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看著南太榮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眼底深處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誚。
真是愚蠢的自大。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剛開始他對這位‘秦天’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要不是今天朱雀堂主親自蒞臨分部,他還真不知道龍國有這麼一號人物。
在調查完秦天的資料後,景辰忍不住後背發涼。
年僅20歲出頭,僅用三年的時間便成為了鎮魔獄的當家人。
出於萬魔宗與鎮魔獄之間的糾葛,景辰知曉鎮魔獄意味著怎樣的實力。
鎮魔獄上一任當家人用了半輩子時間才成為當家人。
而秦天隻用了三年,其實力何其恐怖。
“二爺不用這麼著急拒絕。”
景辰不緊不慢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張黑色名片,輕輕放在南太榮麵前的桌麵上。
南太榮冷眼瞥了一眼桌上的名片,沒有絲毫的興趣。
見南太榮不願再和自己多說什麼,景辰也不再自討沒趣。
“這位秦天,今日便會抵達米國。”
“若是您覺得他有些棘手,應付不來…隨時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說完,他不再多留,轉身帶著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離開了書房。
門被輕輕帶上。
南太榮的目光落在桌麵上那張純黑的名片上,仿佛看到了什麼汙穢之物。
他嗤笑一聲,伸手將名片拿起,看也沒看,隨手便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棘手?”
“一個毛頭小子而已。”
南太榮靠回寬大的椅背,指尖再次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響。
“真以為靠著笙笙那丫頭,就能翻天不成?”
萬魔宗又如何?
鎮魔獄又如何?
在他南太榮經營多年的地盤上,是龍也得盤著。
倉翰林在一旁躬身附和著:“二爺說的是,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獄長罷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
“進來。”
助理快步走入,微微躬身。
“二爺,剛剛收到消息,大小姐出門了,看方向是去了機場。”
南太榮敲擊桌麵的手指猛地一頓。
機場?
他眼神微凝問道:“去機場做什麼?”
助理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好像…是去接人。”
接人?
南太榮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景辰離開前的那句話——“這位秦天,今日便會抵達米國”。
原來如此。
南太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
動作倒是挺快。
也好。
“準備一下。”
南太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既然人到了,我這個做二叔的,自然要去會一會。”
“看看這位能解了老頭子蠱毒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
此刻。
米國,紐瓦克自由國際機場。
人潮湧動,空氣中彌漫著不同語言交織的嘈雜。
一道挺拔的身影隨著出站的人流緩緩走出。
秦天穿著一身休閒裝,神色平靜,目光淡然地掃視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此時他淡定的不像是來卷入風波的,倒像是在進行一場旅行。
很快,他便在接機口的人群中,看到了那道熟悉而清冷的身影。
南笙笙穿著一件簡約的米白色風衣,氣質卓然,在一眾接機者中顯得格外醒目。
她顯然也第一時間看到了秦天,清冷的眸子裡難得地掠過一絲喜悅與安心。
她快步迎了上來。
“秦先生,你來了,怎麼樣,路上還順利吧。”
秦天微微頷首,“嗯,還挺順利的。”
兩人簡單的寒暄,卻透著一種無聲的默契。
就在南笙笙準備引著秦天離開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南笙笙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說了些什麼。
南笙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掛斷電話後,她看向秦天,語氣有些複雜。
“是我二叔的電話。”
“他知道你到了,想請你過去坐坐。”
她頓了頓,補充道:“指名道姓,要請你赴宴。”
“你二叔?”
秦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就是那個害你爺爺臥病在床的那個?他請我吃飯做什麼?”
南笙笙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想來他應該是知道我爺爺康複的消息了,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爺爺的蠱毒是你解的。”
“之所以請你吃飯,意圖很明顯,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拒絕的。”
雖然南笙笙沒有明說,但再傻的人也猜的出來。
“哦?鴻門宴嗎?有點意思。”
秦天饒有興趣的摩挲著下巴,眼底透著一股子興奮的表情。
這把南笙笙給看愣了。
她這位二叔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少商業大佬看見他都膽寒心驚的。
秦天倒好,非但不怕,還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你這話意思是想去赴宴?”南笙笙有些不確定,特意向確認了一番。
秦天輕鬆的點了點頭:“正好我坐了一晚上飛機,肚子有些餓了,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
南笙笙神情一滯。
這是請客吃飯的問題嗎?
明擺著我二叔要搞你。
這不禁讓南笙笙有些自我懷疑。
讓秦天來幫忙真的是對的嗎?
見南笙笙沒有說話,秦天催促道:“你二叔盛情相邀,我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帶路吧,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給你爺爺下蠱的二叔,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南笙笙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行吧,不過彆怪我沒提醒你,我這位二叔行事風格有些狠辣,到時你要是脫不了身,我都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秦天不耐的擺手道:“我說南小姐怎麼比我媽還囉嗦,行了行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趕緊走吧!”
在來米國的飛機上,秦天便調查了南家。
不過就是家族之間的家產糾紛罷了。
說話間,二人上了車。
車子平穩地駛離機場,彙入落山磯市內繁忙的車流當中。
南笙笙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旁邊氣定神閒的秦天。
“你…真的不擔心?”
