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晏被喻盛抱起來的時候,喻清棠也清醒了。
他先是看了眼錦晏,之後又看向了門口的清冷高貴的小少年。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對方也看了一眼他。
不同樣貌不同年齡不同血脈的兩個人,卻有著一樣的清冷不馴,一樣的冷漠疏離。
但很快,兩人的目光就同時落到了錦晏身上。
“寶寶怎麼還沒睡覺不是答應了爸爸媽媽會聽話,會早點睡覺嗎”
慕榆輕輕捏了捏錦晏的小臉蛋,綿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想繼續捏,但很快錦晏就抗議了。
她掙紮了幾下,試圖將自己的臉埋在爸爸的肩上,卻還是沒能逃脫媽媽的手。
錦晏便向喻盛告狀,“爸爸,媽媽一直捏我的臉。”
“是嗎爸爸看看。”
說著,喻盛騰出了一隻手,也愛不釋手地捏了捏錦晏的臉蛋,之後還同慕榆交流起了捏臉蛋心得。
錦晏:“……”
父母是魔鬼嗎
她茫然地轉過頭,本來是想跟小叔告狀,尋求一個外援,但目光看的卻是謝鏡所在的方向。
“小叔,我生氣了,我要睡覺!”
錦晏的小臉蛋都鼓鼓的,一副“你快來哄我”的表情,喻清棠從側麵看著都被萌得不行。
他忍著笑,才要上前,那邊的謝鏡已經走了過去。
喻清棠臉色一邊,立即加大了步伐。
而錦晏也在這時候問道:“家裡有了陌生的氣息,好好聞,爸爸,是那個姑姑來了嗎”
謝鏡:“……”
好聞
姑姑
喻盛點點頭,他看著錦晏,輕聲說:“姑媽沒來,來的是一個比你大的小哥哥,他就在你的麵前。”
錦晏看不見,隻能憑感覺做出反應。
她眼眸微微睜大,驚訝地說:“小哥哥”
本來她是想打招呼,可因為沒把握好動作的幅度,到開口的時候卻變成了歪頭殺。
儘管眼睛略微有些失神,看起來像是沒對焦,可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可愛更萌了,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喻盛夫妻倆和喻清棠的心都被萌化了。
正對麵看著錦晏的謝鏡自然也不例外,他先是一怔,後唇角牽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說:“我叫謝鏡。”
“謝鏡”錦晏喃喃學了一句。
謝鏡:“嗯,王謝的謝,明鏡的鏡。”
他話音剛落,沒等錦晏再給出反應,喻清棠就上前一步說:“哥,時間不早了,你和姐安頓好客人就去休息,我哄寶寶去睡覺。”
謝鏡有些意外地看了喻清棠一眼。
哥
這大概就是喻盛收養的那個弟弟吧。
奇怪的是,他竟然從這人身上察覺到了明顯的敵意。
謝鏡暫時還想不通原因,但他也沒心思深究,因為眼前的小孩兒開始打哈欠了。
小小的一張臉,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停下來時淚眼婆娑,又可愛又可憐,讓人想疼她,但也想笑。
看到女兒困了,喻盛哄了她兩句便把她交給了喻清棠,“時候不早了,你哄睡了寶寶就趕緊去休息,彆熬夜。”
喻清棠抱過錦晏,說知道了。
他帶錦晏走後,喻盛才對謝鏡說了句抱歉。
看得出謝鏡心理上很成熟,所以他也沒有將謝鏡當錯普通的小孩對待。
可從機場出來一直表現得十分禮貌紳士的謝鏡卻沒回應他,而是看著喻清棠和錦晏離去的方向。
喻盛和慕榆都有些不解,正想叫謝鏡的時候,謝鏡自己卻回了神。
他若無其事地說自己對環境的適應性很強,不會挑剔住處,隨便什麼地方都行。
但這話喻盛卻是不信的。
且不說謝鏡背後的巨富謝家,出行所乘的私人飛機和保鏢助理這些配置,單單從他上車時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看出他的一些習慣。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和禮貌不允許他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但不代表他真的可以輕易接受一切環境。
好在何家的院子很大,師父也一直都給女兒留著房間。
他讓慕榆先去休息,自己則帶著謝鏡到了一個單獨的小院,“這裡原本是你母親的住處,一直都有打掃通風,今天有些匆忙了,你不嫌棄的話就先住這裡。”
謝鏡環顧了一圈院子,又緩緩踏上台階進入房門,入目所見,與他所構建出來的畫麵幾乎要重合了。
很快,他的視線又被桌上的一張老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裡是一家三口,男人身材高大清俊,穿著一身舊式長衫,一手拿著折扇,一手摟著女人的肩膀。
而女人溫婉淑雅,眉眼含笑,懷裡抱著一個才一歲多點,頭上帶著虎頭帽的小孩兒。
謝鏡腳下一動,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抱歉,我能先看看這張照片嗎”
這是他最熟悉的照片。
從他記事起,這張照片就藏在他們家的相冊裡了。
不同的是,家裡的照片是不完整的,上麵隻有女人和孩子,而一旁的男人被剪掉了。
他翻遍了所有的相冊,也找遍了所以會放置照片的地方,都沒能找到和照片有關的信息。
可他又實在好奇,想要知道照片上缺失的一角裡是什麼人,但母親不高興,他也就沒再問過。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知道那個男人的樣子。
外祖父。
又親近又陌生。
喻盛說:“你隨意,這裡本來是屬於你母親的。”
說罷,他也不管謝鏡要作什麼,轉頭就要收拾房間。
艾倫立即上去攔住喻盛,他用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說:“喻先生,清潔的工作交給我們就可以,這是我們該做的,您不能做這些。”
喻盛:“招待好遠方來的客人,是我該做的。”
而他說完話時,慕榆也端著一盆水進來了。
她將乾淨的毛巾遞給喻盛,夫妻倆對視一笑,又轉身去擦拭桌上的灰塵,給床上換了乾淨的被褥。
片刻後,打掃完畢,喻盛和慕榆綱要離開,一直盯著照片看的謝鏡忽然走到他們麵前。
他朝他們致意,說謝謝。
喻盛讓他們早點休息,他和慕榆剛出去,就看到了站在小院門口的老人。
老人身材佝僂,目光頻頻看向亮燈的房間,卻不敢邁出一步,不敢靠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