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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街頭出現大群死侍襲擊本部專員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卡塞爾學院旗下的任何一個機構,尚未從大地與山之王事件陰影中走出來的混血種世界在一夜之間再度沸騰起來。
數量龐大的戰備指令從卡塞爾學院中央調度室中由校董會的大人物們親自簽發,向全世界每一個分部擴散。
已經有人開始將本次事件和今年年初發生的裡約熱內盧野生混血種人口販賣事件聯想到一起。不管是人為製造死侍還是販賣混血種人口,在亞伯拉罕血統契的條約中都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已經足以令一密黨發起一場戰爭。駐守在世界各地分部中的執行局專員都已經嚴陣以待,阿卜杜拉所長和卡爾副所長表示裝備部的武器庫將無限量為執行局專員提供彈藥和裝備支援,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則正在考慮是否要簽發戰爭動員令。
同時,在學院磨刀霍霍準備用武力捍衛亞伯拉罕血統契的法理性時,那些紮根於歐洲與美洲大地上的混血種世家們也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那樣蜂擁而至。不管是對密黨還是對北美混血種而言日本都絕對算得上是一片尚且未被開發的空白地帶,蛇歧八家對這片土地的掌控力強大得令人發指,依靠滲透與資產兼並的手段隻能讓他們將自己的眼線安插到蛇岐八家治下的日本混血種社會,卻無法讓他們將自己的力量真正延伸到這個國度。
這些根深蒂固的龐大家族需要從世界各地掠奪財富來供養自己,如今他們所能觸碰到的土地上財富的蛋糕已經瓜分完畢,日本對這些人而言則是尚未被開發的新大陸。他們迫切地想要掠奪日本混血種社會的財富。
東京街頭出現死侍群給了密黨掀起戰爭的理由,也同樣給了北美混血種與歐洲混血種將力量完全滲透至日本的機會。
北美混血種甚至已經在漢高家族的領導下組建了一支強大的軍隊,時刻準備插手日本的事務,從密黨與蛇騎八家的手中分一杯羹走。
當然,外界的沸反盈天並不怎麼能影響到卡塞爾學院的正常運作,死侍群的出現最多算是為學業日益繁忙的高年級學生們增加了一些在巴洛克風食堂中啃德式酸菜燉肘子時的談資。
畢竟卡塞爾學院是混血種社會中當之無愧的精英培養機構,進入這裡的學生都懷揣著殺死龍王的英雄夢,不過這些英雄夢大多會在大三第二個學期參加第一次社會實踐後被擊得粉碎。
學生們該乾嘛乾嘛,不過是守夜人論壇上多了許多對楚子航小組日本之行的關注貼。芬格爾已經銷聲匿跡有一段時間了,這倒使論壇氛圍都變得頗有些沉悶,這貨就好像跳進了狼群裡的哈士奇,平日裡沒啥感覺,少了他好像就少了許多樂趣。
此時正是清晨,芝加哥的九月陽光已經頗有些毒辣,校長辦公室頂樓的窗下則朦朧著薄薄的白霧,那是中央空調的製冷效果開到最大的冰晶懸浮在空氣中。
夏彌好奇地東張西望,這裡的陳設和過去相比委實沒有多少改變,透著一股希爾伯特.讓.昂熱最喜歡的英國風格,慵懶且溫馨,天井中陽光透過葉子斑駁地灑下來,兩隻紅鬆鼠抱著女孩丟過去的堅果齜著個大板牙猛啃。
“我一直很期待能夠再次邀請你這樣優秀的學生來參加我的校長下午茶,可惜身為這間學院的校長公務實在是太繁忙了,可能上午還在芝加哥,下午就得出席紐約的會議,晚上還需要參加莫斯科的晚宴。”深紅色帶著濃鬱茶香的水流從傾斜的骨瓷茶壺中潺潺流出隨後注入夏彌麵前的瓷杯,綿密的白色蒸汽升騰,悄無聲息地撞碎空氣中的寒霧。
“武夷山大紅袍,以前明非在我這裡最喜歡喝的茶。”昂熱笑吟吟地說。
“請不要加糖謝謝,牛奶也不要。”夏彌雙手環抱一副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就要你好看的模樣,
“真的會有正常人喝茶的時候加糖加奶嗎?”
