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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不見絲毫要停下來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這片巨大雨雲的邊緣則向著地麵傾灑鹽塊一樣的細小冰晶,紛紛揚揚,像是在夜間下了一場綿延萬裡的雪。
狂風在這座城市的灰白色建築之間呼嘯,雨幕裡東京仍舊燈火通明。
這應該就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了,2010年的最後一場雨。
伴著那位持有命運聖槍的神而來的、這座城市今年的最後一場雨。
朦朧的天光從群山般雲層的縫隙中滲透下來,把浴室的毛玻璃照成瑩瑩的藍色,窗外隱約可以看見孤零零的陰影逆著狂風向海而行,應該是某隻早起的海鳥正準備開始今天的狩獵。
所謂影院旅館,其實和情人旅館有異曲同工之妙,前台通常不會保存諸如《第一滴血》和《決戰太平洋》這一類電影的影碟和膠卷,可如果你要看的是《聞香識女人》、《泰坦尼克號》甚至更古舊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這裡都能找到備份。
畢竟來這裡下榻入住的都是年輕的男孩和女孩,少有兩個甚至更多猛男組團來旅館裡縮在一張沙發上看電影嚼爆米花。
相比在漂亮女孩的陪伴中喝上一杯葡萄酒,然後看完電影或者隻看到一半就去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和一群兄弟來這種地方也委實有點太變態了。
那麼作為情人旅館,每一個房間都配著擁有超豪華白瓷大浴缸的浴室也就不足為奇了。
房間裡麵靜悄悄的,隻有滿地的衣服褲子和絲襪以及窗台上淩亂的被單還在述說剛才這裡的旖旎。
一堵豎起來的毛玻璃組成了浴室和臥室之間的屏風,透過毛玻璃可以看到那裡麵濃濃的蒸汽和蒸汽中若隱若現的身形。
浴缸就擺放在浴室的正中央,那東西簡直不能稱之為浴缸,而應該叫浴池,是個長度能達到兩米多的橢圓形池子,明晃晃的燈光下浴缸的水麵浮著一層厚厚的白色泡沫,泡沫下的熱水因為添了香料的原因是是柔軟的嬰兒藍。
雲一般的白汽從水麵上升起,諾諾把自己的全身都藏在泡沫下麵,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肌膚素白,額發濕漉漉的,額發下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眼角卻是緋紅的顏色,臉頰也是緋紅的顏色,分明是潮韻還沒能散去時的誘人模樣。
其實洗澡對諾諾來說一直是一項很值得享受的運動,她很喜歡在外出活動的時候選擇泡溫泉或者開放水域自由泳。
但今天紅發巫女全身發軟,纖細浮凸的身子裡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坐在浴缸中就不想起來了,身上有幾處還有些微微發燙和隱隱的疼痛。
諾諾心中暗罵路明非這廝也真不知道憐香惜玉,那他媽下起莽勁兒來就跟老牛似的,恨不能把田都耕壞來。
隨後她又想呸呸呸憐香惜玉是什麼妖魔鬼怪,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設好不好。
操操操操操,都怪路明非,都怪這家夥現在就跟個發了情的銀背大猩猩似的雄性激素爆棚,連我這種能拎著球棍和十幾個壯漢搏鬥的禦姐也不自主代入被憐香惜玉的角色中了!
