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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的血樣在住院時期,便已經被收集並且進行檢測,即使是以如今密黨所掌握的技術依舊無法從他的血液裡找出任何的問題來。
富山雅史教員也在路明非住院的時候來做過三次心理評估,從學術性的角度給出結果,表明路明非依舊保留著完整的人類邏輯,而沒有被龍類的思想所扭曲,於是所謂的聽證會便一並一再延期。
今天已經是10月10日。
學院在校內從昨天開始連續兩天舉辦校友慶典,一方麵是校董會在為向路明非示好,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慶祝密黨於近百年來在屠龍戰場上所獲得的最偉大的勝利。
參加慶典的人遠不僅僅是此時卡塞爾學院的正就讀學生。
一些已經畢業多年並參加執行部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的專員也回到了學校,還有校董會各自所屬的家族派出來的年輕一輩精英和其他混血種社會的年輕人也都有在這裡露麵。
“這其實是一場瓜分權力的盛宴,對吧?”夏彌在這個時候來到路明非的身前,她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兩個鮭魚卷,另一隻手上卻拎著一大杯加冰的手工釀小麥啤酒。
路明非:“師妹冰雪聰明。”
這場宴會確實是權力者的狂歡。
“龍的屍體之中蘊含巨大的力量,那力量能夠使權力到達新的巔峰。於是便有更多崇拜權力的信徒來到這裡,他們彬彬有禮,讓人如沐春風,暗地裡卻磨牙吮血恨不能從那兩具龍屍上撕下兩塊血肉。”夏彌的眼睛裡暗淡的金色隨明滅的燈光忽隱忽現。
路明非將自己手中的烈酒一飲而儘,他伸出手來摸摸夏彌的腦袋,“龍和人都是一樣的,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弱肉強食說到底還是信奉權與力的準則,坐擁權力者也主宰其他人的命運。現在是人類的時代,我殺死兩頭次代種,那些手握權力者便想要獲得次代種身上的價值。假如現在是龍的時代,那些君主或者親王也會劃分勢力,爭奪人類作為奴隸,這又何嘗不是在榨取人類的價值。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都無可厚非。”
路明非說這話倒是不假。而且他也知道密黨準備將這兩具龍骨用在何處,無非就是凝煉賢者之石或者用於尼伯龍根計劃。他當然也沒有要阻止的必要。
這個時代的密黨就是如此,校董會為卡塞爾提供資金,那麼卡塞爾的執行專員和學員在任務中獵殺的龍自然也屬於校董會和整個密黨。
夏彌吐了吐舌頭,嘴唇輕輕挨了一下酒杯的杯沿,“咦,真難喝!”她臉上做出嫌棄的表情,將那杯啤酒推到路明非的麵前,“師兄幫我喝掉嘛。”
路明非端起啤酒,一飲而儘。
路明非沒有要深入探討的意思,他繼續將目光投向窗外,看上去心事重重,完全沒有在意今天這場以他為主角的盛大慶典。
他確實有些心事,而且這心思不好同夏彌分享。
山頂校園其實位於山腰,從這裡看去似乎俯瞰萬物。伊利諾伊州的秋天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樣萬物凋零,相反,這這裡仍舊透著巨大的生機和活力,以路明非的視力經常能見到鹿的影子在樹間一閃而過,密歇根湖上白鷗追逐著魚群飛翔,山形柔和似少女的脊背。
這個季節,芝加哥城外的那些山上的植被不同,山色便也從墨綠到蒼黃,斑駁且絢爛,似巨匠的筆觸。
“嘗嘗俄羅斯額糕點嗎?”零推著從侍者處拿到的餐車來了兩個人身邊,小小的,像是豆蔻的少女,沒有表情,臉蛋卻精致得像是瓷娃娃。
鍍銀的餐車就停在路明非和夏彌那張小桌的旁邊,零凝視路明非的眼睛,她有些矮,所以即便路明非坐著也不用去仰望零。
雖然是問句,可零的聲音清冷得像月光,有些不容拒絕的冰寒。
夏彌三兩口吃掉自己的那一個鮭魚卷,然後把另一個塞進路明非嘴裡,期待地看向餐車。
經典的俄式糕點,蜜餅、奶酪糕、奶酪煎餅和蛋白慕斯蛋糕。
出於禮貌,路明非拿了一塊蜜餅。他以前做學生會主席的時候在某次參加宴會的時候吃過這東西,是在黑麥蜂蜜餅中加入香料,香料的辛辣與蜂蜜的香甜融為一體,味道很獨特,非要說的話俄羅斯蜜餅界的佼佼者還要數圖拉蜜餅,方方正正,裡麵是各種口味的果醬。
蜜餅的最佳伴侶是一杯熱茶,呡一口茶,咬一口餅,就像冬日裡的熱湯一樣那麼讓人熨帖。
不過路明非隻能在這時候搞到烈酒。
“校長想讓我跟你傳個話,他準備明天在辦公室見你。”零等夏彌取了很大一塊蛋白慕斯蛋糕後對路明非說。
