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吳氏的堅持,所以酒宴在張家舉辦。不過,李雅是在吳家出閣的。花轎、鼓吹、嫁妝一樣不少。
張震身披大紅喜袍,跨馬迎親。
張府內,賓客滿堂。還是吳氏的堅持。雖然怪異,但是吳年坐了高堂位置。
在司儀的指示下。
在滿堂賓客的矚目下。張震、李雅先拜天地,後拜高堂。等儀式完成,張震本該牽著李雅去婚房的。
夫婦二人卻又跪了下來。
不等吳年反應,張震先“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等抬起頭,額頭都紅了。他一臉感激,說道:“外甥七歲便被趕出家門,與母親投靠舅父。舅父養外甥長大,又扶持外甥自立門戶,娶了婦。”
“舅父之恩,外甥永世不忘。”
說罷,張震又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紅布蓋頭下,李雅也抹著眼淚,給吳年磕頭。
吳氏猝不及防,然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連連點頭。
這舅舅把外甥當兒子養。舅父舅父,這是真的父啊。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以吳年的經曆,在行伍之中的曆練。這會兒卻也沒忍住,眼睛微紅,呼出了一口氣,才壓抑下了心情。
他站起來先扶起了張震,再扶起了李雅,看著高大健壯的張震,說道:“都是自家人。說這些乾什麼。”
隨即,在他的催促下,張震牽著李雅去了婚房。
賓客們看了,也是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吳年做人做事,以仁義為先。待自己人真誠,寬厚,對敵強悍。王貴、張聲、鐵牛、李勇等老兄弟,都被他善待。
哪一個不是榮華富貴?
他們早聽說了,張震是吳年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就養在膝下的。當年吳年的日子未必好過,卻當外甥是兒子養了。
一般的舅父,可做不到這種地步。
正因為如此種種,所以輔漢將軍府這個小朝廷,才有這麼大的凝聚力。不僅是因為“光複遼東,驅逐韃虜”這麼簡單。
也正是因為有這凝聚力。
當年吳年裝病的時候,劉知行提出,奉吳年的嫡子吳彧為輔漢將軍,繼續領兵作戰。
當時輔漢將軍的官員,集體同意了。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啊。
“來來來。大家都不要客氣。今天不醉不歸。”吳年親眼看著女兒嫁人,外甥娶婦,實在開心,招呼眾人道。
賓客們聽了,也是笑著落座。
一場酒宴,熱熱鬨鬨。
不過,吳年卻沒有真的喝醉。吃完酒後,坐著馬車回到了吳府。
反而是張震喝醉了。
這小子雖然沒有爹,也沒有同族。但是有呂言訓等,頗多朋友,人脈很廣。
次日一早。
吳年睜開眼之後,便哼哼唧唧起來,感覺頭疼欲裂。他苦笑了一聲,讓守在房裡的柳香去沏醒酒茶。
等喝了醒酒茶,醒了一會兒,他才到了外屋,吃了早飯。然後休息了一個時辰,就沒有多大事了。
等快到午飯飯點的時候,張震來了。
吳年接到消息,來到了客廳見張震。卻發現呂言訓也在。吳年本想說,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看到呂言訓之後,他便心知肚明了。
徑直來到了主位上坐下後,吳年笑著問道:“有事兒?”
張震、呂言訓站起來對吳年抱拳行禮,然後坐了回去。張震迫不及待道:“舅舅。俗話說得好,成家立業。”
“我現在已經成家,是該立業了。再說了。我與言訓他們習武讀書,已經壯大。我們想從軍,請舅舅應允。”
“請將軍應允。”呂言訓也在旁抱拳說道。
吳年看了看張震與呂言訓,目光停在了後者身上。這小子是上一次他出兵蒙元,帶回來的乞丐頭目。
丐幫幫主。人很機靈。
這些年讀書習武,發育的極好,眉宇間英氣十足。
若是張震、呂言訓是個草包,吳年也沒有說法。但是這二人都很不錯,尤其是張震,武藝極為出眾,潛力很足。
玉不雕琢,不成器。
男兒既有大誌向,攔在家裡可惜。
吳年頗為心動,但還是強忍住了,搖頭說道:“我這裡是通過了,但是你娘那邊,你自己去說。她如果不同意,我也免談。”
張震聞言一喜,隨即表情垮塌了下來。娘親?娘親隻有我一個兒子,又是個慈母,她怎麼可能讓我去沙場?
呂言訓張了張嘴,那我呢?我沒有爹娘,可以自己做主。但他沒敢說出來。
兄弟二人便這麼走了。
吳年與柳香他們吃了午飯,坐了一會兒。便等到了吳氏、張震、呂言訓。
張震、呂言訓在門外等著,吳氏與吳年坐在客廳裡商量。
吳氏眼眶通紅,顯然哭過。吳年看著她的樣子,也沒有多說。
“弟。這兒大不由娘。震兒從軍的事,我同意了。隻是沙場上刀劍無眼。我我我.....”
說到最後,吳氏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了,臉色通紅。
吳年笑著說道:“姐放心。我會照顧這小子的。一。他可以去守備萬戶。二。他可以成為我的親兵。”
“等曆練幾年,再酌情提拔。”
說到這裡,吳年的臉色嚴肅了起來。沉聲說道:“但是姐啊。不管是守備萬戶,還是我的親兵。從軍就有風險。沒有絕對的安全。”
“雖然這小子是我的外甥。但我不會過分關照他。軍功、官位,都憑借他的雙手去取。”
“如果他是個草包,卻身居高位。這是拿他與將士的命,開玩笑。我不會這麼做的。”
吳氏其實要求不高,兒子平平安安就好了。官位什麼的,她大道理不懂。但看過不少說書、戲曲,也知道膿包將軍帶兵吃了敗仗,導致一係列嚴重的問題。
“嗯。”吳氏輕輕頷首,表示自己懂了。
然後姐弟二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張震、呂言訓等人,在吳年身邊曆練,也就是當個親兵。
吳氏哭哭啼啼的走了,張震、呂言訓都很高興。但是張震很孝順,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吳氏,一邊柔聲安慰。
張震、李雅成親了。
張震、呂言訓從軍了。
吳年在廣陽府的兩個守備萬戶,兩個鴨綠江水師的萬戶,卻也沒有閒著。一艘艘的戰船下水。
軍隊漸漸精銳。
猛虎的牙齒、爪子,又粗壯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