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歎道:“人生自古誰無死?修仙之路上,更是枯骨成堆。生固然重要,但沒有原則的苟活,甚至為了活命而喪失人格,那活著又有什麼意趣?”
“當然了,昆侖境升境失敗,對於昆侖境修仙界來說,確實是一大遺憾。但這原本就是他們沒想到的。而且,就算昆侖境升境失敗,也不過是恢複原狀而已,對昆侖境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唯一損失的不過是我李坤區區一條性命而已。而我李坤為了堅守自己覺得更重要的東西,即便是丟了這性命,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李坤的性格,繇鳶其實早就領教過了,所以此時麵對李坤的這番表態,並不為奇。而高猿主母就不同了,她用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李坤,說道:“李坤,你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李坤含笑道:“我這想法很荒謬嗎?”
高猿主母說道:“當然。我知道,你是擔心以後無法麵對星落家族,對吧?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在昆侖墟,一切都是以利益為中心的。況且,你改投夜月家族,也不過是因為情勢所迫而已,根本就算不得言而無信,更說不上喪失人格了。再說了,如果你不肯跟郡主合作,導致昆侖境升境失敗,那最終星落家族也是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你看重的那所謂原則、堅守,對於星落家族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
“另外,”高猿主母又循循善誘道,“你身為昆侖境修仙界的首領,隻想著堅守自己的價值觀,完全不顧及整個昆侖境修仙界的前途和命運。你覺得你的這種選擇又有何偉大之處?真正的首領,應該是以自己身後整個族群的利益為重,而輕視自己的一切,又怎會在乎自己的區區個人名譽?可你倒好,為了自己那所謂的個人原則,而將整個昆侖境修仙界的重大利益棄之如敝履。你這根本就是一種極度狹隘的自私,不配做一個族群的首領。”
李坤略微愣了一下,就此陷入了沉默。
繇鳶以為李坤動搖了,忙說道:“李坤,你的想法確實很荒謬,很自私。這不應是一個族群首領該有的想法。”
李坤苦笑著歎了口氣,說的:“高猿主母說的,也確實另有一番道理。但不好意思,我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或許我真的不配當什麼首領吧。”
李坤說完,便不想多說,索性直視著繇鳶,直言道:“繇鳶郡主,你不會真的要以此要挾我吧?”
繇鳶竟然不敢跟李坤對視,眼神略微有些躲閃。
高猿主母何其世故?自然立刻就看出了繇鳶的窘況,但她豈能錯過這個“討好”夜月家族的機會?鐵了心要幫繇鳶爭取到昆侖境,遂忙接過李坤的問題,冷哼道:“李坤,這不是郡主要挾你。因為,你要尋的是我高猿家族的人,所以,要跟你談條件的是本主。本主不妨跟你直說了吧,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們合作,那我們也沒義務要幫你們完成對昆侖境的升境。我們沒有理由幫其他陣營的家族去乾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再說了,”高猿主母又特彆強調道,“我高猿家族畢竟是劍宗陣營的,如果劍宗的其他家族知道我高猿家族幫星落家族得到昆侖境,你覺得我高猿家族還能在劍宗混嗎?所以,此事關係到我高猿家族的根本利益,本主是絕對不可能自掘墳墓的。”
高猿主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意味著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李坤唯有苦笑。
繇鳶雖然明白高猿主母其實是要幫她的用心,但高猿主母這話表麵上聽來,又確實是在為高猿家族自己的利益考慮。如此一來,繇鳶也不好說什麼了。
如此一來,場麵就僵持住了。
高猿主母見李坤毫無動搖之意,突然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李坤,你也不要以為我們真的是在要挾你,我們不過是談合作而已。既然你不肯跟我們合作,那我們也絕不勉強。本主看在繇鳶郡主的麵子上,也就不追究你之前欺騙本主之罪了,那你這就請回吧。”
高猿主母竟然突然對李坤下了逐客令!
不但李坤沒想到,繇鳶也沒想到。
兩人均詫異地看著高猿主母。
高猿主母不理會繇鳶,冷冷地看著李坤,說道:“怎麼?本主饒恕了你,你還不走?本主可就要反悔了。”
繇鳶知道高猿主母這是以退為進,要進一步逼李坤。她自然也想要看看李坤的態度,便什麼也不說。
李坤其實是明白高猿主母之意的,但事已至此,他也無計可施了,隻能打算先去見星昀,看星昀會不會有彆的辦法。
為此,李坤索性也將心一橫,真誠地對繇鳶說道:“謝謝郡主。”
繇鳶詫異道:“你為何要謝我?”