昂熱的眼角跳了跳,乾笑兩聲把自己正伸向糖罐的手縮了回來。“明非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
“夫唱婦隨。”夏彌哼哼兩聲,“有沒有哈根達斯?”
“有,有,我給伱拿。”校長起身去自己身後的冰櫃拿哈根達斯,老校長居然頗有些拘謹。
“校長你說過師兄去日本不會有危險的吧。”夏彌的眼睛微眯,天井斑駁的陽光透過玻璃反射到那對明亮的瞳子裡,女孩雙手拍案身子前傾,居然像是護崽的母貓。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茶香和古木香,少女的鼻尖聳了聳,陽光中那些老木頭油潤的色澤顯得很有格調,像是某個英倫私人圖書館該有的那種色彩。
兩層高、直頂到天花板的書架上堆滿的書和上次夏彌來這裡的時候似乎完全沒有區彆,每本書還是放在它自己該在的地方,看來昂熱沒有騙人,他確實挺忙的,忙得都沒時間來翻翻這裡的藏書。
陽光透過毛玻璃灑在夏彌和昂熱的身上,兩個人都有些暖洋洋的。
“冷氣開這麼足,怎麼不凍死你。”夏彌瞥了一眼昂熱說。
“我占據了一部分風王的權力,雖然並非全部,但龍血依舊在身體裡沸騰。”昂熱聳了聳肩,“體溫太高了,如果不這樣我會很不舒服。”
校長辦公室是諾瑪的禁區,世界上沒有任何監聽手段能突破這間辦公室的防禦,所以在這裡昂熱可以肆無忌憚地暴露自己擁有的東西。
“你得給我一個解釋,日本絕不是什麼好地方吧?”夏彌的眼神更加危險,她的肌膚在陽光中近乎於透明,但眼睛裡仿佛流淌著荒蕪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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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熱猶豫了一下,捧起瓷杯來抿了一口,他緩緩抬眸看向夏彌的眼睛,雅利安人特有的鐵灰色的瞳子與君王的黃金瞳相對,幾秒鐘後夏彌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蛇歧八家和猛鬼眾都是白王血裔。”校長說,表情說不上凝重,甚至算不上嚴肅。
“不可能!”夏彌咧嘴笑,露出兩顆盛夏陽光中珍珠一樣瑩白的小虎牙,“那場叛亂結束的時候黑王殺死了所有的白王血裔!”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很自信,他們這些從古代活到今天的君王知道更多的秘密,雖然從未見過那位曾一度與皇帝共享世界的大祭司也沒有機會參與那場超古代的戰爭,但她的生命何其漫長,漫長的生命中見證過多少事實與虛妄。
至少在大地與山之王最活躍的那一段曆史,夏彌從未見到過白王的血裔。
“你和楚子航關係怎麼樣?”校長聳聳肩忽然問道。
夏彌一愣,眯了眯眼惡狠狠地說:“一般般,我覺得他就跟我情敵似的,路明非以前經常跟我說楚子航多好多好,這麼好他怎麼不和他楚師兄在一起?”小師妹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生氣,腮幫子像倉鼠一樣鼓起來。
這下子倒是昂熱低聲笑起來,夏彌雙手環抱瞪了他一眼,校長才止住笑聲:“你們龍王也會怕情敵?”
“喂喂什麼叫你們龍王,校長你現在難道不算龍王麼?把咱倆身份爆出去我鐵定玩完是沒錯,可你也得挨兩發戰斧導彈好不好?”夏彌小聲嚷嚷起來,她的睫毛垂下,像是整齊而濃密的簾子,陰影灑在那雙尚未熄滅的黃金瞳中,閃著兩灣清水般的光。
“我是想問,你知道楚子航也會暴血這項技術嗎?”昂熱敗下陣來舉手投降,老人的臉上帶著溫和慈祥的笑,茶色鏡片下的眼睛深邃得像是一眼潭水,“所以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啊,誰都不能把對方的身份說出去。”
“我知道,路明非跟我說過,他說楚子航要繼續在戰鬥的時候推進封神之路可能活不過三十歲。”夏彌點點頭。
“你了解這項技術嗎?”
