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楓，多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蔣天養向林楓辭彆。
“這兩天過得很愉快，可是，我的主業在暹羅，在香江是不能多待的。”
蔣天養這兩天過得可舒服了。
除了白天偶爾會遇到煩心的事情——這主要是指交通，大富豪的人拿錢鬨事，鬨的市民們心情都不是那麼美好。
可是除了這個，其他的都很愉快，都很開心。
蔣天養高興到什麼程度呢？
在香江這麼多天，一直在林楓這裡住著，連蔣天生都沒有去看望一次。
當然，這哥倆以前一年能夠短暫地見一麵，那是因為師傅說了“兩虎不相見”。
不過呢，蔣天養沒有去見蔣天生，可不是因為師傅的話。
師傅的話當然要聽，這關係到身家性命。
然而最深層次的道理是，蔣天養怕靚坤和林楓誤會。
蔣天生已經擺明了車馬，半點不想跟洪興有任何聯係。
蔣天養自然也不會往蔣天生身邊湊——哪怕他們兩人是親兄弟！
林楓詫異道：
“蔣生這就回去？”
蔣天養實話實說：
“我已經待得很久了，除了小時候，這是我在香江待得最長的時期。”
林楓格外無語，四天也叫長啊？
“蔣生，大戲馬上就要開場了，難道你不想要看看咱們的計劃如何成功的嗎？”
“我可把話說在前頭，這一次的大計劃，在未來五年內都看不到的。”
“這次計劃成功之後，我們的形象就完全變化了。”
蔣天養心中一動，好奇道：
“咱們的形象有變化？”
“能否告訴我，會變成什麼樣嗎？”
林楓問道：
“拋開人品背景，大富豪的生活你羨慕麼？”
蔣天養笑了笑：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大富豪啊。”
“不過，我在暹羅也不差的。”
蔣天養說得是實話，在暹羅，他可是巨頭之一。
但說到底，還是離著大富豪有一段距離。
林楓微笑道：
“這次計劃之後，我們可以取而代之！”
嘶！
蔣天養倒抽了一口冷氣，旋即整個人都興奮了：
“阿楓，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的計劃，現在可以透露了？”
林楓愕然道：
“我沒有告訴你嗎？”
蔣天養認真搖頭：
“沒有！”
林楓納悶道：
“不應該啊，你們問的話，我不會瞞著的。”
蔣天養沉默了好久，才幽幽說道：
“是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問？”
林楓一拍巴掌：
“你看，問題就在這裡。”
蔣天養好難受，他問道：
“坤哥問了嗎？”
林楓納悶道：
“對啊，大佬也沒有問啊！”
蔣天養這才好受了一些，苦笑道：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都把這個計劃看得很重？”
“怕計劃泄密？”
林楓擺擺手：
“哪裡是這個原因，明明是你們都相信我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
“你們相信我，我自然也是相信你們。”
“自家兄弟都要保密的話，我也混得太淒慘了點。”
蔣天養趕忙道：
“保密要緊。”
“古人早就說過了，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你做的是大事，還是謹慎點好。”
林楓剛要回答，李富走了過來：
“楓哥，黃老總的電話。”
林楓接過電話，不忙著通話，反而問道：
“事情做得如何？”
李富微微點頭。
林楓很是滿意：
“做得好。”
“可以讓兄弟們去取錢了。”
李富向蔣天養微微點頭，然後離開。
蔣天養非常納悶，取錢？取什麼錢？
他有心想問，可林楓已經跟黃炳耀通上了電話，故此，隻能把疑問放在心裡麵。
