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分部與本部的人事是不能相容的，你們的手太長了。”
沈大班藍色的眼睛差點要氣成紅色了！
真特麼的見鬼。
什麼時候霧都那邊可以對這裡指手畫腳了？
這是香江，香江！
從四十年前，成績就遠遠超過本部，早早就取得了超然的地位。
現在，霧都竟然想要把手伸向分部？
做他的千秋大夢去吧！
對麵的聲音很是冷靜：
“爵士，您應該清楚，你是輸家。”
“既然已經上了戰場，就要願賭服輸。”
沈大班大怒：
“你們特麼的瘋了？”
“你們知道不知道香江對我們多重要？”
對麵聳聳肩：
“我們當然知道。”
“除了天竺之外，就屬香江對我們最重要。”
“我們從香江起碼帶走了千億美刀。”
“但，那又如何？”
沈大班火冒三丈：
“你這是明知故問。”
“帝國打一個小小的驢島，財政差點打破產。”
“現在全靠海外邦國輸血。”
“香江是重中之重啊！”
電話筒對麵的聲音不以為然，
“爵士，你恐怕忘記了，戴卓爾夫人北上的時候，已經與那位老人家談好了。”
“香江回歸老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香江，不要再惦記了！”
沈大班差點氣瘋了：
“那又如何？”
“香江的定位是一個自由港。”
“隻要我們能夠布置後手，香江定然還是我們的，誰也奪不走。”
“了不起就是沒有主權罷了。”
“帝國的殖民地獨立的還少嗎？”
“大部分直到現在，還在為帝國源源不斷地提供財富。”
“最為典型的就是天竺。”
“香江是我們除卻天竺之外，最重要的一個，那同樣也不能放棄。”
對麵歎息道：
“爵士，你想多了，老家可不是天竺。”
“自從他們建國以來，但凡是打過的對外戰爭，他們全勝。”
“這個世界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壓根就沒有其他的國家。”
“老家可不是好招惹的，那位老人家更是如此。”
“你剛才也說了，我們打一個小小的驢島戰爭都差點破產，更不用說，隔著半顆星球，與這個世界上軍事最為強大的國家打仗……”
“那是不現實的事情。”
“爵士，不管如何，你已經輸了。”
“小富豪已經被帝國暫時收監，大富豪沒有任何的機會。”
“你已經敗了！”
“爵士，你要做出選擇了。”
對麵微微有些得意，同時也做好了心理建設，然而出乎他的預料，他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到來。
沈大班很是冷靜：
“你們想要怎麼做？”
對麵暗暗一歎，能夠執掌香江彙豐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大公們的意思很簡單，隻要爵士願賭服輸，他們願意跟爵士一個體麵的交代。”
沈大班冷靜道：
“我會下台，但我得把香江布置完。”
“香江是帝國在東方的明珠，大富豪一家更是其中的重要節點。”
“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被貪婪的貴族給毀掉了。”
對方無語道：
“明明是大富豪先起了貪婪之心，要不然安德烈大公如何會兩度受襲？”
沈大班冷笑道：
“給貴族老爺們孝敬，換取他們的遊說，這本來就是遊戲規則之一。”
“咱們一直都是這麼玩的。”
“什麼時候改變了樣子？”
“明明是貴族老爺們太過貪婪，結果卻把責任都推到大富豪身上。”
“貴族老爺們的貪婪，要有個限度。”
對麵淡淡道：
“這本來就是帝國的遊戲規則之一，你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沈大班冷靜下來淡淡道：
“我不是抱怨，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會退休，但不是現在。”
對麵皺眉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大班依然冷靜：
“大富豪是我最看重的人，我花費了數年時間觀察他，確認他是我們的同道。”
“我更確認，隻要他在，哪怕香江回歸之後，帝國依然可以在香江保持相當的影響力。”
“隻是沒有想到……”
“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你們把這事情給毀掉了！”
沈大班鄭重道，
“大班的位置，對於彆人來說高不可攀，可在我看來，也就是這個樣子罷了。”
“我會主動退休，但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找好接班人。”
對麵不可思議道：
“你還想要找接班人？”
沈大班神情異常堅定：
“香江是帝國在東亞最重要的地方，我必須為帝國謀取長遠。”
對麵給氣笑了：
“爵士，我必須提醒你，你隻是一個商人，不是政客。”
“你操的心太多了，政治層麵的事情，不是你該管的。”
“你明白沒有？！”
“你的這個理由，我都不能接受，你以為大公們會接受嗎？”
沈大班歎了一口氣：
“好歹他們也是帝國的貴族，總得考慮一下帝國的利益吧？”
對麵哈哈大笑，肆無忌憚地笑著沈大班的天真，
“貴族老爺們隻管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他們哪裡會在乎帝國的利益？”
“你，真的是想多了。”
“好了，公事說完了，咱們談談私事。”
對麵換了一種語氣，歎道，
“爵士，我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的雄心，你對帝國的忠心，我是佩服的。”
