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色陰暗,很是悶熱。山穀內,楊白波軍營。雖然現在沒有戰事,但是萬戶軍營內,各種瑣碎事多如牛毛。戰兵出入軍營,十分頻繁。千戶武光迅的帳篷內。他坐在太師椅上,低頭觀看漢軍軍法。“真是嚴苛。”武光迅放下了單薄的書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楊白波自從降漢之後,就開始按照漢軍的軍製改組人馬,以漢軍軍紀約束戰兵。武光迅是楊白波表兄,又是一方土司,本有三千人馬。但改組之後,也隻是一位千戶武將,領兵千餘人。這方麵其實還好。他有兄弟三人,都官拜千戶武將,分彆統領原本的土司兵,其實兵權沒有被削減。但是漢軍軍法極多。還有如何訓練戰兵,最基本的就是跑步。細分還有重甲重斧、騎兵、長矛兵、弓箭兵、神臂弓兵。攻城等等。還有陣法。千戶們都是十分頭大,硬著頭皮在學習。但是武光迅不得不承認,漢軍的強大,不是沒有緣由的。嚴苛的軍法,高強度的訓練。優良的裝備。好的夥食。在這多種因素之下,漢軍要是不強大就怪了。果然,漢強盛,破國如飲食,不是偶然啊。想到這裡,武光迅的雙眼中又蒙上了一層陰霾。隻是現在我們的處境極為不妙啊。該死的陳平。輕視我們是蠻夷。**的。明明我們祖上也是漢人。一陣響動。一名親兵從外走了進來,彎腰行禮道:“大人。有人自稱是您的故交,來拜見您。”“哈。”武光迅笑出了聲,這一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但是想了一下後,武光迅說道:“小心請進來。”“是。”親兵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這肯定是某方的說客,但現在的情況。多個朋友,多條路。”武光迅心中暗道。楊白波處事十分小心謹慎,與陳平的互動,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武光迅這個表哥。傍晚。武光迅借著夜色的掩護,在親兵的簇擁下,裹挾著龍驤將軍長吏譚春秋來到了楊白波的大帳外。他示意眾人在帳外等待,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後,進入了帳篷。楊白波還在吃飯,飯菜很豐盛,也備了酒。看見武光迅進來後,他放下碗筷,笑著問道:“表哥。你是來找我喝酒嗎”“下次吧。”武光迅搖了搖頭,然後眼神示意楊白波。楊白波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我等的來了”他心中暗喜,麵上則是示意站在左右服侍的親兵。親兵彎腰分彆對二人行禮,轉身離開了。武光迅走上前去,彎腰附在楊白波耳旁,說了幾句。楊白波麵色一動,伸手握拳,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抬頭看向武光迅。武光迅微微點頭。“請進來。”楊白波故作沉吟許久,才說道。武光迅轉過身離開了大帳,過了不久,引了譚春秋走了進來。楊白波站了起來,把麵前的方桌給搬開,拿了三張小板凳放下,招手示意二人過來坐下。譚春秋坐下之後,雙手抱拳,打算說話。楊白波擺了擺手,說道:“譚先生。你是樊將軍的長吏,大員。我是漢將。現在樊將軍與漢為敵。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譚春秋覺得很膩歪,你要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但他也耐住性子,虛與委蛇道:“楊將軍。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世界的規則,就是不斷的變化。”“我主名為楚臣,其實是唐末節度使,割據一方。”“就算是明日叛楚投漢,或是自立為王,都不稀奇。”“將軍難道不也是一樣嗎先不說將軍與陳平之間的矛盾。就說將軍手握重兵,也有二十萬人口。也是有槍就是草頭王。”“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一次來。是奉我主之命,邀將軍一起攻滅陳平,然後北上攻占貴州全境。我主願意與將軍平分貴州。”“以將軍智勇與我主的實力。完全可以在楚漢之間,伺機而動,渾水摸魚。”他抬起頭來目視楊白波,目光灼灼,神態語氣帶著濃濃的蠱惑。楊白波露出嚴肅之色,斷然拒絕道:“天子待我不薄,我楊白波怎麼敢背叛天子”譚春秋也露出嚴肅之色,說道:“大漢天子確實雄俊,禮賢下士。甚至越過陳平,選拔將軍為主將。”“但是一來大漢天子老了,誰知道春秋還剩下多少”“再說。那陳平是曹國公張震義子,是漢家世將。深受信任。將軍與他不和。現在大漢天子還信任將軍。但久而久之呢要知道,水滴石穿。”“如果將軍不背叛漢朝,我恐怕將軍遲早被漢所殺。”武光迅也趁機抱拳說道:“將軍。我也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不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楊白波露出猶豫之色,站起來來回踱步,一副“糾結不能決斷”的樣子。過了許久後,他才站定,目中露出堅定之色,厲聲說道:“武千戶。你我是兄弟。我才原諒你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稟報天子。”“譚先生也是。再有下次,我必定砍下你的首級,獻給天子。”說到這裡,他斬釘截鐵道:“我楊白波絕不背叛天子。”譚春秋皺起眉頭,正想說話。武光迅眼疾手快的一拉譚春秋的手,站起來對楊白波行禮道:“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說著,他拉著譚春秋離開了大帳。“對不起了表哥。我利用了你。但是。如果我把真相告訴你。以你的演技,怎麼能騙過譚春秋這個老家夥”“委屈你了。”二人離開後,楊白波的臉上露出了充滿歉意,又滿是愉快的笑容,然後拍了拍手,把四方桌搬回原來的位置,坐下來繼續喝酒吃飯。魚兒已經上鉤了。他現在是穩坐釣魚台。至於這件事情,還有的扯皮。不能。絕對不能答應的太爽快,容易的到手的東西,都會被人懷疑。隻有磨磨唧唧,來個三顧茅廬,才好打消樊伏波的疑慮。..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