“黃老總，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次打過電話來，又有什麼指教？”
黃炳耀小聲道：
“林生，馬老大的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林楓仿佛聽錯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
“馬老大的事情關我屁事！”
“他死了，我隻會拍手叫好。”
黃炳耀苦笑道：
“就是因為你的態度，差館裡麵有很多的議論啊。”
林楓好笑道：
“捉賊捉贓，捉奸在床。”
“你要是懷疑我，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嘛。”
黃炳耀坦率道：
“我可不覺得這事情是你做的。”
“打這個電話，也是應鬼佬上司的要求。”
林楓麵色發冷：
“鬼佬插手這件事情了？”
“正經事情不去做，偏偏做這種事情。”
“真要是惹急了我，回頭給他套麻袋揍一頓。”
黃炳耀嚇了一跳：
“不至於啊林生。”
旁人要是這麼說，頂多也就是過過嘴癮。
然而林楓手下的兄弟一大堆，人家是真的乾得出來。
就香江的地形，隨便一條街道，套你麻袋揍一頓，彆想查出是誰做的來。
林楓嘲弄道：
“是不是我的檔案太乾淨了，讓鬼佬以為我好惹？”
黃炳耀歎氣道：
“東方文化的含蓄，哪裡是他們這種鬼佬能夠知道的？”
林楓的檔案清白，不是說他真的清白，而是他有能力清白。
這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越是身在局中，黃炳耀越是知道其中的厲害。
林楓的身份從來都是公開的，半點不隱瞞。
然而世人都知道他是洪興銅鑼灣的堂主，還是靚坤的鐵杆。
江湖中更是傳唱著兩人的兄弟情義。
江湖人也都知道林楓是一位實打實的江湖大佬，可你甭想抓住他半點的把柄。
“我是不是對他們太善良了？”
“給你吹風的鬼佬是誰？”
黃炳耀勸道：
“林生，您是瓷器，對方是瓦礫。”
“瓷器不碰瓦礫。”
“犯不上啊！”
林楓暗暗搖頭。
黃炳耀就是一個人精。
打這個電話，明著是來詢問凶手的，實際上卻是給他通風報信的。
差人辦案，自然要保密的。
當然，也有打草驚蛇的計謀，可真要是如此，黃炳耀絕對不會這麼打電話來。
“黃老總，我承你情了。”
“是不是鬼佬給你的壓力太大？”
黃炳耀倒是很硬氣：
“我一個馬上要進總部的老頭，他給我什麼壓力？”
“……主要是離島那邊的殺手太多了，差人兄弟們被無關的事情牽扯了太多的警力。”
“鬼佬沒事找事罷了。”
“真要是有能耐，先把大富豪的事情給解決了啊！”
黃炳耀在林楓麵前發起了牢騷，這可是一個得罪人的營生。
林楓是誰？
標準的大人物。
鬼佬壓根不清楚對方的能耐，生生地把這個差事交給自己。
要不是自己與林生的關係不錯，就是這一個電話，搞不好就得吃掛落。
黃炳耀心中有氣呢。
林楓納悶道：
“你是西九龍總署的老總，離島那裡不歸你管啊。”
黃炳耀歎道：
“可不就是嘛。”
“鬼佬要找事情，你能怎麼辦？”
“今天我去開了憲委會，著實倒黴。”
“不說這些了，說起這個就來氣得很！”
林楓笑了：
“黃老總，感謝你的電話了。”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馬老大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現在，我再重複一遍。”
“馬老大不是我殺的。”
“不過他走粉，該殺！”
“那些在離島的殺手，全都是他在岡本的婆娘雇傭的。”
“為的就是找出凶手，給馬老大報仇。”
黃炳耀剛要說話，就聽林楓繼續道，
“你也不要妄想從我這裡知道殺死馬老大的是誰。”
“你應該知道我對待白粉的態度。”
“現在我也就是沒有空而已，等到我騰出手來，那些走粉的家夥我一個也不想放過。”