“若是你真的為帝國考慮，我有一個建議你要不要聽？”
沈大班也緩和下來，問道：
“都是朋友，有什麼不能說的？”
對麵輕歎道：
“若是您真的有心，就辭職回家吧。”
沈大班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對麵聳聳肩：
“鑒於曆史原因，你的老家一直想要脫離帝國，最近帝國的風琴聲可響亮得很。”
沈大班沉默了許久，才道：
“我的家鄉是不會脫離帝國的。”
“我的路也不在家鄉。”
“從香江回去之後，我會到霧都生活。”
“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人，隻有在香江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我家鄉的人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的。”
對麵很失望：
“既然你不願意接受大公們的好意，那就要麵臨大公們的懲罰。”
“我的朋友，你做出的與小富豪的交易，已經被凍結了。”
沈大班陡然感覺不妙：
“什麼意思？”
對麵淡漠道：
“那筆資金已經被完全凍結，一直到法官做出判決才能解凍。”
沈大班失聲道：
“你特麼的在開玩笑嗎？”
“那可是五十億港紙！”
對麵聳聳肩：
“成王敗寇，願賭服輸，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法則。”
“你是純正的帝國人，為什麼要質疑呢？”
“你真的不想要退休嗎？”
沈大班怒吼道：
“我不是什麼聖人，我肯定要退休享受退休生活的。”
“但，特麼的不是現在！”
“隻要我把香江的事情處理好，我一定會退休，馬上回霧都！”
這番話並不能打動對方，
“很遺憾，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那我隻有公事公辦，向大公們表明你的態度。”
“你的時間不多了。”
“還請珍惜最後這兩天吧！”
沈大班心中一動，皺眉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斟酌了一番，還是說出了實話，
“作為朋友，我不該隱瞞你。”
“大公們做了兩手準備，若是你馬上退休，大公們不會追究你的錯誤。”
“然而你要是選擇了另外的路，那麼，大公們自然也有彆的手段針對你。”
“據我所知，某位大公已經給香江的督爺打了個招呼。”
“你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沈大班好笑道：
“這手段很幼稚。”
“督爺可管不到我頭上。”
對方淡淡道：
“是嘛？”
“如果是廉署呢？”
沈大班皺眉道：
“什麼意思？”
對方微微笑道：
“你與小富豪之間的各種事情，可以拿到明麵上說嗎？”
“比如，你為了所謂的帝國將來對香江的掌控，對大富豪一係的生意，賠了多少？”
沈大班冷靜道：
“做生意看的是未來，沒錯，當時看來，我確實是賠了不少，但長遠看來，我是幾倍幾十倍地賺回來！”
對方好笑道：
“我的老友，你做生意的眼光我是佩服的。”
“事實也確實如同你說的那樣，你總是當時虧了不少，事後都賺回來了。”
“然而這種事情，那些調查人員會在乎嗎？”
沈大班臉色大變。
“他們在乎的就是你們之間的利益輸送。”
“此外，你的理由敢拿出來嗎？”
“真要是說出來，你在香江的商界都要變成孤家寡人。”
“沒有人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你清楚一個事實，香江一定會回到老家手裡的。”
“我們可以昂撒的商人可以拍拍屁股回到本土，香江本土的商人們會嗎？”
“他們是不會的。”
“說到底，他們將來會在老家的治下。”
“他們敢讚同你的觀點嗎？”
“哪怕心裡讚同，嘴上也不敢說出來的。”
“要不然，老家就會把他們吃乾抹淨。”
“還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吃乾抹淨。”
“我的老友，時代已經不同了，還是早早地回來吧。”
“可千萬不要想做其他的事情，那樣吃虧的是你。”
“話已至此，選擇權在你。”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期待我們在霧都重逢，到時候我請你喝最好的威士忌！”
砰！
沈大班狠狠地摔掉了話筒。
“一幫混蛋，一幫短視的家夥。”
“一幫愚蠢的白皮豬！”
“豎子不足與謀！”
沈大班氣壞了。
他不在乎大富豪一家的下場。
本來麼，讓小富豪去霧都求援，本來是最後的努力。
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不要緊。
反正通過手段，大富豪手裡的股份自然落入到彙豐的手裡。
真當沈大班是做慈善的？
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得長遠呢！
成了，這些股份大富豪必然要用大價錢贖買回去，沈大班不但賺了人情，還賺了足夠多的利益。
即便不成，那也不要緊，彙豐的實際利益已經到手。
隻要風波平息，大富豪集團換個掌舵人，股價自然會回到它本應該在的高度上。
裡外都是穩賺不賠的事情。
大富豪一家折了，那就折了唄。
唯一可惜的是，對方真的心向帝國。
但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措施。
隻不過花費的時間稍微長點罷了。
萬萬沒有想到，霧都的老爺們竟然連這個時間也不給自己！
你們可是帝國的直接受益者啊，我沈大班還隔著一層。
結果，你們竟然給我做這樣的事情？