諾諾越想就越有些咬牙切齒,紅彤彤的小臉表情卻在蒸汽中嬌嫩得能掐出水來,顯得更加誘人。
這時候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浴缸對麵不遠處掛在牆上的花灑被人擰開了龍頭,正下起牛毛細雨似的往下噴灑水流。
路明非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浴室,絲毫不知廉恥地挺著那支尚且沒有得到滿足的肋差衝到淋浴花灑的下麵。
最初回到過去時光的時候路明非其實很不適應,雖然身體裡藏著堪比美國隊長的力量,可對周圍一切那種熟悉的陌生感又讓他彷徨且慌張,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麼。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他和楚子航成了朋友。
他們都是身體裡流淌熾熱龍血的人,血之哀讓這兩個彼時背負同樣沉重的東西的男孩在人海中迎來命中注定的相識。
那時候的楚子航已經初具殺胚的雛形,生活極規律,像是中世紀行走在西歐貧窮肮臟土地上的苦行僧,用最嚴苛的教條來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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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當時的路明非也早已在回憶的深處將那個蜷縮起來永遠無助的衰仔溺死在東京某座古老天主教堂的酒窖中。
與楚子航交好之後路明非找到了改變自己並且讓自己變得更強的……方法。
變得更強這個說法有點搞怪,聽起來像是某部熱血番裡的男主角在美女老師的教導下距離擊敗魔王越來越近的故事會用到的詞語。
總之如今路明非很多習慣和作風其實都來自於當初的楚子航。
比如淋浴。
對於楚子航這種作息像是石英鐘、行為則像是事先被預定程序的機器人而言,淋浴當然也有固定的流程。一分鐘熱水、一分鐘冷水、一分鐘溫水。
路社長當然也好奇問過殺胚兄為何如此誇張,連遊泳之後清洗身體都這麼一絲不苟臉上表情嚴肅又有些喜感,倒像是段譽這悶騷男在跟軟妹子王語嫣進行裸體療傷。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路社長正光著全身給自己打肥皂泡泡,楚子航穿著條平角內褲仰頭四十五度望向遲遲不出熱水的花灑一臉惆悵說第一分鐘的熱水能讓身體充分將汗液排除,第二分鐘的冷水會則讓肌肉和皮膚表麵的毛孔收斂,第三分鐘的溫水才是為了清潔表麵。
路明非就問那師兄你這是第幾分鐘冷水了?
楚子航說一百三十六秒,你洗快點,我這邊花灑是壞的,伱洗完了換我洗。
雖說和殺胚兄的往事很有些讓路明非啼笑皆非,可想想如今他也染上了洗澡三分鐘的習慣。
如果熱水器夠給力就三分鐘熱水,熱水器不給力那就三分鐘冷水,洗完就往牆角一站頂著本書跟麵壁似的。
大浴室花灑裡麵噴出來的水流慢慢從冷水變成熱水,細細的水柱在赤裸的隆起的肌肉表麵濺起密集的水花,然後在花崗岩質感的肌肉紋理之間彙成一股或者好幾股,像是溪流在山岩中奔走。
路明非的體溫太高,冷水淋在上麵很快升起霧一般濃的蒸汽,將他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的重要部位勉強算遮了羞。這家夥嘴巴裡分明還哼著“我愛洗澡皮膚好好”這種無厘頭的調子,眼睛卻滴溜溜往不遠處浴缸上飄蕩著的一層蒸汽裡瞟。
他的額發被水打濕後耷拉下來,一根根擋在眼睛前麵,在這樣的環境中應該隻能看到白蒙蒙一片,可兩個人的視線還是穿過讓一切都變得模糊的蒸汽在浴缸的上方相遇。
諾諾低低地驚呼一聲,海浪中被驚擾的魚一樣縮進浴缸裡那層泡泡的下麵,長長的雙腿蜷縮起來,修長細白的雙臂環住膝蓋,連那張小小的嘴巴都藏在水麵之下,隻露出掛著水珠的長長睫毛和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像是好奇又有些害怕的小獸。
鑒於不久前路明非的龍精虎猛,諾諾害怕似乎也變得情有可原了。
她原本也真是個要強好勝什麼事情上都要爭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女孩。
上次在酒店裡跟夏彌玩鬨的時候就將小師妹說的“把師兄榨乾啦連床都下不了”什麼的吹噓放在了心上,嘴上吐槽哎呀小妞兒春心蕩漾呢,心中卻很有點吃醋,還暗下決定總有一天非要讓色胚師弟腰酸背痛三天走不出臥室,也給大地與山之王看看什麼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果然這人啊不經曆點挫折怎麼也不知道成長。
