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珠與在場的重臣,有談論過要怎麼辦。但所有人都是不知所措,現在李允寵精辟的分析,讓他們仿佛撥雲見日一般。
“太後。臣以為。應該等趙曼成將軍回來漢城。能守多久,就是多久。沒準楚國、蒙元能攻占遼東呢?”
“或者。南方各府、縣。有人率兵來勤王呢?一口氣還在,就不能放棄這大好河山啊。”
有老臣行禮勸諫道。
“但如果這樣做的話。城破死的就會很難看。我認為現在緊要的是保證大王與太後的安全。臣以為,應該擁城守備,有條件的請降。”
也有老臣說道。
“你這是要把山河拱手相讓嗎?”先說話的老臣怒目而視道。
“山河已經全部淪陷,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算什麼拱手相讓?現在應該先保證金家的延續。”
後說話的老臣也是怒目而視。
其他人也是紛紛下場,分裂成了兩派,爭吵不斷。
據守等待轉機。
據守請降。
沒人願意去扶桑蠻夷,也沒有人願意去深山老林打遊擊戰。李金珠絕美的臉蛋兒上,儘是蒼白之色,我見猶憐。
她想了許久之後,沒有決斷。隻能讓重臣下去了,自己回到了寢宮。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蛋兒,後悔仿佛無數隻螞蟻一樣,啃咬著她的心肝兒。
如果有後悔藥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沒事,惹那遼東猛虎乾什麼?
不是不報,時候不到啊。
當初五萬大軍渡過鴨綠江,何等意氣風發,雄心勃勃?當時誰能想到,竟然有今日?
國破家亡。
性命堪憂。
這個時候,一死了之。還能在史書上,留下壯烈的形象。
但是她並非壯烈女子,她很怕死。
怕的不得了。
李金珠細嫩光滑的小手緊扣在小腹上,嬌嫩的臉上布滿了恐懼之色。
到底是據城等待時機。
還是據城請降。
李金珠很快就有了決斷。不過不是她做出的,而是吳年做出的。
趙曼成被堵住了蘭溪大營動彈不得。當吳年率領王貴、張聲戰兵,在城北安營紮寨的時候。
李金珠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王宮大殿內。
李金珠坐在禦座上,目視下方重臣。人數越來越少了。現在留下來的,是忠臣中的忠臣了。
她的妝容相比平日,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但就算是略施粉黛,她也是風華絕代。
“哀家不想死。誰能代表哀家,出城與吳年談判。哀家的要求不高,隻求輔漢將軍能給哀家千畝良田,守著兒子終老。”
李金珠的語氣哀酸,仿佛是個弱小可憐無助的尋常婦人。與她往日裡垂簾聽政的威儀,形成強烈的反差。
在場眾人不免悲哀。
隨即,眾人看了看彼此。還是李允寵站了出來,對李金珠抱拳行禮道“臣去吧。”
“允寵。哀家母子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李金珠放心不下,神色哀酸,語重心長。
“太後放心。臣一定竭儘所能。”李允寵鄭重應下,轉身離開了。
其餘眾人與李金珠一起,在大殿內等待消息。
城外。吳年大營還在建設。
中軍大帳內。吳年解開了盔甲,身穿紫色金蟒袍,端坐在帥座上,觀看兵書。聽聞消息後,放下了兵書,抬手說道“請進來。”
“是。”來報的親兵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不久後。張震、呂言訓率領一隊親兵,虎視眈眈的押送著李允寵進入了帳篷。
“外臣李允寵,拜見輔漢將軍。”李允寵還算鎮定,不敢打量吳年,彎腰行禮道。
吳年卻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李允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將軍。你真是好事多為啊。當年在廣陽府,我差點被你圍死。現在我應該怎麼報答你呢?”
李允寵心中一顫,但還是比較鎮定,彎腰說道“外臣帶兵圍困將軍,罪大惡極。要殺要剮,聽從將軍吩咐。隻是請將軍憐惜外臣家小,不要殺了他們。”
“臣家在漢城還有薄田五百畝,請將軍讓他們守著薄田,維持生計。”
吳年看著他的樣子,不由笑著點了點頭。
高句麗的大將,不過是趙曼城、李允寵。人都說李允寵不如趙曼成,這是對的。
人都說李允寵靠著太後親族,才能占據高位。
這就過分了。
李家族人多了。李允寵與太後的血緣關係,不是很近。其他血緣關係近的人多了去了。
李允寵卻能越過這麼多親近的族人,躍居高位。
與趙曼成一起維持高句麗的半壁江山,其實能力很不錯的。
總之。高句麗大將,他就隻知道趙曼成、李允寵。當然,還有那些臨陣戰死,或是自儘而死的高句麗戰將。
隻是死人,卻沒有多大意義。
而現在吳年親眼看見了李允寵,還算從容鎮定。一時人傑。
“好。不管接下來如何。我都答應你。保你家小不死,也不會讓他們淪落為底層。”
吳年點頭答應了。
“多謝將軍恩德。”李允寵呼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感激之情,下拜道。
第一他想活。
如果辦不到。
他想讓家人活下來。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女,淪落成為彆人的家奴,甚至淪落風塵。
現在是最好的結果了。
李允寵定了定神,有些慚愧。他明明是幫太後爭取待遇的,卻談論起了自己的事情。
“將軍。外臣這一次是奉太後之命。與將軍談條件的。”李允寵沉聲說道。
“沒有條件。讓她馬上打開城門投降。否則等我破城,便將她們母子斬首示眾。”
吳年泛起冷笑,霸道無比道。
李允寵愣了一下,這與剛才對待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啊。他抬頭看向吳年,猜不透吳年真是認真的,還是威嚇。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露出強勢,據理力爭道“請將軍三思。”
“城中還有三萬能戰之兵,都願意為太後效死。如果將軍強攻漢城,我恐怕將軍戰兵要損失慘重。將軍的戰兵,都是百戰精銳。損失一人都是可惜。”
“更何況還有蒙元、楚國陳兵在遼東邊界,對遼東虎視眈眈。”
“如果將軍在漢城城下,折損人馬過多。對將軍不利。”
吳年又看了看他,神色莫測道“你這態度,難道就不怕我收回剛才的條件嗎?”
李允寵昂起頭來,說道“我為臣無能。沒能幫助金氏守住江山社稷。已經是罪該萬死。現在奉命出使,不敢因私廢公。”
吳年目視他三秒鐘,然後又笑了起來,說道“好,是條漢子。”
但隨即,他又說道“隻是。我還是不許。”
“她馬上開城投降。否則我強攻城池。城破之後,我不僅要她們母子的命。城中金家宗室,功臣名爵之後,全部殺光。雞犬不留。”
吳年的語氣寒冷,殺氣騰騰。
有條件投降?
沒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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