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晏收到信沒幾天，整個江南都知道了荀聿在文會上一戰成名的事。
而且關於荀聿的事跡也是越來越傳奇神秘。
老百姓隻是當個樂子說一說，倒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錦晏擔心的是龍椅上那位天子，不知道能不能聽得這樣的話。
這個問題在荀聿休沐回到臨安時錦晏聽到了答案。
荀聿說：“咱們這位天子，行事不拘一格，也從不信這些神鬼之說，不過他確實問過我是不是真的生而知之。”
錦晏問他，“你怎麼答的”
荀聿：“我要生而知之，那母親便不會被害死了，我們也不可能分開十多年才重逢。”
錦晏明白了。
天子不信鬼神之說。
可在某些事情上鬼神之說比其他方式都好用，那他也不介意多用幾次。
天子所圖，不過是江山穩固天下太平百姓能安居樂業。
……
新年伊始，荀聿向朝廷告假回了臨安，獨自帶隊出行的謝臨也回到了謝家。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一支在海外漂泊了三年的謝家商隊。
他們這次帶回來了玉米土豆和辣椒。
這幾樣東西的出現，帶給錦晏的驚喜簡直比遠在京城的荀聿忽然出現在她身後還要大。
看著高興不已的錦晏，荀聿忽然想到：“這就是你之前告訴我的，產量很高，對土地的適應性強，可以廣泛種植的新作物”
錦晏點頭，“是這個，可惜帶回來的就這麼多，還得留作種子，不然就讓廚房多做幾樣美食給你們嘗嘗。”
見錦晏對手裡的土豆愛不釋手又無限惋惜的樣子，謝羲寵溺道：“不打緊，爹爹最初讓商隊出海尋這些東西，本就是因為你，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錦晏十歲的時候，有次心疾發作加上高熱，燒得糊裡糊塗，又說了許多在旁人聽來是囈語的話。
但他這個當爹的從不會忽視女兒的任何一句話。
他把自己聽清楚了的“土豆”，“玉米”和“辣椒”一類的詞全部記了下來，問女兒想要這些做什麼，得到的回答是“吃”。
謝羲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他謝羲寵愛女兒是全臨安都知道的。
就連宮裡那位天子也都說過他女兒比公主還嬌貴的話。
從來他都是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捧到女兒麵前，錦衣玉食，生怕有一點兒不如意。
可沒想到女兒最難受的時候想吃的竟是這些東西。
但錦晏說了出來，謝羲就不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先是查遍了典籍，沒找到相關的記載，便又讓人四處搜尋打探。
找了許久，沒能從大熙的國土上找到這些東西，便派商隊出塞，出海，下南洋，從所有存在過人煙的地方尋找。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終於將這些東西都捧到了女兒眼前。
謝羲開口後，謝臨也道：“‘不多’是他們的謙辭，其他的還在船上，一時間無法全部卸下，隻能拿這些來給家主看。其實知道這些作物產量很高後，他們便將許多絲綢錦緞和銀器與當地人交換，儘可能多的帶回了這些糧食。”
“那是有多少”錦晏問。
她眼睛發亮，比得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還高興。
謝臨看著，心裡發軟，說：“他們怕引起懷疑，所以是分批次分不同的人去換的，且每次都會喬裝打扮，散儘黃金後兌換的種子，幾千斤總是有的，你就是放開了吃，餘下的也足夠用來種植了。”
錦晏終於放下了心。
有了事情做，她便將其他人都拋到了腦後，立即讓人抬了一帶土豆去了廚房。
謝羲幾人又談了一會要事，待他們去廚房時，整個後廚都是錦晏指揮大家做事的聲音。
不僅大小廚房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就連丫鬟護衛也都上了場。
待琥珀幾人用製作豆腐的濾網將土豆澱粉過濾出來，問錦晏是不是需要這樣的東西時，錦晏激動地原地亂蹦。
“就是這樣，先把它放到一邊沉澱，王護衛你們手勁大，繼續把這些土豆磨成渣。”
錦晏說完又跑到廚房，一位老師傅問錦晏是否可以停火了。
她看過之後說：“這個可以了，不過在這之前，先把烤好的土豆拿幾個出來給大家嘗嘗。”
大廚拿出了七八個，除了給謝羲荀聿幾人的，其他人都是幾個人分一個。
錦晏自己吃了一小塊，露出滿足的表情。
她來到謝羲麵前，“怎麼樣爹爹是不是你軟糯香甜，非常可口”
謝羲點頭，“是很好吃，難怪你心心念念一直急著，生病的時候都喊著想吃什麼土豆泥。”
錦晏眨了眨眼睛，“我說過嗎”
謝羲也不在意，他承諾道：“爹爹會安排下去，待開春了選最好的地種下……”
“爹爹先等等，我去給李師傅說一下土豆泥的做法，再看看排骨快熟了沒有。”錦晏說完又跑了。
謝羲無奈的搖了搖頭。
很快，錦晏出來，對謝羲說：“爹爹，或許，土豆和玉米的生長根本不需要那麼好的地，肥沃的土地還是留著種水稻和小麥吧。”
謝羲一頓，神情有些猶豫。
他不擔心種不出來，也不怕浪費，隻怕一旦有人走漏消息，會有心懷叵測之人借此攻擊女兒。
荀聿道：“先按晏晏說的試試吧。”
若是這批土豆不夠，大不了朝廷派船再去海外找就是了。
謝臨也道：“家主，如今商隊都記下了路線，待他們休整一段時間，便多安排一些人出海，到時候想辦法多換一些種子就好了。”
大小姐還有什麼想吃的，都可以一並找來。
“爹爹，沒事的，大不了拿出多的部分在平整肥沃之地種，餘下一些在稍微乾硬的土質上種，正好可以做一個對照組實驗，到時候產量的差彆有多大也就能看出來了，之後再做決定不就好了。”錦晏說。
謝羲自然再無二話。
錦晏又道：“傳統的肥料也有些單一化，若能把各種糞肥，草木灰和秸稈，還有其他可以促進生長的東西按比例合成一種更有效更簡潔的肥料，那不論種什麼肯定都事半功倍。”
這麼一想，農具似乎也有些單一落後。
好在上個世界她跟著墨家傳人學了那麼多手藝，技巧圖紙什麼的都刻在了她大腦裡麵。
啊，看來她又要乾回老本行了！
錦晏：老祖宗的種田技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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