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卷子上,真的是答題。
選的是兩個廣陽府內的守備萬戶。廣陽府分彆與北方的蒙元,東方的高句麗接壤。
雖然目前蒙元在黃龍府囤積九個萬戶,可能沒有餘力,再進攻廣陽府。
雖然目前高句麗元氣大傷,他估算高句麗是不敢再過鴨綠江了。
但萬一呢?
國際形勢,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蒙元西邊的草原上那強敵,如果與蒙元盟好呢?
那樣蒙元就有餘力了。
先不管敵軍有沒有能力進攻,自己有能力防禦,才是王道。
未雨綢繆。
既然是要防禦廣陽府,那自然就是相關的題目。卷上的問題,不是在對敵的時候,擺什麼陣形。
怎麼安營紮寨,怎麼練兵等基礎的問題。
而是鴨綠江上有幾個可以大規模渡河的渡口、如果蒙元來爭廣陽府,有幾條路,路上有幾個兵家必爭的險要之地?
一個萬戶的戰兵,一年需要耗費多少糧食。
十萬軍民,一年又要耗費多少糧食。
等等問題。
七個千戶都知道,這一次意味著什麼。也應該是針對廣陽府,研究過防禦問題。
誰的準備更充足,誰就能成為守備萬戶。成為僅次於校尉,執掌萬戶精兵的大將。
公平。
不過卷子是公平,但是七千戶看完之後,又覺得忐忑。位置隻有二人,而競爭者有七人。
總得有五個人落榜。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笑到最後。
之後,眾人都沒有再說話。吳年讓親兵端來了一盞茶,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
親兵們一動不動。
七人則是努力答題。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吳年還因為尿急,而去了一趟廁所。
等最後一人放下筆之後,吳年讓親兵把卷子都給收了上來,當場用朱筆改卷。等改好所有人的卷子後,吳年卻是皺起了眉頭。
七名千戶不敢坐,站在兩排看著吳年,心裡頭很緊張。
這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啊。
過了片刻,吳年的眉頭舒展開來,站起來把卷子排列在了一個書桌上,招呼了千戶們來觀看。
“這是我批改的。你們七個人中,有三人都全部答對了。”
七名千戶立刻圍了上來,彎下腰,目光在卷子上掃視著。有人慚愧,有人露出喜色。
他們是競爭廣陽府守備萬戶的,卻連基本的事情,都遺漏或搞錯了。失敗的四人,沒有任何怨言。
很快,所有人麵麵相視了起來。位置隻有兩個,而全答對的卻有三個人。
這怎麼辦?
很快,眾人便想到了一個答案。
莫非要比武?
不過比武,並不是很公平。守備的軍隊,依托地形、城池進行防守,與個人武藝,沒多大關係。
所以將軍用了這個文縐縐的法子,選定守備萬戶。
千戶們抬起頭來看向了吳年。
吳年卻早有主意,對三名千戶說道:“何金平、鄭雙、秦勇。你們都解開身上的戰襖。”
眾人一愣,解開衣服乾什麼?
但是軍令如山,三人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然後伸手解開了身上的戰襖,露出了自己雄健的身軀。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麼。
正常的人的胸腹,不會有傷痕。而他們的胸腹,都是刀槍劍戟的痕跡。
“雖然不是很公平,但我也沒有彆的辦法了。就以你們正麵的傷口數量,論個勝負。”
吳年來到了三人麵前,清點了傷口的數量。歎道:“何金平、秦勇。便以你們為守備萬戶,鎮守廣陽府吧。”
“這裡的情況特殊。你們注意與鴨綠江水師的兩個校尉溝通,協同防禦。”
“是。”
何金平、秦勇的臉上露出喜色,彎腰抱拳道。
其餘五人見事情已經定音,卻沒有半點不滿,都是心悅誠服。
題目都是一樣的。
傷口是功勳。
便是同樣答對了所有題目的鄭雙,都沒有任何怨言。
吳年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主位上坐下。何金平、鄭雙、秦勇三人伸手穿上了戰襖,遮掩了胸前的傷口。
吳年抬頭看著他們,落選的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
“嗬嗬嗬。”吳年嗬嗬笑了起來。
千戶們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吳年,不知道為什麼將軍會發笑。
他們當然不認為吳年會嘲笑他們。
或輕視他們。
但這個時候,吳年笑起來,也確實是奇怪啊。
吳年沒有與他們賣關子,笑過之後,便說道:“你們五個不要沮喪、失落。”
“你們都是很優秀的人才。你們彪炳的戰功,與你們剛才的答卷,都證明了這一點。”
“讓你們成為校尉,出擊與蒙元人作戰。我還有些疑慮。但是讓你們擔任守備校尉。鎮守險要、城池,你們絕對都有資格。”
說到這裡,吳年昂起頭來,目中精芒閃爍,看向眾人不加掩飾自己的欣賞之色。
吳年的讚賞,讓七人都振奮起來,昂首挺胸,覺得十分榮耀。
吳年目中的精芒漸漸收斂,臉上透著笑意,說道:“加上現在廣陽府的兩個守備校尉,目前有八個。一府兩個。”
“而遼東才四府嗎?不是還有個黃龍府嗎?”
七人一愣神,隨即落選的五人頓時士氣大振,露出了銳意進取之色。是啊。打下來黃龍府,不就行了?
遼東有五府三十二城,也就會擁有十個守備萬戶的兵力。
吳年見他們明白過來了,臉上笑意更盛。說道:“再說了。這東北方,就隻有遼東五府?”
“我現在與高句麗、蒙元人同時為敵。”
“先不管蒙元。高句麗那邊,我就想吞滅了。然後設置漢四府。取當年漢武帝平定那裡的時候,設置的漢四郡名字。”
“這樣。不就又多出了八個守備校尉的官職了嗎?”
“所以啊。落選的你們,不必沮喪、失落。隻要你們不懈怠,繼續恪儘職守。遲早就都能當上守備萬戶。”
“當上的。也不要驕傲自滿。誰要是鬆懈,忽略防備。我講情麵,但是軍法不講情麵。”
說到最後,吳年的語氣又變得嚴厲起來,嚴肅的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