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腳步聲響起。粗壯高大的鐵牛,押解著陳金石走了進來。
陳金石被五花大綁,臉色白的就跟白紙一樣,腳步踉蹌,渾身乏力。如果不是鐵牛抓著,他隨時都可能撲倒在地上。
“吳...吳總旗。你....你不....你彆殺我。你彆殺我。”陳金石勉強來到了吳年的麵前後,抬起頭來,聲音顫抖,說話磕磕碰碰,眸中儘是恐懼之色。
他太清楚了,他太清楚眼前這個人了。
這個人真的會殺了他。
哪怕他是朝廷正式任命的總旗,也是一樣的。
之前的總旗是誰來著?
成高。
成高死的不明不白,大家夥心知肚明啊,就是被這個人殺的。
他的心中殺意沸騰,那個臭婆娘,真的害死我了。
當事情沒有敗露的時候,陳金石心中還有些僥幸,還畏懼金氏。但當刀真架在脖子上了,他悔不當初。
要是早知道,就殺了那臭婆娘。
殺千刀的敗家娘們。
吳年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冷笑。說道:“軍法不容情。這件事情,我事先已經與你們盟約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見證人。現在你還想求情,豈不是過於兒戲?下去之後,跟閻王爺訴苦吧。跟他說,是我吳年殺了你。”
“鐵牛。把他押解出去,斬了。卷張席子,葬在他家祖墳內。”
吳年說到這裡,目視陳金石,聲音無比冰冷。
“不用謝我。”
“是。”鐵牛大聲應了,毫不猶豫的拉著陳金石就走。
哪怕是吳年要他馬上造反,他也會跟著吳年一起反了。
吳年講義氣,他也得講義氣。
陳金石聽了吳年的話之後,當即變了臉色。由白轉為鐵青,他知道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就真的是破席子一卷,去了祖墳與祖宗團聚了。
“等等。等等。吳總旗,我還有話要說。這件事情我並不知情,都是我那婆娘金氏做的主。當我知道的時候,金家的掃把星,已經進入北山堡了。”
陳金石掙紮著,大聲叫道。
在死亡麵前,他的渾身充滿了力量,鐵牛一時間竟然拉不動他。
吳年稍稍一愣,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
難怪。
難怪。
陳金石本來是個鵪鶉,縮頭烏龜,卻忽然做出這驚人之舉,不是他膽子大了,而是有人膽子很大。
“等等。把金氏押進來。”吳年抬起頭來,對鐵牛說道。
“啪”一聲,鐵牛先打了陳金石一巴掌,解解氣。然後才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陳金石見自己的命保住了,喜的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原來是金氏。那婆娘確實是非常厲害。”
“我說嘛,老陳沒這個膽子。”
當官的竊竊私語,既對金氏咬牙切齒,也對陳金石有些同情。他們有的人與陳金石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現在一聽真相,有心想要給陳金石說個情。
吳蕩寇看了看吳年的臉色,猶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本家兄弟。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金氏的意思。你能不能對陳總旗,從輕發落?”
“是啊。吳總旗,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金氏做主,陳總旗事先不知道。他就不算違背約定啊。”
另外一個小旗,也上前來勸說道。
吳年沒有說話,隻是睜著一雙眼睛,掃視了一眼他們。當官的們,頓時一股涼氣從心中升起,打了一個激靈之後,便低下頭去了。
陳金石見到這一幕,頓時心涼了半截。
我這死不死,還是個兩說啊。
過了不久,鐵牛把金氏帶了進來。與陳金石不一樣,金氏牛逼多了。
她的雙手被粗大的麻繩給反綁著,頭上的珠光寶氣被收下了,披頭散發,渾身狼狽,但脾氣很大。
“放開我。你這個爛兵丁。我是陳總旗的夫人,是官太太。你們怎麼敢這麼對待我?”
金氏破口大罵,唾沫橫飛。
鐵牛倒是沒有跟這娘們一般見識,隻把金氏帶到了堂中,然後扶著腰間的刀,立在門口,聽候命令。
“誰是吳年,給老娘站出來。”金氏入了堂屋,見到了滿堂的當官的,卻也怡然不懼,掃視了一眼眾人後,問道。
當官的們,在心中給金氏判了死刑了。
這破家的娘們,陳金石娶了她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我便是吳年。”吳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麵無表情道。
“原來你就是吳年啊。喲。好大的威風。什麼代總旗,沒朝廷的任命,你不過就是個小旗。你竟然敢捆綁了總旗。”
說到這裡,金氏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這廢物點心啊。
“還有你們這些當官的。都由這個小旗,胡作非為。都說男子漢大丈夫,你們的膽子,比我這個娘們還小。全是縮頭烏龜。”
“吳年。快把我們放了。否則我們上報朝廷。”
金氏喋喋不休的說著。
吳年仍是麵無表情,甚至還耐心的聽她說完了。然後才平靜道:“聽陳金石說。這件事情是你辦的?”
金氏愣了一下,然後又瞪了一眼陳金石。昂起頭來,挺著頗有規模的胸脯,說道:“沒錯,就是我辦的。你能拿我怎麼樣。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放了我,我就上告朝廷。”
陳金石既是憤怒,又是鬆了一口氣。這個婆娘自己承認了,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吳年笑了笑,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眸中綻放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亮,他於眾目睽睽之下,朗朗乾坤之中。
聲音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毛骨悚然。
“你以為朝廷就能壓我了嗎?不客氣的說一句。如今這遼東地界,乃是豪傑縱橫之地,有槍就是草頭王。”
“彆看我吳年現在隻是個小旗,隻能勉勉強強指揮一二百人,有數千軍戶。若給我機會湊夠幾萬兵馬。我就敢攻打山海關,去都城,把皇帝老兒拉下馬。”
“這話是我說的。你可以上報朝廷了。”
堂屋內,落針可聞。
包括鐵牛在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的看著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