“嗯,以前被人開著暴血揍過。”夏彌扁著嘴,像是一隻可達鴨。
昂熱捂臉:“我是說你知道暴血的後遺症嗎?”
“墮落成死侍嘛,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們人類老想著竊取龍族的力量,根本不在乎自己前麵就是深淵,多走一步就墮下去。”夏彌說。校長上身後仰,胸口的世界樹校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你剛才還說什麼‘喂喂什麼校長難道你現在不是龍王麼’,現在怎麼又成了我們人類了?”
“薛定諤的龍王嘛,既可以是龍也可以是人,定位比較靈活。”夏彌坐在昂熱對麵哼哼兩聲,用勺子去挖哈根達斯。
“總之這項技術被混血種使用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終歸是要墮落成死侍的,除非像如今的愷撒和楚子航一樣使用尼伯龍根計劃,再或者得到次代種之上的黃金聖漿,徹底改造血統。而暴血之所以使人墮落,是因為這項技術會逐漸喚醒混血種身體裡屬於龍的那一部分,龍的基因逐漸替代人的基因,但當這種替代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屬於人類的那一部分便無論如何也無法剔除了,這時候混血種的基因就崩潰墮落成死侍。”昂熱喝了口紅茶,沉聲說,
“理論上來說以四大君主為血係源流的混血種都受到這個規則的限製,白王的血裔則不會,因為北海卷軸記載白王是掌握精神的君王,她的血裔體內流淌著精神的權力,龍的意誌無法蘇醒,也就不會墮落。”
“雖然我很想用蛇歧八家和猛鬼眾分彆是混血種和墮落混血種聚集的組織作為例子來反駁你,不過校長你繼續。”夏彌的嘴角沾著青白色的冰激淩,懶洋洋地說。
“白王的血統經過很多代的稀釋已經很稀薄了,現在那些精神元素在日本混血種的體內並不穩定。那些極不穩定的就會導致龍的意誌漸漸壓過人的意誌墮落成鬼,那些相對穩定的則和其他混血種沒什麼兩樣,而那些出現返祖現象精神元素濃鬱的則會很強,是超級混血種,能夠突破臨界血限並保證自己不會墮落。”昂熱解釋說
夏彌的眼睛眯了眯:“超級混血種?”
“類似於我們定義的s級,不過可能比s級還要強。”瓷杯升起的霧籠罩了校長的臉,他打了個哈欠,“我以前遇見過,如果不是時間零我可能現在已經沒辦法站在你麵前了。”
“這麼猛?那師兄他們在日本豈不是很危險?”夏彌瞪向昂熱。
“最後一個超級混血種已經不管事了,有路明非在他們不會有任何危險,不過如今的日本也確實不太平,有什麼東西藏在水麵下,像是遠古的惡靈在覬覦人間。”校長皺眉,“隻有把明非放在那裡我才會心安。”
夏彌沉默下來,女孩好看的眉毛蹙起,眼睛裡黃金般的色澤褪去,也還是閃著光。
“話說校長你也使用過暴血的吧,為什麼你沒事?”夏彌的身子前傾,她的眼神很有些疑惑。
暴血路明非跟她說過,是獅心會的技術,原義是釋放獅子之心,昂熱作為初代獅心會的最後一個成員,沒理由沒用過暴血。可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暴血這種技術隻要使用便等同於乘上了開往地獄的列車。
看老家夥這一百三十歲還活蹦亂跳的,不像是要掛了或者要墮落成死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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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熱一時間無言,似乎是回憶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臉上的表情都凝重了幾分。他隨後搖搖頭,向夏彌展示自己的右臂。