簡直不可理喻！
沈大班苦笑搖頭。
帝國的規則本來就是這樣的。
沈大班暗暗歎息，帝國貴族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本以為七十億港紙能讓帝國貴族們望而卻步。
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敢一口吞下。
他們真的不知道七十億是多少錢嗎？
砸也能把他們砸死呀！
他們怎麼敢的？
反正，要是換了自己，那是絕對不敢的。
一時間，沈大班竟然陷入了精神恍惚。
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若是沈大班把這件事情詢問林楓，後者一定會告訴他：
“你聽過小兒持金過鬨市的故事嗎？”
七十億多不多？
多得能夠嚇死人啊！
可惜得很……
小富豪是在霧都大撒幣，那是什麼地方？
貴族老爺們的大本營，他們的主場。
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一個大撒幣的家夥，貴族老爺們如果不把它生吞活剝了，那真是對不起自己了。
小富豪敢反抗嗎？
就算他敢反抗，人家也有的是辦法讓他難受。
沈大班想單純錢財的多少來嚇倒霧都的貴族們……那就跟為了嚇死老鼠特意給它們建立了一座糧倉沒有什麼兩樣。
沈大班暗暗歎息，罷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身處香江，不受點影響是不可能的。
沈大班自然也難以例外。
老家的影響是方方麵麵的，沈大班難免也想在曆史上留名。
這其實就是他的那位老友不理解的地方——你特麼的不過是一個商人，說得不好聽點，還是一位高級打工仔。
你想要做什麼？
官府都不著急的事情，你先著急？
手伸得太長了。
然而沈大班是有追求的，他就想要在曆史上留名。
昂撒殖民帝國解體之後，他們到處埋雷，好方便以後攪渾水，從而為昂撒謀取利益。
在這方麵，他們有著數百年的經驗。
“歐羅巴攪屎棍”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然而做這種事情的通常是當時的末代殖民官府。
可不是沈大班這樣的人該做的。
沈大班老早就判斷出，香江必定要回歸的。
老家建國之後，對外的所有戰爭，全勝！
他們又怎麼會容忍香江到時候收不回來呢？
哪怕沈大班向戴卓爾夫人提出了“以主權換治權”的策略，那也不過是最後的僥幸罷了。
萬一成功了呢？
老家的老人家可不是他能糊弄的，主權問題能討論嗎？
這一策略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沈大班老早就布局了，大富豪就是他布局的成果之一。
他堅信，隻要自己的布局成功，香江就不會完全與昂撒脫離關係，說不得，自己還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利益。
到那個時候，昂撒的史書上一定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種誘惑，哪裡是那些貪婪的貴族能夠了解的？
可惜啊，功虧一簣！
那幫短視的家夥要對自己下手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沈大班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財政司。
“爵士，你的電話怎麼老是占線？”
沈大班看了看桌子上的電話，那電話被他摔倒在地，能打通才怪了。
“剛剛接到了霧都的電話。”
“財政司，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現在的心情可不好。”
財政司的語氣很是焦急：
“爵士，你趕緊退休吧。”
沈大班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也是給他們做說客的？”
財政司苦笑道：
“我要是給你做說客就好了。”
“我不是來做說客的。”
“爵士，你有大麻煩了。”
沈大班不以為然：
“我有什麼麻煩？”
財政司苦笑道：
“我剛剛去督爺的辦公室，恰好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霧都打過來的。”
“本部要求督爺采取辦法針對你。”
“督爺已經給廉署打了電話，你趕緊回霧都吧。”
沈大班怒氣上湧：
“廉署又如何？”
“我坐得端行得正，不怕人查。”
財政司無語道：
“這事情恐怕由不得你。”
沈大班皺眉道：
“為何？”
“廉署還能強拿我？”
財政司急了：
“霧都已經下發了通知，要求香江這邊協查。”
“小富豪哪怕能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
“這個案子在霧都鬨瘋了，你說人家有沒有理由？”
“爵士，趕緊退休吧。”
“要不然，你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一席話直接擊中了沈大班的軟肋。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但不能不在乎名聲。
若是名聲被毀，這真的比殺了他還難受得多。
那該是何等的可怕。
沈大班的語氣緩和下來：
“讓我想想吧。”
財政司催促道：
“不能多想，要儘快做決定。”
“一旦廉署的人上門，你想要反悔就徹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