聽著南笙笙那憂慮的話,秦天偏過頭,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擔心什麼?擔心你二叔的飯菜不合胃口?”
南笙笙被他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氣得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
“我是說,我二叔那個人…他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角色,這次請你吃飯,絕對沒安好心。”
“我知道。”
秦天收回目光,看向南笙笙,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想玩,我奉陪便是。”
南笙笙看著他篤定的眼神,心頭莫名的安定了幾分,但那份擔憂並未完全散去。
車輛最終停在了一家看起來極為奢華氣派的酒店門前。
門童恭敬地拉開車門,將南笙笙和秦天迎了下來。
走到酒店門口,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氛與精致食物的香氣撲麵而來。
酒店大堂金碧輝煌,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映照著璀璨的水晶吊燈。
空氣中流淌著舒緩的古典音樂,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不凡的格調與財富。
穿著製服的服務生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微笑。
“南小姐,秦先生,這邊請,二爺已經在包間等候多時了。”
顯然,南太榮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秦天神色自若地跟在南笙笙身後,目光隨意地掃過周圍的環境,仿佛隻是來參觀一般。
穿過幽靜的長廊,服務生在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停下,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開。
“二爺,南小姐和秦先生到了。”
包間內空間極大,裝飾更是極儘奢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夜景。
一張巨大的圓桌旁,南太榮正端坐主位。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像個儒雅的商人。
但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唐裝,麵色陰沉的中年男人,眼神銳利如鷹隼,正是蒼翰林。
南太榮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秦天身上,上下打量著。
眼前的年輕人穿著一身休閒裝,與這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神色平靜,甚至帶著幾分懶散。
這就是那個解了老頭子蠱毒,還掛著什麼鎮魔獄名頭的小子?
南太榮眼底深處的不屑一閃而過,隨即被更深的笑意掩蓋。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笙笙這丫頭,真是病急亂投醫。
與此同時,秦天的目光也落在了南太榮和蒼翰林的身上。
在看到蒼翰林的瞬間,秦天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就是他。
那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以及身上隱隱散發的,獨屬於蠱師的特殊味道,瞞不過他的感知。
秦天側過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南笙笙耳邊低語了一句。
“你二叔旁邊那個,就是下蠱的人。”
南笙笙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看向蒼翰林的目光瞬間帶上了一絲冰冷與警惕。
南太榮仿佛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暗流湧動,笑著站起身,張開雙臂,一副熱情長輩的模樣。
“笙笙,你可算來了。”
他象征性地擁抱了一下南笙笙,隨即目光轉向秦天,笑容不減,語氣卻帶著明顯的審視與居高臨下。
“這位想必就是秦天先生吧?果然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
他刻意加重了“年輕”兩個字,意有所指地看向南笙笙。
“笙笙啊,你遠道而來的朋友,可真是…出人意料。”
這看似誇獎的話語,實則充滿了貶低與嘲諷,暗指秦天年輕沒經驗,根本不配插手南家的事情,也是在敲打南笙笙識人不明。
南笙笙臉色微變,正要開口。
秦天卻搶先一步,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仿佛沒聽出南太榮話裡的刺。
“二爺過獎了。”
“年輕談不上有為,就是會點微末伎倆,恰好能解一些見不得光的陰損手段罷了。”
秦天語氣輕鬆,眼神卻直視著南太榮,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挑釁。
這讓南太榮臉色十分難看。
他剛要開口,秦天又張嘴補充了一句。
“聽說二爺特意設宴款待,真是讓秦某受寵若驚。想必二爺是對我如何解開南老先生身上的蠱毒,很感興趣?”
“隻不過您這手段未免太小兒科了些,晚輩都不需要多用力,就解了,著實讓我有些沒趣啊!”
說著秦天還砸了咂嘴,一副意猶未儘的惋惜之色。
“???”
“!!!”
“……”
此言一出,包間內的空氣瞬間凝滯了幾分。
南太榮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陰霾。
這小子,嘴巴倒是挺利索!
竟然敢當麵點破蠱毒的事情,還暗諷他手段陰損?
倉翰林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眼底奔湧的怒火幾乎要凝為實質。
說自己的蠱毒小兒科?
小子,你還真是沒死過!
南笙笙更是瞪大了美眸看著秦天。
她怎麼也沒想到,秦天竟然敢公然的挑釁她二叔。
秦天是真不怕二叔直接在這動手嗎?
畢竟這裡可是米國,不比龍國。
對於南太榮來說,在異國他鄉弄死一個寂寂無名的小輩,簡直易如反掌。
南笙笙扯了扯秦天的衣角,眼神示意他彆再說了。
可秦天卻渾不在意,繼續說道:“說起來那位給南老先生下蠱的那位‘高人’,手段確實也算…彆致。”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蒼翰林。
“就是不知道,這位‘高人’現在看到自己的傑作被破,心裡是什麼滋味?”
南太榮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笑容消失不見,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
他盯著秦天,一字一句地說道:“秦先生,說話還是注意分寸的好。”
“這裡是米國,不是你的江城。”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氣氛劍拔弩張。
南笙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上前緩解眼下的氣氛,似笑非笑道:“二叔,難得能在這麼高雅的地方吃飯,外麵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還是趕緊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