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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繪梨衣:我們會結婚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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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師兄,四國島好玩嗎?”夏彌將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站在路明非的麵前。

她穿著湛藍色的絨大衣,發梢的末端微微卷曲,陽光在那上麵蕩漾著,勾動起路明非的心弦。

被不知道哪個大姐姐塞進超厚加絨羽絨服裡活像隻企鵝的康斯坦丁正苦著臉,從那輛紅色法拉利的尾箱裡提出來路明非和諾諾從梅津寺町給夏彌、繪梨衣和零帶的禮物,以及那口源稚生交給他們的金屬箱子。

“師妹,你看過東京愛情故事嗎?就是那個很著名的取景地梅津寺町,我們去那裡看了落日、吃了烤鯛魚,還喝了清酒。”諾諾指揮著康斯坦丁拿那口金屬箱子的時候要輕拿輕放,她大概是聽到了夏彌同路明非之間的談話,轉過頭來歪著腦袋對小師妹笑笑說。

不遠處正在和零小聲交談著什麼的繪梨衣忽然愣了一下。

這姑娘的耳朵尖兒像是兔子似的動了動,居然和路明非有一樣的特異功能。

“梅津寺町啊,聽人說以前日本有很多情侶去那裡的車站月台刻下自己的名字呢。”夏彌托著腮,認真地說,“師兄你們去那個車站的月台看過了嗎?”

“嗯,梅津寺站的設施很老舊,和國內的高鐵站完全沒法比,月台也是完全開放的,快車進站的時候還會有蒸汽像是水流一樣彌漫在站台上。”路明非想了想,“我們確實在牆壁上和圍欄上看到了很多年前用小刀刻下來的名字,不過應該是曾經請人專門清理過,許多情侶的名字都已經被打磨掉了,或者隻剩下一些淺淺的痕跡。”

“你這麼說的話就讓我想起仕蘭中學校門口的那棵梧桐了,好些年前那棵梧桐樹的下麵有一座請姻緣的月老廟,廟祝會告訴去那裡的男人和女人說隻要他們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梧桐的樹皮上,這段姻緣就會長長久久圓圓滿滿。”夏彌臉上做出懶洋洋的表情,又像是真的在回憶很多年前仕蘭中學校門口的那顆梧桐。

“後來月老廟被搬遷到了城南,但是在梧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這個傳統卻一直延續到我們畢業的時候,趙孟華那小子還跟我吹牛說他在那棵樹的樹梢上掛了自己和陳雯雯的姻緣鎖。”路明非笑了笑說。

可惜就在路明非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的第三個月,小胖子路鳴澤就從qq上給他發來一張梧桐被伐倒的照片。

據說是因為仕蘭中學桃李滿天下,有些功成名就的校友聯合起來向母校進行了一次高額度的捐款。校長決定把這些錢用於擴建校園麵積,並且新增了一棟教學樓,那棟教學樓就建在梧桐樹的原址上。

所謂情係長江水,花開梧桐樹,想來曾經在月老廟中求了姻緣又在梧桐樹上刻了名字的情侶最終都有了好的結果,掛了姻緣鎖的趙孟華同學和陳雯雯小姐則更是不必多說,梧桐雖倒情誼卻未曾出現過裂隙,大概是。

三個星期之前蘇曉薔還給路明非發過短信,說趙孟華這廝和陳雯雯準備在今年的聖誕節就訂婚了,訂婚儀式就在bj的聖瑪利亞教堂中舉行。

“梧桐樹在咱們中國本來就是代表愛情的神樹,可這幫子小日本居然會因為一部電視劇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火車站裡。”小師妹臉上做出嫌棄的表情。

路明非心說什麼咱們中國,伱他媽連人都不是還分什麼國籍,咱新中國成立的初衷之一就是為了打倒你們這些封建主義複辟分子好不好?