路明非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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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想也蠻正常,校長那個老家夥不找他才奇怪吧,畢竟是屠龍歸來的英雄,而且學院也肯定有很多疑問需要他來解答什麼的。
比如七宗罪,比如暴血,比如奧丁,再比如那兩隻次代種。
“嗯,我知道了。”路明非點點頭,他看向零,猶豫了一下,說,“謝謝,蜜餅很不錯。”
“我從莫斯科調過來的糕點師,他以前為克裡姆林宮工作,給國宴做過配菜。”零說,她隨後推著餐車離開。
餐廳裡人聲熙攘,可路明非隻覺得好似寂靜無聲,他心事重重,忽然有粼粼微波從密歇根湖上反射光線引起他的注意。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蜜餅,轉過頭,呆呆地看著窗外很遠處的密歇根湖,在那些停靠在港口內的帆船的更遠方,黑鳶如電光般掠過湖麵,利爪劃出一道漣漪,抓起一條肥碩的大魚。
夏彌也看向湖麵,這時候即將入夜,可還是有學生會帆船隊的健將在為今年和芝加哥大學的聯誼賽刻苦訓練,袒露上身的男孩們乘風破浪,在帆船上用自己的身體固定船板和風帆,健壯的大臂和漂亮的胸肌揮灑汗水,他們的身體在小小的帆船上彎作一張弓,充滿力量的美,西落的斜陽把餘暉落在他們和帆船的身上,在湖麵投下三角形的影子。
“師妹你是不是也在想這個世界真是美好,可還是有那麼多事情我們沒法做到,命運真是捉摸不透,就像芝加哥的天氣,昨天的現在還是暴雨雷鳴,今天的此時卻歲月靜好。”路明非說。
“我在想他們的胸肌真大。”夏彌異常嚴肅,一秒鐘後女孩立刻換了沮喪的臉,歪著腦袋撇著嘴,“他們欺負人。”她說著看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路明非也很認真地去看帆船隊那些隊員的胸肌,又看了一眼夏彌,頗有些認同地點點頭。
“好啊你師兄,你還真敢看啊!”夏彌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狠狠咬住路明非的手腕,留下淺淺的牙印。
“好了,現在你要得狂犬病了!”夏彌很認真地宣布。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普及說,“狂犬病主要是狂犬病毒通過動物傳播給人的一種嚴重的急性傳染病,傳染源主要是病犬、其次是病貓,卡塞爾學校裡有可能咬到你的放養動物隻有五隻犬類和二十三隻貓類,可它們都定期注射狂犬疫苗,師妹你就算被咬過,也不可能會患病,也就是說你不可能是狂犬病毒的攜帶者。”
“你你你伱你——”夏彌咬牙切齒,“你怎麼這麼像大師兄!路明非你可少吹點空調,彆和他一樣成了麵癱,卡塞爾有一個殺胚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
路明非和夏彌之間的相處很親密,周圍的卡塞爾學生其實見怪不怪。
守夜人論壇早在大開盤口,夏彌和諾諾都是s級路明非的強有力追求者。
“師兄你好像有心事誒。”夏彌托腮,手肘撐著桌麵,身子往右邊倒,靠近路明非。
路明非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夏彌,女孩吐息如蘭,眼睛閃閃發亮好像倒映著星辰。
真是漂亮的小妖精。路明非心說。
他點了點頭,還是如實說,“嗯,今天是師姐的生日,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自從夔門計劃之後,路明非已經知道了師姐的心意,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一段時空裡諾諾沒有和凱撒在一起。
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分明覺得自己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遠在日本的小怪獸,可有時候又總覺得自己大概真是個花心大蘿卜,好像還是有些放不下師姐。不隻是師姐,現在他甚至會在做些無關的事情的時候忽然在腦子裡跳出夏彌來。
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他其實是個感情經曆為零的白癡,很手足無措,而唯一能給他出謀劃策也樂於給他出謀劃策的家夥叫楚子航,假設路明非在感情方麵的智商是零,那大概楚子航得降到負數,如果真有負數的話。
