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滿了守城物資,戰兵披堅執銳,人人身體膘肥體壯,神色堅毅,眼神淩厲。
除了戰兵之外,還有許多民夫。他們手持簡陋的武器,沒有防具,但是神色中沒有懼意。
甘肅民風實在彪悍。
袁驍其實也沒有準備,但比韓奉先好多了。在抵抗住張聲的進攻之後,他就開始組織民壯,加強防禦,穩定軍心。
從目前來看,秦安城是安全的。
城門樓前。
袁驍身披重甲,身後掛著一件猩紅色的披風,左手握著刀柄,昂然站立,俯瞰漢軍大營。
“哎。”袁驍神色看不出異常,但是內心卻歎了一口氣。
不久後,他轉頭對心腹公孫卓說道:“我們喝一杯。”
“是。”熊腰虎背的公孫卓抱拳應道。
二人一起進入了城門樓,親兵搬來了圓桌子,上了酒菜。二人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兄弟啊。我心裡苦但沒人可傾吐。隻能對你說了。”袁驍三杯酒下肚,抬頭說道。
公孫卓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袁驍。
“哎。”袁驍又歎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打小沒了爹娘,是王爺收養了我。請了老師,教我文武藝,學得一身本事。我也願意為王爺賣命,這些年打斯拉夫人、突厥人,我都奮勇作戰,受傷流血不計其數。”
“我當然也願意,幫他打漢軍。但是啊。”
“有一種東西叫天命。”
袁驍露出苦悶之色,又捏起酒杯,喝了一口悶酒重重放下酒杯。
“砰!”一聲。
“王爺出兵關中,我是讚同的。那時候是火中取栗,如果能成功,那也是一方霸王。但失敗退守甘肅之後,就不該有什麼野心了。甘肅人雖然驍勇善戰,但是土地貧瘠,也缺乏人才。自古割據甘肅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下場呢?都不太好。”
“更何況吳年大勢已成,眼看著就是改天換命的時候。他不該還有野心啊。”
“就算有野心,也不能接受吳年的封王。如果用楚國總督的名義,統領甘肅,如果戰敗,也能從祁山道退到巴蜀,還是一個楚國忠臣,可以避免殺身之禍。”
“王爺不聽我言,不聽我言。”
“自古國破的時候,不是沒有忠臣。隻是君王忠言逆耳啊。”
說完後,袁驍吐出一口酒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
公孫卓坐在一旁,當一個安靜的聽客,一個字也沒有吐露。
兄弟二人是一起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他太了解袁驍了。
現在漢軍繞過街亭,襲擊隴西高原,攻城略地。以甘肅方麵沒有防備的情況看,現在隴西上下肯定亂成一鍋粥了。
漢軍獲勝的概率很大。
但袁驍仍然據守城池,拒絕張聲的勸降,頑強抵抗張聲的進攻。
兩個字。
忠義。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啊。
“我這兄弟是個忠臣,韓老成也不失為明主。就是實力太弱了。”公孫卓心中暗道。
公孫卓陪著袁驍喝悶酒,但當喝的差不多了,袁驍自己就停杯了。
要是他喝醉了,誰來守城呢?
...........
蘭州城。
前方消息,還沒有傳來。
蘭州城內外,充滿了寧靜祥和的氣息。
與往常一樣,街道兩旁店鋪開業,道路上行人絡繹不絕。進出蘭州城的商隊,源源不斷。
酒肆外,穿著暴露的西域胡姬,扭腰擺臀,吸引著酒客。
好一座商業繁榮的大城。
戒備森嚴的王宮內。工匠正在加緊改建,力圖建造出一座,符合韓老成身份的雄偉王宮。
偏殿內。
韓老成正與心腹竇榮商議軍國大事。
韓老成身披王服,露出怒容,說道:“管超強這廝,殺了孤王的使臣,鐵了心反孤王。立刻讓潘達率領精兵萬人,前往涼州府,討滅他。”
“是。”
竇榮躬身應是,等抬起頭來,他又說道:
“王爺不必動怒。現在我們與漢朝結盟,又與突厥人、斯拉夫人關係和睦。占據一省之地,集中力量,掃滅管超強,輕而易舉。”
“嗯。”韓老成微微頷首,神色緩和了一下。但卻還是餘怒未消,說道:“等殺了管超強,把他的人頭掛在城門上,以儆效尤。”
竇榮點了點頭,正打算起身離開調兵。便在這時,一名文官從外闖了進來,神色惶恐,跪下說道:“王爺。大事不好了。街亭方向傳來消息,漢軍騎兵繞過街亭,分兵攻打隴西諸府、縣。王貴已經攻破平涼府。其他府、縣,情況不明。”
“你說什麼?!!!!”
韓老成、竇榮都是目瞪口呆,失聲站起。韓老成旋即頭暈目眩,用手撐著茶幾,才沒有倒下,茶幾上的茶盞摔在地上粉碎。
“中計了。”竇榮很快反應過來,右腳連跺,露出懊喪之色。
“吳年聲東擊西,是麻痹我們。他沒成功。”
“封王、賜金、糧也是麻痹我們。但他成功了。他第一次的目標是街亭,第二次的目標是隴西諸府、縣。他要以戰養戰啊。”
“我們太相信街亭了,沒料到吳年竟然會冒險孤軍深入。隴西諸府、縣,沒有太大的準備。”
“這下糟了。”
韓老成定了定神,先對來報的文官揮了揮袖子,讓他下去。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竇榮說道:“孤王也知道中計了。現在不是悔恨的時候,應該想辦法補救。”
“現在城中還有多少人馬?”
“馬步軍兩萬五千人,其中騎兵五千。”
竇榮了如指掌,立即說道。
“馬上把騎兵派遣出去,結合情報。先守住能守住的城池。不要與漢軍騎兵野戰。”
“馬上在蘭州府征召民壯。鼓勵百姓自帶箭矢、馬匹。編製成軍。對百姓宣傳。”
“漢軍背信棄義。吳年是奸險小人。漢軍入寇甘肅,一定會燒殺搶掠。為保家園、土地。甘肅男子,都要奮勇作戰。與漢軍拚了。”
說到最後,韓老成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張口大聲說道。
“是。”竇榮躬身應是,立刻轉身下去了。
“吳年。你欺騙了孤王啊。十二萬兩銀子,一萬石糧食。”
“你怎麼敢不顧街亭城,騎兵孤軍深入啊。”
“吳年!!!!!”
韓老成走出了大門,扶著門框,目視街亭方向,雙目欲裂。
真是始料未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