夏彌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中,瞳孔猛地收縮為針。校長的手臂蒼老卻算不上乾枯,肌肉包裹著骨骼呈流水的模樣,此刻忽然有細小的絨毛穿透皮膚生長出來,那是白色與青色相交的色澤,這些絨毛每一根都是盾形,有年輪般的紋路,尖端則尖銳如劍。
它們撕裂老人的皮膚,仿佛在吮吸鮮血生長,旋轉扭曲彙聚,緊緊咬合,居然咬在一起越來越明顯地呈現出鱗片的外形。
濃鬱的血腥味道彌漫在這狹小的空間中,血順著昂熱的手臂流淌,沸騰著升起白色的蒸汽,新生的鱗片呈青白相交,猙獰的血和森冷如金屬的鱗片交織,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鋼鐵鑄造般的鱗片生長到足有銀幣大小,隨著那顆強有力的心臟將血泵向右手的末端,每一片都收攏、張開,收攏、再次張開。鱗片下的血肉溫度極高,將血蒸發,化作細微的血紅色的蒸汽。
“你……為什麼會有白色的鱗片?”夏彌深吸口氣,似乎正在壓抑心中極致的不平靜。
色彩在龍族的文明中有特殊的意義,黑鱗與白鱗是兩位至尊的專屬,昂熱的血係源流是風王,他的血統即使突破臨界血限也不該生長出白色的龍鱗。
“殺死諾頓那一次我就已經展示過了,隻是你沒看到。”昂熱摘下立式衣架上的條紋西裝,包裹住這條鮮血淋漓又鱗甲錚錚的手臂,麵色淡然,“學院曾經獲得過超級混血種的基因樣本並以此為基礎製造了強化藥劑,我算是半個白王血裔,所以可以將暴血的影響降到最低。”
“有這種好東西你們怎麼不給其他人用?如果卡塞爾學院的每一個人都能使用三度暴血,那就算至尊歸來你們也無所畏懼。”
“因為它的不穩定性,這種藥劑的成功率太低了,很多年前參加那次實驗的人超過三位數,可隻有我活了下來。”昂熱捧著瓷杯小口啜飲,他的五官仿佛岩石般堅硬,簡直做不出任何舒展的動作,
“血統、意誌,缺一不可,我是那時候唯一一個願意接受實驗的s級,我活著就是為了複仇,意誌比之山巒都要堅決,所以我能挺過那樣的痛苦。”
“下一支小組什麼時候動身,我要去日本。”夏彌撇撇嘴說。白王是比四大君主更古老的至尊,鬼知道她留了些什麼東西在日本,她不放心。
“我正是要和你說這件事情。”昂熱拍拍手站起來,“去冰窖看看?”
“我也可以嗎?”夏彌眼睛裡有小星星,雙手交叉於胸前作期待狀,“聽說那裡麵有很多好東西,還有諾頓的龍骨十字誒。”
昂熱的眉頭挑了挑,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自己在引狼入室的感覺。
“有是有沒錯,可那東西如今是學院的資產……”
“哼哼,也不全是學院的資產吧,你們校董會多不要臉啊校長,我們家明非師兄才是出力最大的那一個好不好!”夏彌撇著嘴低聲嚷嚷。
“嗯……校董會決議結果來看,路明非確實對龍骨十字占有一半的歸屬權,不過……”
“給我嘗嘗味兒唄校長,我就嘗一小口。”夏彌舉起右手把食指和拇指幾乎並在一起,然後閉上一隻眼隔著那個小小的縫隙去看昂熱。
校長的表情不太好看。
“不行。”他說,
“就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諾頓的龍骨十字被儲存在“湮沒之井”,那裡是冰窖的最底層,神話中說命運三女神就是在這裡紡織、拉伸和切斷生命線,這是湮沒一切的地方。保護它的則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煉金矩陣和地球上最先進的自動武器,就算這樣昂熱還是不放心所以在辦公室修建了直通湮滅之井的電梯,就是擔心某隻母龍發了瘋想偷偷去嘗嘗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