“如果他把關係從霧都打到督爺府，即便是督爺府都不好拒絕。”
渣打大班冷笑道：
“這個不用擔心。”
“霧都會有人扛這個命令的。”
“不要忘記了，此事的起源是什麼。”
“若是沈大班在的話，這事情可能出現變數。”
“見鬼的是沈大班不知所蹤。”
“所以，你的擔憂沒有成立的可能。”
那人微笑道：
“那我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渣打大班淡淡道：
“我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按理說彙豐這麼大的一筆生意，我們該吃過來才對。”
“然而我們家大業大，做生意不隻看眼前，還得看長遠。”
“現在香江的形勢很明了，香江是必然要回歸老家的，此事已經成了定局。”
“四十年前，香江遍地都是昂撒財團。”
“然而時下再看看，哪裡還有四十年前的樣子？”
“眼下華人資本崛起，還留在香江的昂撒資本都是誰？”
“彙豐留下來，可不是為了照顧昂撒資本的，他們同樣看好老家的市場。”
“我們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彙豐可是我們極其重要的對頭。”
“這一點，我想要提醒各位一定要想明白了！”
眾人齊齊點頭。
這事情說得半點不差的。
彙豐同樣是他們的對手，還是極其重要的對手。
“在商言商，國籍什麼的就要放一邊了。”
“如果因為商人的國籍就不會發生爭執，那也太可笑了。”
“可不要忘記了，二戰為什麼會發生？”
曆史學家自然有一套解釋，可是在商人們看來，純粹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為了一統歐洲，攫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才暗中拱火，發動了這場戰爭。
“彙豐我們不保！”
“誰反對？”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驚疑不定。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渣打大班竟然如此的決絕。
考慮的是純粹的利益，沒有半點情義。
有人神情不忍，昂撒資本在香江撤離的很多，彙豐是為數不多留下來的幾個。
於是就有人道：
“獨木難支，要不然，還是幫他們一把吧。”
渣打大班剛要說話，猛然間有人推門進來。
眾人神色大變，剛要嗬斥，就看見對方高高舉著一部手機：
“大班，緊急電話。”
“老家打來的！”
眾人生生地忍住，臉上儘顯迷茫之色。
渣打大班道歉一聲，接過電話走了出去。
半晌之後，很快就回來了。
“此事就此決定，不得更改。”
眾人同感愕然，這會不會是太果斷了一點？
渣打大班直接亮出了手機，認真道：
“這是老家大人物打過來的電話。”
“電話明確說了，如果我們想要繼續在老家做生意，那麼，彙豐的事情就不要插手。”
有人皺眉道：
“老家管得也太寬了吧？”
“現在香江還沒有回家呢。”
渣打大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糊塗！”
“這關香江什麼事情？”
“剛剛老家已經往林楓林生的賬戶上打了五十億美刀！”
“你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嘛？”
“林生與老家的關係，比我們想象的更要親密得多！”
“還有，林生也是我們銀行的超級。”
“你們想清楚了，到底是擁抱林生與老家的友誼，還是要成為他們的敵人？”
眾人儘皆無語。
這特麼的還用選嗎？
有了這麼高的一筆錢，他們能開拓出多少業務啊？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儘皆點頭。
渣打大班問道：
“那麼，誰反對我的意見？”
眾人齊齊搖頭。
渣打大班微笑道：
“既然如此，散會！”
眾人魚貫而出。
董秘落到最後，說道：
“大班，要這會兒通知布朗爵士嗎？”
渣打大班輕笑道：
“麵子是彼此互相給的。”
“老家主動打過來電話，我們要把麵子賣得貴一點。”
“布朗與林楓之間的爭鬥，那是他們的私事，我們渣打不摻和。”
董秘愕然道：
“您要明天再告訴布朗爵士？”