李坤含笑道:“因為是你救了我性命。高猿主母不是說了嘛,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肯饒恕我的,不然的話,她是不會放我走的,定要治我欺騙之罪。”
繇鳶不解道:“什麼欺騙之罪?”
高猿主母冷哼道:“他說那個去昆侖境的高猿人是本主的男人。郡主是知道的,本主對男人們管束極嚴,怎麼可能乾出這種事?所以,本主便當著星昀的麵跟他有言在先,如果他沒有在本主的男人中找出那人來,本主就要治他的欺騙之罪。”
繇鳶好奇道:“如此說來,你們已經徹查過了?”
高猿主母說道:“是的,在郡主到來之前,本主已經把本主的男人們都召來讓他指認過了,他並沒有找到那人。”
繇鳶詫異地看著李坤,問道:“那你怎麼認定那人就是主母的男人呢?”
高猿主母說道:“這也是本主頗為疑惑之處。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本主才懷疑他說的那個人是受了其他人的挾持,故意要把禍事引到本主身上。”
見繇鳶詢問此事,李坤突然心裡一動,暗暗尋思道:“我連那人都沒找到,便被她們逼著談交易,豈不荒唐?而且,就這麼放棄,也委實心有不甘。無論如何,也應該先找出那人來。”
為此,李坤不由嗬嗬一笑。
繇鳶和高猿主母見李坤突然發笑,都不明其意。高猿主母忙問道:“你笑什麼?”
李坤便直言道:“我笑的是,我們連那個所謂的知情人都沒找到,就在這裡談‘交易’,豈不好笑?”
高猿主母不由一愣,隨即說道:“找人這事,你不用操心。本主知道確實有難度,但是,如果你願意跟我們合作,那本主就算逐一排查,也要找出他來。否則的話,本主實無必要費這個周轉。隻當此事沒有發生過便是。反正有郡主在,也不用擔心會因此對我們高猿家族造成不利影響。”
聽高猿主母這麼說,繇鳶卻來了興致,忙問李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李坤終究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放棄,見繇鳶問起此事,正好是個機會,便故意苦笑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我確實欺騙了主母。事已至此,既然郡主問起,那我也就直言了。”
李坤原本想要儘量保守小寶的身份秘密的,但在現在這個情形下,已無必要了。因為,顧及彆人,首先要以保證自己的利益為前提。而現在,已經危及到昆侖境升境了,如果還要一味顧忌原本跟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的人,那就有些迂腐了。
所以,李坤打算還是要實話實說,先找到小寶的父親再說,最起碼要搞清楚越州靈力之眼的位置。至於後麵的事,說不定另有轉機也未可知。
聽李坤這麼說,高猿主母驚道:“你真的欺騙了本主?”
李坤歉然道:“不好意思,其實,所謂的那人是主母的男人,並不是那人告訴我的,而是我猜測的。而且,我也根本沒有見到那人。”
高猿主母臉色一變。
繇鳶知道她要生氣了,忙含笑道:“主母彆生氣,我想,李坤之所以欺騙你,應該是有緣故的。他現在肯說實情了,也有利於我們找到那人,並查出背後真相。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聽繇鳶如此說,高猿主母這才將即將發作的怒氣壓了下去,便冷冷地看著李坤,說道:“李坤,本主最討厭被人欺騙,特彆是男人。這次,看在繇鳶郡主的份上,本主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本主警告你,這一次,你如果再有絲毫虛假和隱瞞,本主絕不饒恕你,一並治你的罪。”
李坤尷尬一笑,說道:“對不起,我欺騙主母並沒有惡意,不過是想要保全他們而已。”
李坤說到這裡,突然心裡一動,忙說道:“不過,在說出真相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主母能夠成全,不要治他們的罪,不然的話,我會心裡有愧的。”
高猿主母詫異道:“保全他們?難道不是一個人?還有,為什麼不要治他們的罪?我高猿家族律法森嚴,特彆是對男人。如果有罪,豈有不治罪之理?”
繇鳶從李坤的神情中意識到其中應該另有蹊蹺,便出麵打圓場,故意含笑說道:“你放心吧,隻要不是重罪,我會替他們求情的,請主母儘可能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