想她陳墨瞳上輩子加這輩子差不多三十年的時間對那種事情的全部了解都來自於某個開局就是“澳門皇家賭場上線了”的冷門網址,這網址還他媽是靠著諾瑪黑進路明非私人電腦裡拷貝出來的海貨。
在以學術性的眼光觀摩過幾部影片之後諾諾覺得自己已經了解到那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個原理了,所以雖然從沒說過但心裡其實對今晚的事情也很有些期待,一方麵是夏彌肉眼可見從飛機場變成小蘋果,另一方麵則是真覺得自己不會弱了小師妹。
結果事實再一次證明龍王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類能望其項背的。
“對了師姐,你知道學院給我重新安排了任務吧?”路明非的聲音從蒸汽的裡麵傳出來,諾諾眨眨眼,小聲說“嗯,施耐德教授給我發了郵件,我和奇蘭、還有克裡斯廷娜要負責協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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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經驗來看,多摩川很可能依舊是白王的藏骸之井,蛇岐八家的人應該已經分析出了那條地下河成分的組成,以他們對龍族的研究,可能已經猜到那裡就是神埋藏聖骸的地方了。”路明非借著花灑中噴出來的水狠狠地揉搓自己的麵部,水蒸氣慢慢徹底遮住他的視線。
“校長的意思是讓執行部配合你的行動,學院在這段時間轉移到東京的力量已經有能力對蛇岐八家發起一次強攻。”諾諾說,“裝備部提供了數量龐大的弗麗嘉子彈,情報顯示蛇岐八家的岩流研究所也加大了對麻醉子彈的生產。顯然就算蛇岐八家已經嚴重違反了亞伯拉罕血統契,校董們依舊沒有要真的發動一場肅清戰爭的準備。”
路明非稍微鬆了口氣。
他和楚子航都是殺胚一類的角色,可是上百年的混血種近代史中,卡塞爾學院在暗麵世界扮演的通常都是屠夫。
在教條最嚴苛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甚至哪怕隻是血統有要墮落的可能也會在某天在超市購物回家的路上被從角落裡探出來的一把槍爆頭。
有很多人覺得卡塞爾學院其實本質上就是一個瘋人院,瘋子們在一個資深神經病的帶領下武裝自己,犀牛一樣在暗麵世界橫衝直撞。
校董會的老爺們此刻還能保持清醒讓路明非很有些驚訝,可也真的放鬆了些。
他和蛇岐八家沒多少仇多少恨,包括象龜、櫻小姐、夜叉和死去的烏鴉,路明非其實還挺喜歡他們的。他唯一仇恨的是赫爾佐格,或者說是在背後主導這場喚醒神並替代神的大幕的卑劣小人。
“可是他的申請被校董會駁回了。”諾諾搖搖頭,“他們認為相比一個可能是藏骸之井也可能是一群劣等龍族亞種聚居地的地下河,顯然沉睡了一枚古龍胚胎的極淵更有吸引力,也更具威脅性。據說有一位校董還表示極淵之下應該埋藏著一座神代的古城,古城下豎著埋葬了數不勝數的屍守,學院必須在海麵上部署足夠多能夠阻擊這些屍守的力量,否則很快朝日新聞就會報道外星異形襲擊東京灣這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新聞了。”
路明非表示認可校董會的想法。
並非每個人都和他與諾諾一樣是另一個世界歸來的人,他們知道多摩川藏著名為八岐大蛇的聖骸寄主,校董會卻認為那裡隻是一群數量龐大但難以離開那條地下河的龍類亞種。
萬博倩的血統甚至連b級都算不上,就算用守夜人的方法加強了她的言靈,可依舊無法感知到血統超出她太多的那些怪物。
八岐大蛇或許距離初代種還有一段距離,但應該至少是次代種那樣的親王級龍血怪物,大概稍遜色於路明非在三峽夔門遭遇的參孫。
那樣的東西已經能夠被稱為神了吧,神又怎麼會被人輕易找到呢?
“克裡斯廷娜的言靈我記得是冥照吧,是很適合潛入的言靈,在海上作戰平台確實不太適合展開。”路明非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諾諾在一堆發出劈裡啪啦輕響的泡泡中睜大了眼睛,視線掃過每一片蒸汽的所在。
“師姐在找什麼?”路明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近在咫尺,甚至就在諾諾的耳邊,女孩的身體微微一顫,雙手環抱,
“是在找我?”那家夥的呼吸還是熾熱得像是火焰在灼烤,路明非在諾諾的身後俯身,唇角貼著師姐掛著銀色四葉草耳墜的耳垂。
“哼哼,怎麼可能!”諾諾吐吐舌頭,紅暈上頭,“你,你把手拿開,彆亂來啊我告訴你路明非,這裡可是浴室!”
噗通一聲路明非翻身進了魚缸,從身後將諾諾抱起,神話武裝色欲的刀尖再次抵住一片溫軟,隻是這次是在水中。
“唔,你輕點路明非!”諾諾的脖子揚起來,眼角都被染成了醉酒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