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矗立在平地上,似拔地而起的山峰,雄偉高大。城門樓上,“漢”字旌旗,迎風飛舞。山西巡撫石顯率領大小官員,在城門口迎接禦駕。隨著車輪聲響起,石顯與官員們把頭低的更低了。天子鑾輿在眾人的簇擁下,停在了城門口。吳年從車上下來,笑看著前方官員。“天子萬歲。”石顯率眾跪下,磕頭道。“平身。石卿啊。抬頭讓寡人看看。”吳年雙手抬起,虛扶道。“多謝陛下。”官員們整齊站起,然後抬起頭來,恰到好處的看著吳年。不與吳年對視,也能讓吳年看到他們的臉。“瘦了,也黑了。這一年,可真是辛苦你了。”吳年看著石顯的模樣,說道。然後轉過頭,對隨從的太監說道:“把寡人弄的山珍,給石巡撫一份。另外,把那一根五十年份的野山參拿來。”“是。”太監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折返回來後,手上多了一個長方形的精致盒子。吳年伸手接過盒子,遞給了石顯,說道:“不要推脫,收下。”“多謝陛下。”石顯正想開口推辭,聞言隻得躬身應是,伸手接下了野山參。“諸位都辛苦了。寡人也給你們準備了禮物。”吳年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目視山西官吏,都很黑,整體都是偏瘦的。“多謝陛下。”官員們整齊拜謝道。吳年與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在部分大內侍衛的簇擁下,進入了城中,來到了石顯準備好的一座大宅內。大堂內。眾人剛坐下,石顯便抱拳問道:“敢問陛下。要從哪一路進攻關中?”吳年事先沒有告訴他,不是不信任,而是沒必要告訴他。現在他問起來了,吳年也爽快回答道:“自龍門渡河。”從山西進攻關中,黃河雖然很長,但是適合大規模渡河的渡口,卻沒有幾處。一是從風陵渡南下,進攻潼關。這是正門。二是從蒲州渡河,進攻蒲州。這是側門。三是從龍門渡渡河。看起來有三道門戶,但其實可選擇的隻有兩道門戶。自風陵渡渡河,還得進攻潼關,漢軍就前進沒門,後退還得被洛陽軍給包餃子。剩下就隻有蒲州、龍門了。長安總兵陸景,分彆在兩地屯紮一萬水軍,建造有水寨。從難度上來說,龍門小一點。蒲州還有一座重城,蒲州城,不好攻打。而且蒲州距離長安更近,長安兵馬更容易救援。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唐朝的舊例。當年李淵自山西起兵南下攻打長安,走的就是龍門渡。石顯聞言頷首,然後露出嚴肅之色,抱拳說道:“臣與山西官員,願儘綿薄之力。無論什麼事情,請陛下儘管吩咐臣。”“石卿忠心可嘉,但這一戰並不需要卿操心。卿還是主抓政務,把山西給治好了。”吳年笑著說道。“是。”石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說什麼,隻得躬身應是。吳年很快把石顯打發走了,讓人取來了地圖觀看了起來。黑白色的山水地圖雖然簡陋,但也夠用了。黃河很長的,適合軍隊大規模渡河的地方,隻有龍門、蒲州。但是其他小渡口,還是有的。這些小渡口,都有楚軍人馬駐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渡並不容易。吳年看了許久,喝了一盞茶,吃了幾塊糕點。忽然,他轉頭對北條氏政道:“去把張震找來。”“是。”北條氏政躬身應是,轉身下去了。“陛下。”過了許久後,張震才在北條氏政的帶領下,進入了大堂,對吳年行禮道。“叫舅舅。”吳年笑著說道。“舅舅。”張震老實巴交的叫了一聲。“嗯。有一件事情。比較危險,但卻是勝負手。”吳年說道。“請舅舅派我去。”張震立刻來了精神,昂首挺胸道。“嗯。”吳年點了點頭,招呼張震過來。抬起右手,指著地圖說道:“這一戰。寡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把楚朝的眼睛都吸引到了汴梁。占了先機,但如果寡人不能迅速突破黃河,進入陝西。”“這先機也就敗光了。”“陸景這個人,寡人早有耳聞。守的四平八穩。寡人大軍到達龍門之後,很難第一時間攻破楚軍水寨。”“而楚軍得到消息之後,蒲州的楚軍、長安的楚軍,都會第一時間救援龍門。”“你帶著千戶人馬。在這一段的黃河搜尋一下,找一個沒有楚軍守備的渡口,學王霸先,偷渡過去。然後你靈活作戰,阻敵援兵。”說到這裡,吳年的臉上露出嚴肅之色,說道:“黃河很長,楚軍不可能把守所有地段。但是沒有人把守的地方,多半風高浪急。渡河十分危險。孤軍深入陝西,也是險惡。”“你要有心理準備。”“舅舅放心。我一定蛟龍入海,在陝西興風作浪。”張震一聽更興奮了起來,抱拳行禮道。“去吧。”吳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彆看這小子好戰,但也沉穩謹慎。這小子辦事,他放心。張震點了點頭,立刻對吳年一抱拳,轉身離開了。“大軍隊有大軍隊的用法。小股軍隊,也有小股軍隊的用法。關鍵是把沒有縫的雞蛋殼,給敲碎了。然後見縫插針。”“陸景啊。陸景,你號稱烏龜。帶兵打仗四平八穩。”“但換句話說。防禦隻是被動挨打,怎麼能長久?”吳年緊盯著麵前地圖,臉上露出了冷笑。看了一會兒地圖後,吳年便讓宮女去準備洗漱用品,打算去臥房小睡一會兒。一名太監從外闖了進來,彎腰稟報道:“陛下。石夫人求見。”“石夫人是什麼人?”吳年有點糊塗了,問道。“是巡撫夫人。”太監連忙補充了一句道。吳年明白了,但又很奇怪。石顯的夫人也是誥命夫人。但是誥命夫人入宮見皇後很正常。來見皇帝,那真不正常。不過,人來了。總是要見的。吳年收起雜念,說道:“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