黃炳耀歎息一聲，知道自己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剛剛要放下電話，就聽林楓說道，
“黃老總，我這人是很愛交朋友的。”
“你表達了善意，我自然會給你一點點回饋。”
“老總，你的薪水存在什麼地方？”
黃炳耀隨口道：
“銀行啊！”
林楓問道：
“什麼銀行？”
黃炳耀心中一動：
“彙豐銀行。”
“林生，您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林楓笑道：
“你知道我消息靈通得很，恰好我得到了一條消息。”
“這條消息應該會讓你有一個好心情。”
黃炳耀大喜：
“林生的消息都是好消息。”
林楓直白道：
“我是一位情報商人，這條消息給彆人起碼要二十萬。”
“現在免費送給你了。”
“小富豪在霧都被捕了，罪名有好多。”
“比如賄賂霧都貴族，比如與彙豐沈大班之間有深切的利益勾連和內幕交易。”
“最新的消息是，小富豪把大富豪擁有的三分之一的大富豪集團股權做抵押給彙豐，以換取沈大班給予的五十億港紙。”
“這筆交易本來已經成交，沈大班更是把五十億港紙轉到了昂撒本部。”
“然而可惜得很，這筆交易被凍結了。”
“據我所知，前前後後，香江彙豐轉向霧都一百二十億港紙。”
“你要是把錢存在彙豐，那麼，趕緊地去把錢取回來吧。”
黃炳耀心神大震：
“什麼？”
“彙豐短時間虧空了一百二十億港紙？”
“這……”
他剛要掛斷電話，忽然間反應過來，
“小富豪被逮捕了？”
“資金也被凍結了？”
“那麼說，街頭上的混亂局麵就結束了？”
林楓佩服道：
“黃老總敏銳啊！”
“人家是拿錢辦事的嘛，現在沒有錢拿了，他們肯定就會回家了嘛。”
黃炳耀心中發狠：
“這幫混蛋，我挨個收拾他們。”
林楓搖搖頭：
“你收拾不過來的，大富豪集團的人太多了，法不責眾嘛。”
“香江的監獄滿打滿算才能放進去三萬人。”
“為大富豪集團工作的，何止是三萬？”
林楓好笑道，
“你不要想著其他的事情了，我要是你，我肯定會先去彙豐取錢去。”
黃炳耀不以為然：
“您這消息是獨家的，現在知道這消息的，就隻有彙豐內部的人。”
“隻要不發生擠兌……應該沒有多大的事情。”
“彙豐可是老牌昂撒資本。”
林楓隨口道：
“我們公司的錢都放在彙豐。”
“現在我知道了這個消息，你說我會不會告訴兄弟們？”
黃炳耀頭皮發麻：
“等等，您說的公司，該不會是洪興吧？”
林楓奇道：
“不然呢？”
黃炳耀大叫一聲，就要掛斷電話去取錢。
洪興的人馬動員起來，絕對會引發擠兌不可。
要是去得晚了，自己的錢真就變成數字了。
林楓攔住了他：
“黃老總，記得跟手底下的兄弟們說下。”
“彙豐的利率給的可是很高的。”
黃炳耀連聲道謝，趕緊掛斷了電話。
林楓打電話沒有躲避蔣天養，後者的眼睛都直了：
“阿楓，我記得你特意吩咐，讓我們把錢存入彙豐的吧？”
林楓微微點頭：
“對啊！”
蔣天養坐不住了：
“咱們趕緊把錢取出來啊！”
林楓哈哈大笑：
“不急！”
蔣天養愕然：
“不急？”
林楓微笑道：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真不急！”
蔣天養本來心慌得不行，可看到林楓的樣子，頓時安定下來。
身為暹羅巨頭，這點養氣的功夫，他還是有的。
林楓微笑道：
“暹羅好歹也是大銀行，哪怕他們現在遭遇了危機，哪怕香江的市民去擠兌，他們還是有辦法的。”
蔣天養皺眉想了想，忽然道：
“銀行之間的短期拆借？”
林楓笑著點頭：
“在香江，昂撒資本還是很雄厚的，其他的商業銀行應該很樂意做這樣的交易。”
“銀行之間的短期拆借，利率高得嚇人。”
“再一個，香江的那些大家族，也會非常樂意借錢給彙豐。”
蔣天養思索道：
“也就是說，彙豐會平安度過這一劫難？”
林楓嘲弄道：
“我會讓它們平安度過嗎？”
蔣天養瞳孔一縮：
“阿楓，你的目標是……”
