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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員兩個字，如同一個炸雷，在剛剛安靜的會議室裡回蕩，片刻之後，剛剛還落針可聞的會議室，瞬間就炸開了鍋。
“裁員？憑什麼啊？”
“你算老幾啊！剛過來就裁員？你算哪棵蔥？”
“市裡麵都沒說話，你這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的人，就開始說裁員？伱算老幾？”
“我今天話就撂在這裡，你要是敢裁我，我今天就和你拚了！”
“對！跟他們拚了！”
“就是，你們算老幾？蘭陵市的人？蘭陵市就能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了是吧？”
“葉明山，你狗日的是廠長，出來說句話，是不是你狗日的在背後搞事？”
“對對，葉廠長，你狗日的得出來說幾句話啊！”
“丁文緯，你狗日的是副廠長，剛剛就是你說讓開會，現在你狗日的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這會是裁員會。”
“你們彆想了，我剛剛看到他和陳春生那狗日的在說話，他們絕對是一夥的。”
在謾罵聲中，葉明山猛地起身，雙手不停地比劃，想要讓在場的人安靜下來。
但是，無人回應他的動作，都在不停地罵人。
而且謾罵聲越來越刺耳，已經帶上了葉明山的祖宗十八代，還有他的父母姐妹。
聽到這裡，這位廠長深吸一口氣，拿起腳邊的椅子，用力砸到桌上。
哐啷！
椅子被砸得稀碎，隻剩下半截木茬橫生的椅子腿，被葉明山死死抓在手裡。
2000年左右的家具，還沒有那麼多的蒸壓板，都是結結實實的木頭。
這東西的殺傷性，不亞於一把匕首。
把這東西抓在手裡，葉明山發出一聲暴喝“有能耐去找市裡麵去，彆在我這裡鬼叫，懂？”
老虎不發威，猴子稱大王，老虎一發威，猴子就隻能靠邊站。
這一聲爆喝，將現場的其他人徹底震懾住，眼看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葉明山拉過一個椅子坐下，半截椅子腿放在眼前，平視對麵的林語，問道
“林董，你的事，陳春生市長和我說過，我知道你們很強，但是現在，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林語瞪一下眼睛，對著錢多多招一下手，錢多多立馬在手中那一大摞文件中翻找起來。
不到十秒，兩份文件就落到林語手中，然後，這兩份文件，就經由林語的手，落到了葉明山手中。
在對方翻開文件查看時，林語解釋的話語，也在這一刻響起
“你手裡的兩份文件，一份，是專業的會計，根據你們自己披露的信息做的財務健康狀況統計分析。”
“另外一份，是同類型企業的財務健康狀況分析。”
“我直接說結論，你們的財務並不健康，隨時都有可能倒閉，就這麼簡單。”
此話一出，除了葉明山，在場的其他人臉上紛紛露出鄙夷的表情。
看向林語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輕視。
要知道，徐城機械製造公司，在徐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辦得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好多人都想來這裡上班，然後，你這邊突然冒出來說，隨時有可能倒閉？
開玩笑呢？
無視了這些目光，林語繼續看著葉明山說道“其實按照一般規律，你們在去年的時候，就應該出現資金危機，但是，並沒有。”
“原因是你們市裡牽頭，從工商銀行借了一筆錢，2000萬吧，無息貸款，按照一般規律，大概率又是壞賬。”
“至於你們財務不健康的原因，我這邊也看了。”
“就兩點，盲目擴張，人浮於事。”
“說句實話，你們一開始製定的高端、高技術、高附加值，主攻大噸位起重機市場方針就非常適合。”
“隻要穩紮穩打，有朝一日絕對可以成為一個工業巨頭。”
“然後這兩年你們突然就加速了，開始踏足一些你們沒有技術積累的工程機械。”
“引進一些亂七八糟的技術，但是又無法消化，占用了很多資金。”
“僅僅是占用這些資金，問題還不大。”
“問題在於，我發現你們產出的設備，這兩年良品率似乎有所下降。”
“在這基礎上，你們的人員變得十分臃腫，說句實話，我是沒搞懂，為什麼你們都涉足那麼多新領域了。”
“研發投入的資金，居然還是排在人員工資後麵，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而且根據我掌握的資料，你們人員工資最多的，還不是各個研發部門和一線骨乾。”
