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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和蘇茜對視一眼,揮手把持劍的女孩擋在身後,走到那扇巨大的圓形鋼門前站住。
錐形的紅光投射出來,掃描了他的虹膜,然後兩塊不易察覺的金屬擋板悄無聲息地滑開,露出下麵正方形的觸摸板,楚子航輕車熟路地又對指紋進行了驗證。
金屬安全門在確認來客的身份後自動運轉起來,機械齒輪咬合轉動的聲音叫人牙酸,多達十六道鎖舌伴隨清脆的哢噠聲縮回門鎖退回槽內。
巨量氣體擠進狹長管道的聲音像是尖銳的哨聲,氣壓機推動著重量超過三點五噸的鋼鐵大門緩緩開啟。
氤氳的白色霧氣從門的後麵流淌出來,像是水一樣傾瀉在這條漫長的素色長廊中,蘇茜立刻從背包中找出兩個防毒麵罩,屏住呼吸將其中一個交給楚子航。
“不用。”
楚子航拒絕了女孩遞過來的麵罩,皺著眉低頭觀察那些流淌的霧。
他從口袋裡找到愷撒送給他的打都彭打火機,按下引火板之後跳躍的藍色火焰像是小煤氣灶那樣噴湧而出,但在那些白色的霧裡麵它連一秒鐘都沒有能夠堅持住就搖曳著熄滅了。
“是高濃度的二氧化碳,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沒有多少傷害。”蘇茜黑色的瞳子四處掃視,確定沒有其他的危險才終於放鬆警惕。
兩個人並肩站在那扇門的前麵,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校長既然希望你來這裡,那就應該不會遇到危險吧?”蘇茜小聲嘟囔。
“我在接受尼伯龍根計劃之前沒有過對學院的傑出貢獻,既不像愷撒那樣用賢者之石磨製的彈頭貫穿龍王的心臟,也不像師弟那樣在殺死次代種、和龍王級彆的目標正麵戰鬥。”楚子航摩挲著村雨露出在外的一小截刀柄,美瞳給他摘掉了,現在那對威嚴赫赫的黃金瞳毫不掩飾地暴露在空氣中,
“接下來我要接受的是一項等級不低於黃金聖漿計劃的改造,我必須展現出自己的潛力,告訴校長和那些願意支持我的大人物,把那項改造用在我的身上物超所值。”
“所以這是一個考驗。”蘇茜輕聲說,她的聲音一直很好聽,是那種輕柔中帶著一絲磁性的類型。
低沉的吟誦開始回蕩在這條已經被氤氳的白霧淹沒腳踝的長廊中,透明的領域以蘇茜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在這個領土穿透楚子航的身體的時候他感到巨大的心悸由心臟向四肢百骸蔓延。
人的血液中有微量的金屬粒子,而劍禦這個言靈的效果就是通過操控磁場來操控金屬。
有一瞬間所他的身體裡所有的鐵元素都在微微顫抖,這就是那股心悸感的由來。
劍禦強大的從來都不是操控利刃割喉穿心,而是讓一個人失去他身體裡所有的金屬元素。
但這需要血統足夠高、對劍禦的掌握程度超乎想象。
六把飛旋的黑色利刃悄無聲息地從女孩的背包中滑出來,它們懸停在距離蘇茜張開的手掌上方,首尾相銜,像是一柄造型獨特的長劍,每一把短刃都在高速地旋轉,發出尖銳的嘯聲。
這些黑色利刃是柳葉的形狀,輕巧、鋒利,雖然形狀上和矢吹櫻使用的那些由岩流研究所鑄造的蝴蝶飛刃完全不同,但都極符合空氣動力學。
它們既可以被持在手中當做匕首對敵,也可以被擁有者當做投擲武器來使用。
更重要的是這些柳葉飛刀都是由裝備部鑄造,對電磁場的感應遠超一般金屬。相同的武器她擁有超過二十把,但現在的蘇茜還不夠強大,僅僅能夠同時操控六把。
楚子航的眼角跳動了一下,低頭去看蘇茜的眼睛。
女孩的身段修長,眉眼也修長,發髻高高的挽起,五官和下頜卻都是傳統的東方美人那樣的柔和線條。
隻是那雙瞳子裡流淌著熾熱金色的眼睛和繚繞全身絲網般的藍色電光讓她變得威嚴、冷冽。
在蘇茜可以被查閱的學生檔案中,她的言靈一列和諾諾一樣都是空白,這讓諾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以為自己的室友其實也是個沒有言靈的倒黴蛋。
蘇茜不說,是因為她知道諾諾是個要強的女孩子,諾諾什麼事情都喜歡爭第一。
她們既是朋友又是競爭對手,可今天劍禦爆發,無與倫比的鋒芒宣泄出來,楚子航意識到原來有的人真的是那種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人畜無害可發起火來卻讓人害怕的類型。
“校長是個教育家,他不會在這裡留下一隻能撕了我們的死侍或者火龍……”楚子航遲疑了一下,扣住蘇茜的手腕。
蘇茜仰著小臉和楚子航對視,幾秒鐘後她吐了吐舌頭,嬌俏的臉蛋上浮了一抹淡淡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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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尖嘯著旋轉的柳葉飛刀就像是失去了動力的直升機旋翼那樣緩緩停止旋轉,然後乖巧地排隊落回女孩的背包中去。
“相比之下我倒是很有必要懷疑這裡麵封著一隻活靈,隻要我們走進去它就會詢問我們一些無厘頭的古怪問題,答不出來就不算過關。”楚子航的思想逐漸迪化,他突然有點想路明非。
要是師弟在這裡,那不管是多無厘頭的問題都能回答上來吧?
