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將褚驍的視線從聞湛身上移開後,錦晏又繼續告狀。
“爸爸,我都被撞得受傷了,沈貝和霍霆雩就算不上門道歉,怎麼也該賠償我們醫藥費檢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吧您和媽媽也不用親自去,太跌份,就找幾個口才好擅長討債的人,和蕭然舅媽一起去找沈家要賠償,他們肯定會給的。”
褚驍:“這是你想出來的”
“聞湛啊,他說可以做傷情鑒定,有了證據好說話。不過讓蕭然舅媽去要錢是我提議的,她恨不能鑽到錢眼裡去,撿不到錢就跟虧了本似的,給她一個賺錢的機會,她肯定樂意,得了好處她短期內也能對蕭然好一些。”錦晏說。
褚驍聽到“聞湛”兩個字心情就不怎麼愉快,聽到後麵的話,又心生熨帖。
他說:“好,那就先按你們說的辦。”
但沈家欠他們的,必須用命來還。
從嶽母到小女兒……
褚驍的目光落到眼前天真純粹的女兒臉上,他寵溺的笑了笑,說著他以為隻有自己能聽懂的話。
“晏晏,彆害怕,爸爸會保護好你,保護好你媽媽和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們了。”
……
晚飯前,錦晏正坐在窗前椅子上打瞌睡呢,就聽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
她一隻腳墊著站起來,腦袋伸出窗戶往外看。
聞湛兩隻手提滿了東西,剛進門就看到了在窗口往外張望的錦晏,明明滿臉都寫著大大的“困”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還在努力看人。
他笑了下,剛叫了聲錦晏的名字,蘇美仙就聽到動靜出來了。
聞湛:“蘇阿姨。”
“你這孩子,回來就回來,怎麼買這麼多的東西”蘇美仙說。
聞湛說不多,他快步把一些菜和肉放到了廚房外的桌子上,又把補品和酒遞給蘇美仙,“這是給您和叔叔的一點心意,還望你們不要嫌棄。”
蘇美仙:“……真是胡來,給我們準備什麼禮物,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送廚房的魚和肉也就算了,這酒她是怎麼也不能收的。
“比起錦晏對我的幫助,這些禮品根本不算什麼,所以無論如何您一定要收下。”聞湛說。
蘇美仙自然知道聞湛出現在這裡和女兒有關,一聽聞湛的話又有些迷糊,“乖寶能幫上你什麼忙她一個小孩子。”
聞湛在心裡默念了一遍“乖寶”,隨後一本正經地將他自己出生後的經曆簡單給蘇美仙說了一下。
蘇美仙不懂什麼是“自閉症”,以前也沒聽說過這種專業名詞,但她對聞湛說的“症狀”卻並不陌生。
活了這麼多年,她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就有不少大家眼裡的“傻子”跟聞湛描述的一模一樣。
那些人運氣好些的有家人關懷,至少吃穿不愁。
更多的都是被家人發現有病後丟掉的,他們的日子和“幸福”兩個字完全不搭邊,隻能說是“活著”。
聽上去,聞湛家裡條件很好,完全沒有普通人那些衣食住行上麵的煩惱,可他的父母不愛他。
這麼說不準確,但按聞湛所說,他的父親身居高位,從來都是人中之龍,是最耀眼的存在,所以無法容忍自己有個智障傻子一樣的兒子。
這是他的恥辱。
而他的母親是醫院的專家,每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手術台,要麼是寫論文要麼是去領獎,反正也沒時間照顧他。
就這樣,發現孩子有問題且很難治好後,夫妻倆都覺得是對方不夠關心家庭關心兒子才導致孩子變成了傻子。
他們為了推卸責任吵來吵去,最後離了婚,然後還要把他們離婚的原因怪罪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蘇美仙是自己不論吃多少苦也不舍得三個女兒吃苦受罪,她的丈夫也一樣愛他們的家庭,他們的女兒。
因此她無法理解聞湛父母這種不負責任還要推卸責任的行為。
自然而然地,聞湛這個處在風暴中心卻因生病無法感知外界情緒的小孩就心疼同情了起來。
聽聞湛說他生病期間總覺得見過一個小女孩,然後循著那個小女孩的身影他一步步從疾病的封鎖中走了出來,蘇美仙一下就想到了錦晏和聞湛在醫院的初見。
怪不得聞湛會說什麼“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的話。
蘇美仙確信自己的女兒在那之前並不認識聞湛,也沒見過徐景,可偏偏女兒回聞湛一句同樣的話。
原來是竟然是這樣。
她並不知道聞湛和錦晏之間為什麼會有這樣奇妙的聯係,但聞湛的經曆讓她也不忍拒絕他的心意。
蘇美仙說:“那這樣,東西先放下,等你褚叔叔回來再說,他畢竟是一家之主,你剛從外麵回來也累了,先休息一下。”
聞湛真心實意地恭維說:“你和褚叔感情那麼好,褚叔也得聽您的。”
蘇美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這孩子也太會說話了,好了,東西先放下,你去……”
“媽媽,我有道題不太懂,讓聞湛幫忙看下題吧。”錦晏說。
蘇美仙一聽,連忙小聲說:“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之前就說要跳級上大學,還自己打聽學校的招收條件,閒餘時間一直在學高中的書,你一會兒幫阿姨勸勸她,讓她不要給自己那麼多壓力。”
聞湛一怔,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錦晏。
這個角度看過去,窗台上放著的一盆梔子花擋住了錦晏的半邊臉,留給他的是閉著眼睛無聲無息好像在熟睡的錦晏。
聞湛心裡一緊,沒聽清蘇美仙最後說了什麼就來到了錦晏的窗外。
他盯著錦晏的半邊睡顏,貪婪的不忍移開目光。
過了一會,聞湛才出聲,他聲音很輕,似乎怕打擾到錦晏一樣,“花盆放在這裡會不會擋陽光”
錦晏沒睜眼,隻是說:“不會啊,它很香不是嗎”
聞湛點頭,之前在醫院時他就聞到錦晏頭發上有什麼香氣,還以為是洗發水,原來是梔子花的香味。
沒等來回答,錦晏睜開一隻眼看向他,輕笑著說:“你站得這麼近,是不是也聞到了,香嗎”
聞湛下意識地點頭,說:“嗯,很香。”
又香又甜。
但也致命。
且無藥可解。
錦晏:梔子花香嗎
聞湛:很香
錦晏:我說的是花,你看我乾什麼
聞湛:我說的也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