林楓掏出一盒雪茄，拿出兩支，慢條斯理地開始修剪——李富不在，這種事情隻有他自己來做了。
“我從來沒有隱瞞我的計劃，可惜，不管是你或者是坤哥，都沒有問過我的計劃。”
“我的計劃很明確。”
“一個是大富豪集團，另一個是彙豐。”
“巧得很，這兩個偏偏又綁定起來了。”
“那麼，對付一個就等於對付兩個。”
蔣天養早就隱隱猜出了他的計劃，畢竟林楓從來沒有掩飾對大富豪集團的厭惡，他房裡的老八方婷，更是對大富豪十分痛恨。
但，再怎麼敢猜想，也絕對想不到林楓真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太瘋狂了！
“當然，這兩家公司都太龐大了，想要真正地搞死他們是不可能的。”
“真要是這麼做了，對方董事局的人，將會聯合起來先把我給搞死了。”
“我能把它們大殘，卻搞不死他們。”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勢力太過龐大，我也隻能多算計算計了。”
林楓吐了一個煙圈，很是坦然道。
蔣天養格外佩服：
“香江有六百多萬人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連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說算計他們了。”
“反正我是不敢的。”
“阿楓，你不但敢做，還算計成功了。”
“真的不得不令人佩服。”
蔣天養一時間感慨萬千。
出來混，銀紙開路。
這隻是基礎。
心胸、氣魄、執行力，才是能否再進一步的關鍵。
蔣天養從來不妄自菲薄，他認為自己的能力很是突出。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
眼前這位才二十歲的小年輕，好好地跟他上了一課。
什麼叫作蛇吞象啊！
要是有人說，洪興能夠一口吞掉大富豪集團，聽到的十個人得有九個說他是白日作夢，還有一個人說他是神經病。
但是現在，在林楓的算計下，這好像要成真了！
蔣天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離譜！
他離譜了！
緩緩心神，蔣天養問道：
“那麼，照這麼來講，不過是給彙豐重創。”
“我們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啊。”
林楓笑道：
“我大佬常說，出來混就是為了賺銀子。”
“要是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會做嗎？”
“彙豐的搶兌風波，他們應該會挺過去。”
“即便如此，他們也會元氣大傷。”
“但是……”
“可不要忘記了，咱們公司有一大筆銀紙在彙豐銀行呢。”
蔣天養駭然問道：
“你之前存了多少？”
林楓微笑道：
“兩百億！”
蔣天養倒抽了一口冷氣，緊跟著大喜：
“那豈不是說，咱們要發財了？”
林楓哈哈大笑：
“蔣生，再留幾天如何？”
“我請你看一場大戲！”
蔣天養重重點頭：
“那我得好好地欣賞欣賞了。”
“……一個人欣賞沒有意思，我去找阿坤去。”
林楓笑道：
“行，讓建國送你過去。”
蔣天養愕然道：
“你不一起嗎？”
林楓揚了揚手機：
“我得打電話啊。”
他真就開始打電話了，簡直是連綿不斷。
“濤濤（陳濤濤），東風已到，可以收網了。”
“慧珍（樂慧珍），告訴你一個獨家消息，小富豪落網了……你不趕製作一條特彆新聞，好讓你名記者的聲望更上一層樓？”
“阿駱（駱誌明），你們公司的錢財都存在彙豐吧，彙豐沒錢了，趕緊把錢取出來吧……”
“佐治，免費送你一條消息，彙豐沒錢了，趕緊把你和坎寧安存的錢取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