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凜冽,萬物蟄伏。
海天城周邊,肥沃的土地上布滿了冰霜。一座座漢軍大營,拔地而起。
無數戰兵,散布在城內外。城中已經戒嚴,到處都是披甲持矛的戰兵。百姓無故不得出門。也不得出村莊。
但有時候,法律也不是一定會嚴格執行的。
上午。
吳年率領兩個萬戶的大內侍衛,前往海天城。
“漢”字旌旗,前後相連,人馬輜重無數,聲勢鼎盛。吳年坐在鑾輿內,靠在車廂上打盹。
他的身上裹著熊皮毛毯,前方放置著碳爐。碳爐散發出的熱量,讓鑾輿內溫暖如春。
雖然吳年口口聲聲說不服老,但人過三十。就是由盛轉衰了。他的精力,沒有二十多歲時候的旺盛。
山路顛簸,車馬勞頓,使得他有點不舒服。
“大王。”
忽然,鑾輿外有人呼喚道。
“什麼事情?”吳年問道。
“有百姓驅趕豬羊,載著米、酒。前來勞軍。”鑾輿外的大內侍衛,騎著馬恭敬說道。
吳年眼中泛起笑意,自從兼並高句麗後。他就不算是窮兵黷武了,高句麗出產的錢糧,極大的緩解了遼東人民的壓力。
百姓家家富足起來。
這一路上他大軍北上,遇到了無數次這樣的情況。百姓簞食壺漿,迎接大軍。
每當這時。吳年都會正了正衣冠,親自感謝百姓。這一次也不例外,吳年說道:“大軍停下。讓車夫駕馭鑾輿,寡人去看看他們。”
“是。”大內侍衛應了一聲,策馬下去了。不久後,大軍停下,鑾輿單獨出列,在眾多大內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一旁。
鑾輿內的吳年正了正衣冠,一臉正色的踩著小板凳,走下了鑾輿,目視前方百姓。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中老年男子,身上穿著的衣裳很普通,打了補丁,家境應該不是很富裕。
其餘百姓也是差不多。但他們帶來了十大車的糧食、二輛車的米酒,以及五十頭豬羊。
搜刮家底,前來勞軍。
“拜見大王。”
為首的中老年男子,一看到吳年的打扮,便知道是漢王親臨,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率領眾人跪迎。
“諸位免禮。”吳年怕嚇到人家,便雙手虛扶,讓眾人起來。
“老人家。姓甚名誰。哪裡人士?”吳年親切的說道。
“回稟大王。小人乃朱裡村人。姓朱名元純。這些都是小人的村裡人。”朱元純很從容的拱手回答道。
“老人家讀過書?”吳年看出一點門道,笑著問道。
“回稟大王。小人曾經是楚國秀才。”朱元純坦然拱手道。
“原來是秀才相公,難怪與眾不同。”吳年笑著稱讚了一聲,然後拱手說道:“寡人大軍北伐。先生能領村民鄉親,前來勞軍。寡人多謝先生。”
“大王言重了。就像大王說過的一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朝廷重臣,文武大員出大力。小人出點小力,不算什麼。”
朱元純擺了擺手,連忙說道。
“好。說的好啊。”吳年重重的點頭,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確實是自己說的。
現在也已經傳開了。
民族主義在遼東已經十分盛行。
炎漢。
炎漢。
隨即,吳年與朱元純閒聊了起來。
“老先生,現在還在專心讀書嗎?”吳年問道。
“不讀書了。小人老了。參加不了科舉,也無法為大王效命了。”朱元純的臉上露出遺憾之色,搖了搖頭。
讀書當然是為了出人頭地,以前他還是有信心的。但是蒙元入侵遼東這十幾年來,局勢動蕩。
他沒有好好讀過書了。現在漢庭建立。
明王在位。
他想報效國家,卻已經是頭發花白了。彆說是考不上,就算高中皇榜,也是有什麼用呢?
真是遺憾啊。
但很快,朱元純便振奮了起來,對吳年說道:“大王。小人在村莊中建了一座私塾。教村中的童子讀書。小人不能為大王效命了,但小人希望能培養出人才,為大王效命。”
吳年點頭說道:“好,好啊。讀書人是國家的未來,先生能心懷國家,真是有德之士。”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微服私訪了。
這一路走來,吳年從王宮中走出,離開了錦繡富貴,貼近了百姓。而了解到的越多,他便越是欣喜。
大環境真好。
熱血沸騰的讀書人。
從軍報國的豪傑。
哪怕是目不識丁的百姓,也都知道民族大義。
漢朝不僅國力強盛,而且散發著勃勃生機。好,真是太好了。
吳年笑著與朱元純說了許多的話,並讓人拿來了高句麗禦酒,與朱元純喝了一杯。讓大內侍衛收下了這批物資,然後目送朱元純走了。
吳年這才重新登上了鑾輿,大隊人馬繼續往海天城進發。
吳年沒有讓衛襦他們出城迎接。而是直接率兵入城。在前導的引領下,率領部分大內侍衛,到達了城中,衛襦事先準備好的一座大宅內。
大宅門口。
衛襦與諸位將軍,以及黃龍知府、海天縣令等文官一起,迎接君王。見麵後,吳年先撫恤了一番不相乾的文官,然後便打發他們走了。自己與衛襦等將軍們,一起進入了大宅堂屋坐下。
自有提前入住的大內侍衛,端上來了北山堡的野山茶。吳年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笑著對眾人說道:“還是那個味道。”
眾將之中,有人會心一笑。
有人不明所以。
這北山堡的茶。還是北山堡那個茶。
但是現在的遼東局勢,已經完全不同了。
隻有李允寵、趙曼成等人的心中不明所以。
“衛將軍。現在蒙元人是什麼布局?”吳年放下了茶盞後,抬頭問衛襦道。
“回稟大王。蒙元人的布局與之前一樣。黃龍府六座城池。他們把所有百姓遷徙進入城中,然後五個萬戶每人鎮守一城。其餘五個萬戶,鎮守安定城。”
衛襦回答道。
“嗯。看來蒙元人是鐵了心,以不變應萬變。之前朝中討論過。如果我們強攻的話。”
“至少得投入兩個萬戶的戰兵,才能推平一座城池。”
“等打到安定城。我們的兵馬就已經消耗光了。”
吳年雖然這樣說,但是眼中泛起了笑意。
兵法。
攻城為下。
敵軍守城,就誘惑他們出戰。
這一戰的關鍵。
其實是在肅順一方。
“傳令下去。大軍按兵不動,以待時機。”吳年說道。
“是。”將軍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從容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