“因為有時候愛情就是需要一個這樣萌發的時機,它可以是一串手鏈或者一個耳墜、也可以是某個對視的瞬間,《東京愛情故事》這部電視劇在上個世紀末的時候曾經給了日本許多年輕的男女以愛情的啟發。”路明非說,北海道的風遠比四國島的風要來的更冷也更刺骨,整個山林似乎都在逆流的氣流中搖擺,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被凍得生脆的樹葉和滿樹的積雪被風吹得落下。

他縮了縮脖子,簡直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都縮回那條和諾諾那條同款的圍巾裡麵。

這裡是東釧路地區屈斜路湖的旁邊,往湖的更裡麵走就能看到古丹溫泉了。

就在路明非和諾諾一起前往梅津寺町的今天,康斯坦丁已經被路明非安排著去山裡砍下了一棵很有些挺拔的高樹,並用彩燈作為裝點,在溫泉旁邊樹立起了這個聖誕節的裝飾。

甚至在聽聞路明非等人準備在這片區域度過聖誕的消息之後,弗羅斯.特加圖索先生還調用了幾架重型直升機從就近的城裡遠來了建材和工程師,幾個小時之內就在湖邊臨時拚裝起了一間頗有些古雅的原木屋子,屋子的供暖係統相當優秀,即使是北海道的冬天也不能讓路明非他們感受到山中的寒冷。

康斯坦丁背著幾乎比他人還要更大一些的行囊哼哧哼哧地往山裡走,一邊走一邊和諾諾聊天。

路明非拍了拍夏彌的手背,衝著遠處的繪梨衣努了努嘴,小師妹就氣鼓鼓地瞪他一眼,將手背在身後像是隻麋鹿似的輕盈地離開了。

繪梨衣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大衣長及膝蓋,原本和零在低聲聊天,但此時皇女殿下正低著頭看手機,大概是來自某個魔鬼的短信。兩個人就那麼安靜地站在湖邊,湖麵上正有薄薄的一層霧氣在緩緩流淌,陽光透過那層霧落在湖麵的波濤和漣漪上,泛起朦朧的粼光。

陽光下繪梨衣的身影是淡淡的素白色,纖纖細細,悠遠而孤獨。

路明非朝著繪梨衣招了招手,這姑娘臉上立刻露出雀躍的表情,幾乎是蹦跳著來到路明非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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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得近了路明非才嗅到繪梨衣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氣息,同時有陽光的暖意和露水的濕潤,還帶著薄薄的某種冬季盛開的花的幽冷。

她那頭暗紅色的長發不加修飾的、瀑布般筆直的垂落在肩頭,來到路明非的麵前便立刻眨眨眼,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眼睛裡雖然除了路明非還倒映著山倒映著水,可他不管怎麼看都覺得隻能在裡麵看到自己。

“梅津寺町好玩嗎?”繪梨衣問。

她的聲音很清澈,像是風吹過排簫的音管。

很久以前在蛇歧八家繪梨衣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因為她的聲音雖然好聽,可每一次說話從口中吐出的都是古老的龍文,那些龍文激蕩在空氣中與狂躁的元素共鳴,於是黑色的死神就從大地緩緩升起,恐怖的災難立刻降臨在這個女孩的麵前。

在遇見路明非之前,所有聽到過繪梨衣說話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她第一次和路明非一起外出時源稚生甚至一度十分擔心這個血統危險不受控製的可憐女孩可能會因為龍血而墮落,最終導致整個東京都受到那個名為審判的言靈的影響,數百萬人都會在高昂的吟唱聲中化為飛灰。

距離接受黃金聖漿的注射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星期,在那之後繪梨衣再也沒有受到過身體裡那些濃度過高的龍血的影響。

可路明非並不完全放心,人類曆史上使用黃金聖漿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即使是古老的英雄齊格弗裡德也不過是神話故事中的隻言片語。

誰也不知道通過這種方式來撫平的血統。問題是否會存在某些危險的後遺症?所以即使知道繪梨衣的言靈是強大到甚至能夠給初代種造成威脅的審判,路明非依舊從來沒有將這姑娘帶進戰場這個選項納入自己的備用方案中。

失控混血種墮落向死侍的進程原本是非常緩慢的一件事情,有些人甚至能夠在人類與死侍的邊緣徘徊數十年,直到自然老死。

但更多的人會加速這個過程,在那些無法壓抑的貪欲中逐漸迷失自我,將數十年的時間縮短到幾年甚至幾個月。

但加速這個過程的原因並非是他們肆無忌憚釋放自己心中的欲望,而是在達成這個目標的過程中他們不得不動用遠超出普通人理解的、被龍族所賜予的聖言能力。

也就是言靈。

每一次言靈的釋放都意味著身體裡龍血的狂暴,血統穩定的混血種使用言靈隻會感到疲憊、對能量的攝入要求變得更高。

而墮落混血種使用言靈則會將他們一步一步推向龍的深淵。

路明非不能確定繪梨衣如今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徹底穩定下來了,還是龍的意誌在她的身體中潛伏了起來。