——
兩個小時前,楚子航和蘇茜登上停在東京半島酒店地下停車場的勞斯萊斯幻影,引擎轟鳴著如獅虎吼叫衝上地麵。
那台豪車啟動的聲音甚至驚擾了附近正在對峙的黑幫,可沒有哪個瘋子敢衝出來阻攔他們或者跨上大排量的機車上演一出追逐戲。
口徑大得嚇人的狙擊步槍紋絲不動地指著那些臉上表情凝滯住的黑幫成員,拎著狙擊槍的女孩看上去纖纖細細,可是她的力量絕對遠超絕大多數成年男人,居然能單手提起數十公斤重的武器。
接到路明非的短信後楚子航立刻出發,從東京半島酒店到成田機場乘坐利木津巴士的話需要整整兩個小時,但勞斯萊斯幻影全速前進能把這個時間縮短五分之三甚至更多。
當這台時速一百四十公裡的豪車疾馳在高速路上的時光,沉雄的引擎嘶鳴像是如影隨形的雷霆那樣在他們的上空響起。
楚子航抬眼就看到了撕開山巒般雲層的黑色灣流駕臨在這座燈火通明徹夜喧囂的城市上空。
校長和校長的座駕無疑都是無法無天的狂徒,明目張膽地操控著這危險的鋼鐵巨獸違反東京都空中航道管製條例出現在城市的中心。那東西的四周都是淺灰色的高大建築群,作為王牌駕駛員的機師隻要一點點操控不當,自2001年9月11日雙子塔墜機事件之後的第二起飛機撞樓事故就會被各大媒體在明天的早報上大書特書了。
斯萊普尼爾突然亮起了全部的照明燈,震蕩的音波像是浪潮一樣向四麵拍打。
楚子航知道裝備部幾乎完全重組了這架灣流,它的技術水準和科技含量臻至人類迄今為止的巔峰,卻從未想過瓦特阿爾海姆的那群瘋子居然會把灣流改造成巨大的垂直起降戰鬥機。
斯萊普尼爾的發動機噴口發生傾轉、噴口外還加裝了升力發動機,同時旋翼也發生傾轉,居然真的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懸停在淺灰色的雲塊之中。
說是懸停也不儘正確,因為斯萊普尼爾正在追隨著勞斯萊斯幻影前行。
現在那東西被稱為灣流已經不合適了,它隻是披著灣流殼子的全新戰鬥機,發動機和引擎之強大足以讓五角大樓眼紅,機身材料也似乎突破了人類迄今為止材料科學的極限。
隨後雪亮的光柱從上往下籠罩了勞斯萊斯幻影,晃得蘇茜簡直要睜不開眼睛。
下一刻車載音響自動開啟,藍牙超遠距連接,昂熱的聲音直接響起在楚子航和蘇茜的耳邊。
“你的鍛煉是無用功,楚子航。”他說,
“你揮刀一萬遍,刀快得隻看到一片冷冽的光,在時間零的使用者看來還是破綻百出。”
楚子航踩住油門,引擎立刻像是狂暴的龍那樣吼叫起來,勞斯萊斯加速衝出了光柱。
時速仍在飆升,一百五、一百六、一百七……
直到最後定格在二百一!