渣打大班微笑道：
“不行嗎？”
董秘皺眉道：
“倒不是不行，問題是咱們剛剛開完董事會，會不會有人向他通風報信？”
渣打大班冷笑道：
“你也太小看我們董事會的成員了。”
“他們不對彙豐集團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你還想著要他們給它雪中送炭？”
“有那個功夫，多賺點錢不好嗎？”
董秘無言道：
“這怎麼賺錢？”
渣打大班定定地看著董秘，把後者看的心神發慌。
“你既然知道我明天才會告訴布朗，那自然知道這消息對他們的打擊如何。”
“那你說，咱們董事局的成員會不會做出應對？”
“現在可是股災啊！”
董秘恍然大悟。
這是要打時間差啊。
雖說這樣會構成某種犯罪，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找幾個白手套就行了，簡單得很。
渣打大班美美地睡了一覺，完全出乎董秘的預料，渣打大班一上午都沒有給布朗打電話。
董秘過來提醒渣打大班老家的金錢已經到了林楓的賬上。
這位這才拿起了電話，但不是打給布朗的，而是打給林楓的。
董秘愕然道：
“大班？”
渣打大班淡淡道：
“我總要向我們尊貴的客人解釋一番吧。”
董秘倒抽了一口冷氣。
真是學到了。
電話接通得很是順利。
“林生，我是渣打銀行的皮特。”
“來電話是告訴您一聲，老家為您打來的銀紙已經到賬了。”
林楓笑了笑：
“皮特爵士，感謝你的通知。”
“不過這件小事情不需要你親自打過來吧？”
皮特笑道：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消息。”
“昨天彙豐的布朗爵士向我們提出了幾個請求，我們決定答應他們的幾個條件。”
林楓隨口道：
“銀行之間的拆借是正常的，兩百億港紙挽救不了彙豐。”
一直穩坐釣魚台的皮特大班霎時間沒有了笑容，失聲道：
“您知道？”
林楓微笑道：
“皮特爵士看起來很不熟悉我呢。”
“我的朋友們都知道，一旦我想要知道某些事情，那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的詳情。”
“非常感謝皮特爵士站在了正義的一方。”
“我想，我們以後要多多合作才是。”
皮特乾笑道：
“當然，當然。”
掛掉電話，眉毛整個都皺了起來。
董秘吃驚道：
“這麼快就打完了電話？”
皮特揮揮手：
“你去調查一下林生的特點是什麼。”
“要快！”
董秘奇道：
“大班，這是怎麼回事？”
皮特皺眉道：
“我還沒有向林生示好，對方就已經知道了。”
董秘大驚失色：
“您的意思是我們董事會裡麵有人與林生通風報信？”
皮特未置可否：
“趕緊去吧。”
董秘滿頭霧水地離開了，想起皮特的吩咐，他很為難。
很明顯，渣打與林楓是友非敵，起碼現在是這樣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
到底要找誰去調查？
這個人選可不好找，一旦找錯了人，引起了林楓的誤會，好事就變壞事了。
董秘想了想自己的人脈，忽然間眼睛一亮，可以找他啊。
於是，他就打給了——佐治！
董秘打給佐治是有原因，以自己的身份，打給佐治正好。
不要看佐治是軍情局的高級特工，看起來也是高高在上。
可是在實業家的眼裡，特彆是在香江有名的實業家眼裡，軍情局的高級特工也就那樣。
佐治一聽就明白了：
“你要打聽林生，那可是真的找對了人。”
“林生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消息靈通。”
董秘愕然：
“消息靈通？”
佐治略微有些驕傲：
“如先知一般靈通。”
董秘不信：
“你開玩笑吧？”
佐治輕笑道：
“你信不信你與我通話的內容，林生會馬上知道？”
董秘搖搖頭：
“我不信！”
佐治微笑道：
“不，你會信的。”
“咱們的通話結束之後，他就知道了。”
董秘眼睛都瞪大了：
“不可能！”
佐治解釋道：
“我會告訴林生的。”
董秘嚇得眼睛差點瞪出來：
“什麼？”
佐治很是平靜：
“我與林生的關係很好，自然不會瞞著他。”
董秘大駭：
“佐治，大班隻是讓我調查林生的特點，可不想要與他有衝突。”
“你可千萬彆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