如果是後者,那麼一旦她使用言靈,被壓抑的毒血就會被心臟泵向四肢百骸。

那時候就算是尼伯龍根計劃也救不了她。

路明非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裡映著陽光。

“和以前我們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到處都是鯉魚旗,山上的神社屋簷下還是放著那些瓷娃娃。海邊的寄居蟹到處都是,退潮的時候就咕嚕咕嚕吐著泡泡去追越來越遠的海麵。”

“晚上還會有漁民送碟魚到食肆中去嗎?”

“嗯,我和師姐吃到了最新鮮的碟魚,還有烤鯛魚,和以前的味道沒有什麼兩樣。等這裡的事情完了之後我們就一起去吃。”

“你們是乘坐火車回東京的嗎?”

“不是。”路明非說,他猶豫了一下,“我們開車去羽田機場,在路上遇到了你哥哥。”

繪梨衣明亮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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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一直待在路明非的身邊,過得很開心。

有時候源稚生也會給繪梨衣開視頻,視頻中那個男人總是笑著說繪梨衣你玩開心就好家裡麵沒有問題,我和老爹能撐得住。

可源稚生不知道繪梨衣如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是隨便說點沒什麼依據的謊話就能糊弄過去的那個上杉家主了。

即使隻是通過手機視頻繪梨衣也能看出來源稚生的臉頰消瘦了很多,人也變得有些憔悴,有時候眼神中還總是心事重重。

她並不愛源稚生,即使是兄妹之間的感情也很冷淡,可在路明非出現之前的那麼長的時光中隻有那隻象龜會在繪梨衣最孤獨的時候陪著她。

即使源稚生能想象出來的唯一陪伴繪梨衣的方式就是和她一起打遊戲,甚至還在無意中用遊戲和動漫在這姑娘的腦海中構建了一個光怪陸離、和現實世界完全不搭邊的詭異世界觀,可他依舊是以前唯一一個會在乎繪梨衣的男人。

“哥哥說什麼,他希望我回家嗎?”繪梨衣垂著眼,心事幾乎就寫在臉上。

她其實是個乖孩子,不願意讓彆人為她難過,所以上一次她和路明非離家出走會在最後一天主動回到源稚生的身邊。

這一次源稚生沒有說過要讓她回家的話,可繪梨衣知道自己其實是家族的武器。

如果哥哥遇到打不過的壞人她就要上戰場。

她很畏懼橘政宗,可是那個壞人一直待在哥哥的身邊,繪梨衣很擔心。

“他不會再讓你回那裡了。”路明非說,他伸手去揉繪梨衣的腦袋,手上用了些勁,像是在揉一隻小貓的腦袋,

“我和源稚生有男人之間的約定,他已經把你交到我的手中了……還記得我們在明治神宮看到的那場婚禮嗎?就像新娘的父親把新娘的手交到新郎的手中,從今往後由我來保護你。”

繪梨衣不懂太多的道理,可是路明非說的這些話她都懂,於是抬起頭來,俊秀的小臉上噙著懵懂的依戀片,半眯著眼用腦袋在路明非的手掌中蹭了蹭。

“我們以後也會有那樣的婚禮嗎?”

“會的,會有的。”路明非說,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念誦古老的魔咒,“我們是從命運的手中奪回時間的人,我們想做的事連這個世界都阻止不了,誰都不能擋我們的路……”

這時候天空居然飄起了小雨,是蒙蒙的太陽雨,五光十色的雨絲中繪梨衣的表情雀躍而眼睛明亮,她伸手抱著路明非的胳膊,女孩的體溫沁著男人的心慢慢暖了起來。

“對了,這個給你。”

路明非把一個小東西遞給繪梨衣,繪梨衣拿在手裡,好奇地將包裹拆開,然後愣住了。

“不喜歡嗎?”路明非說。

“不是,我很喜歡。”繪梨衣將那個被包裹起來的小小的瓷娃娃小心翼翼握在手中,她抬起臉來衝著路明非笑,笑容中像是過往的悲哀都在名為命運的長河中緩緩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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