夏彌的身子坐直了,她的雙眼凝視路明非的雙眼,眼睛裡麵深邃又清澈,像是藏在幽林中的深潭。突然小師妹嬌俏地笑了,真是明媚動人、傾倒眾生,這時候路明非心想所謂美人計也不過如此,有的人非得寬衣解帶搔首弄姿才算得美人,可有的人隻需一顰一笑便能傾倒君王的江山。
大概夏彌便是後麵那樣的人。
“師兄,我記得你每年都有給我過生日誒。”夏彌突然笑了,像是悠悠的風拂過冷潭,蕩起層層漣漪,果真是殃國殃民的禍水,路明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燙。
他其實很少仔細看夏彌的臉,因為以前總覺得小母龍喜歡師兄。
現在真的仔細看,隻覺得心臟裡好像有林深處的牡鹿在撒歡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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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在追師兄嘛,他是個木頭腦袋,你也是敢想不敢說,那我能怎麼辦?隻能一手操辦啦。”路明非輕聲說。
他突然愣住了。
該死的,路明非,你真長了個豬腦子。
他想,如果在自己最衰仔的那幾年裡,有個沉著冷靜願意保護你願意陪伴你願意愛你的漂亮女孩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那他也不會喜歡陳雯雯吧,那諾諾也沒機會把他從放映廳裡撈走吧?
路明非的身體忽然鬆懈了,他倚靠在真皮的靠椅上,剛才的酒好像太烈了。
“師兄,你知道嗎。”夏彌大概是喝了一杯啤酒的緣故,臉上升起一抹霞色,像是熟透的蘋果那樣誘人,她越發靠近路明非,直到左肩觸碰男孩的大臂,女孩的睫毛微微顫抖,她靠著很近抬頭,凝視他的眼睛,“其實我從沒喜歡過楚子航。”
路明非呼吸一滯。
楚子航跟他說過這件事情,可路明非沒太信。
路明非是知道師兄這人的,智商in,他壓根兒就不知道誰喜歡自己誰不喜歡自己,就跟個塗山望夫石似的。
“你常說楚子航是榆木腦子,可楚子航也常跟我說,你是個背負了很多東西的人,你這樣的人想的事情不會太多,當然也不會在乎有哪個女孩喜歡你。”夏彌像一隻小貓一樣在路明非的肩膀處蹭了蹭,她說,“可我真的是一直喜歡你啊,從沒變過。”
路明非一時語塞。
他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這種情況,他隻希望夏彌不要再膽大包天地去強吻他了,這時候暗處估計有新聞部的狗仔正用攝影機對準他們,如果夏彌真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新聞頭條都會是“屠龍英雄路明非與青春少女夏彌的世紀之吻”什麼的。
不過夏彌隻是噗嗤一笑。
“以後你還會幫我過生日嗎師兄?”她說。
路明非沒有猶豫,“當然會啊!”
“可你現在知道我喜歡你了,卻還是會給我過生日。”夏彌用手輕輕捏了捏路明非的臉,眼睛忽閃忽閃的,“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去給諾諾姐過生日呢?她也喜歡你,你擔心她會誤會嗎?”
路明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他想有一次自己過生日,受到了愷撒和楚子航的祝福,還很拉風地在趙孟華和他的小弟麵前顯擺了一道,更是邀請文藝少女陳雯雯去了米其林三星的aspasisa餐廳吃意菜,他那天那麼牛逼轟轟,好像全世界都圍著他轉,可他其實就隻是在等一個人的哪怕一條短信。
可直到那天結束,他也沒能收到諾諾的短信,後來在大地與山之王的尼伯龍根裡才發現那條錄了諾諾搞怪生日歌的彩信,不過是路鳴澤把那條彩信點掉了,所以他才沒能收到。
真的聽到那條彩信的時候,他不斷地重複不斷地重複不斷地重複,那種喜悅那種驚喜那種失而複得那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真是……難以忘記。
可如果那天諾諾真的沒有給他發短信呢?
路明非心想大概自己會很難過很難過吧。
難過得有些絕望。
如果今天自己不去找師姐的話,她也會很難過吧?
路明非忽然站起來,他拿出手機,在短信欄輸入,“路鳴澤,那個作弊碼還能用嗎?”
一分鐘後,一則短信進入,短信沒有發件人。
“當然啦哥哥,那些作弊碼在合適的時間都能使用哦,去吧,去吧,去給你的女孩一個大大的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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