蘇茜隻覺得自己簡直被迎麵而來的重壓按死在座椅中,可楚子航還是信手打著方向盤,他的黃金瞳熠熠生輝,那輛豪車則像是一尾靈活的魚在並不密集的車流中左右閃躲。
“速度在我們的眼中已經沒有意義了,伱把這輛車開到三百公裡的時速也是一樣,你的極限看得到,可時間零的極限何其高。”昂熱歎息一聲,
“你的刀再快,能快過時間嗎?”
“以前我也不相信自己能勝過時間勝過命運,可是師弟把尼伯龍根計劃讓給了我,讓我擁有了反抗的力量。”楚子航冷冷地說,他的腰背筆直,村雨橫臥在膝上,風像是奸詐的妖鬼那樣沿著勞斯萊斯的車身尖嘯著滑過,蘇茜看向他,不知道這家夥何以有如此……中二又讓人信服的信念。
“有些事情你總得去做,有些人是你要必須親手殺死的,校長,你活了一百三十年,是遊蕩在這個世界上的複仇之影,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放棄嗎?”楚子航說。
車載音響中隻剩下沙沙的聲音,像是另一邊的斯萊普尼爾號上下起了一場綿延的雨。
“你們知道多少?”昂熱突然說,他的聲音寂寥空無,楚子航甚至能想象老家夥正坐在真皮的沙發上為自己斟滿一杯烈酒,隔著那扇小小的舷窗眺望這座恢弘的城市。
“並沒有太多,主要是路明非和陳墨瞳在調查跟進。”楚子航說,“這場發生在東京的鬨劇必然會以某個大家夥的登場為終局,我們都猜那東西是……奧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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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殺死他?”
“我想再看一眼我的爸爸。”楚子航坦然地承認了。
“即便他已經不是他了?”
“即便他已經不再是他了。”楚子航重複昂熱的話。
“去東京灣吧,我們停在那裡的油輪裡,我給你留下了一份禮物。”昂熱說,雪亮的光柱緩緩離開勞斯萊斯,蘇茜遙遙地眺望遠去的斯萊普尼爾,隻覺得昂熱校長果然是風一般的男子,旋風般地來又旋風般地去。
“是什麼東西?”楚子航仍不減速。
昂熱發出低低的笑聲,“一個考驗,考驗通過之後你可以進入下一個改造計劃。”他說,“我們稱這個計劃為……”
“拉冬。”
楚子航的麵色微變,他猛踩刹車,勞斯萊斯帶著尖厲的刹車聲在高速路上擦出幾十米長黑傘的痕跡,最後引擎蓋下麵冒著煙停下來。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像是終於要登上戰場的騎士在做最後一次的自我鼓勵。
拉冬希臘神話中是看守金蘋果的百首巨龍,是堤豐和厄喀德那的子嗣,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借扛天巨人之手讓拉冬睡著,殺死巨龍並偷得了金蘋果。
所謂拉冬計劃,其實是卡塞爾學院一項在外界看來匪夷所思的實驗。
他們妄想讓一個人同時擁有兩個言靈。
——
“我以前見過奧丁,在芝加哥那一次之前。”楚子航輕描淡寫地說出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蘇茜撓了撓,轉頭看去,女孩正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我和爸爸闖進了他的尼伯龍根,隻有我逃了出來。”楚子航說,他用手機將光線照進鋼鐵大門後麵的空間,微弱的光無法徹底穿透二氧化碳氣體,但是照亮了那一具安靜地被擺放在艙室中央的鐵棺。
楚子航屏息走進去,他擦拭鐵棺最上方的玻璃層,透過斑駁的冰晶看到了裡麵的東西。
他和蘇茜又一次對視,這一次兩個人的麵色都變得嚴肅而森寒。
是一個男人,一個被凍結在整塊堅冰中的年輕亞裔男人。
那家夥看上去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麵相,還有點嬰兒肥,可是眼睛是睜開的,瞳孔中是讓人心中發寒的金色。
刺骨的寒氣從鐵棺的縫隙中滲出來,楚子航緩緩後退。
他已經知道昂熱希望他做什麼了。
因為他認識這具鐵棺中的男人。
藤原信之介,帶隊襲擊昂熱和那個一直守在上杉家主身邊的男孩的刺客。
他的言靈是……
時間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