“而是退休人員和行政人員。”
“葉廠長，你的桑塔納2000好開嗎？”
悠長的蓄力之後，林語圖窮匕見，將皮球又丟到了葉明山手裡，同時，會議室裡其他人的目光，也跟著這句話，慢慢落到葉明山身上。
因為廠長對其他人用得最多的話，就是你們加把勁，也能開上桑塔納。
“那桑塔納……”葉明山張開嘴，無力地辯解一聲，但是話還沒說完，他又沉默了下去。
看著他，林語笑盈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宣布今天的第一份裁員通知。”
“廠長葉明山，因為有大量資金來源無法說明，予以開除，同時移交安全局處理。”
“副廠長丁文緯，因為有大量資金來源無法說明，予以開除，同時移交安全局處理。”
“副廠長靳少賓……”
“副廠長梁立敬……”
“副廠長寧景齊……”
“副廠長林小坡……”
“副廠長衛守陽……”
“副廠長包安……”
“副廠長魯弘遇……”
“副廠長仲文娟……”
會議室裡，其他人聽著這些職務和名字，都有點懵。
尤其是一線的人。
這幾年的發展的確如林語所說，發展很快，涉及的業務也很多，有些業務需要有人單獨管理。
但是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兩三年的功夫，怎麼就多了那麼多廠長。
有那麼多業務給他們管理嗎？
按照工廠的規模來看，這……大概300多人就能分到一個廠長。
這尼瑪！
在裁員名單裡聽到自己的名字，葉明山很驚訝，但更讓他驚訝的，是移交安全局。
其他被念到名字的人，一開始也想多說兩句，但是很快，他們就醒悟過來。
他們這批人，最後是移交到安全局處理。
這一刻，他們無法淡定了。
但是，他們淡不淡定沒有用。
就在他們準備發作，準備質問的時候，會議室大門被人推開。
幾個年輕人出現在門口，笑盈盈地展示起手中手銬
“剛才被念到名字的人，麻煩跟我們走一趟，謝謝合作。”
聲音很輕，但是很有穿透力。
話音剛落下，擋在這幾個人麵前的人立馬倒向兩邊，硬生生在人群中，給這幾個年輕人留出一條大道。
就和過年的字頭列車上，旅客給賣花生瓜子的乘務員讓開一條路一樣。
這一個插曲並沒有持續太久。
等這些人被帶走之後，會議室的擁擠立刻被緩解，而剩下的人中，有凳子的，半個屁股貼在凳子上，生怕林語說到自己。
沒凳子的，則默默地往人群背後挪，似乎這樣就可以讓林語看不到他們。
林語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等這些人稍稍安靜，他站起身，雙手在身前抱拳，做了一個恭賀的動作，搖搖手，笑盈盈地說道
“我在這裡恭喜各位暫時安全了，因為接下來工作還需要仰仗各位。”
“接下來，就是工廠的組織結構調整。”
“從今天起，廠長，也就是公司總經理，隻有三個，一正兩副。”
“一個管生產，一個管後勤銷售服務。”
“下麵各個部門，劃分研發部，生產部，市場部，後勤服務部，采購部，財務部，其中財務部，采購部歸屬廠長直管。”
“研發工作全部劃分到研發部，研發部和後勤服務部配合，針對客戶使用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和需求，對我們的產品進行升級。”
“所有的生產車間劃分到生產部，各地銷售門店渠道劃分到市場部，維修部門劃分到後勤服務部。”
“研發部負責人，一正四副，正手負責協調統管，副手兩個管研發，兩個管升級數據調整。”
“生產部負責人，一正十四副，兩個副手負責管理一種品類機械，目前我們隻有七種品類，後續有新品類額外增加。”
“市場部負責人，一正四副，任務就是跑市場，跑國內外的市場。”
“後勤服務部負責人，一正六副，兩個負責人事管理，兩個負責工廠各處維修處理，兩個負責出售設備的項目款追索，維修，收集相關數據。”
“安保工作也由後勤服務部負責。”
“采購部，一正三副，負責采購材料，任何情況下，生產材料進出，都需要四個人的簽署意見。”
“財務部，一正兩副，管好錢袋子。”
“然後是你們實際工作過程中，基本單位是下麵的操作小組。”
“小組人數，組長人選我這裡不做額外的規定，由你們各個部門自己下去決定。”
“除了廠長之外，剩餘部門的負責人，我今天不做決定。”
“給你們兩天時間思考。”
“兩天後，我們在公司的廣場上，來進行民主決定，同時進行相關業務考核。”
“考題不會難，都是日常生產見到的問題。”
“通過，各位就是大好前程，通不過，那就不好意思。”
說完想說的話，林語對著在場的人微微一笑，起身，優雅地拍一下身上的衣服，轉身走向會議室大門。
在他身後，錢多多匆匆放下手中工廠的改製文件，快速跟了上去。
走廊上，已經擠滿了聞訊而來的人，看到他和錢多多走出會議室，有人下意識想上去問。
但還不等這些人付諸實踐，就被身邊的人拉住。
畢竟剛剛廠長他們被帶走的畫麵，才過去不久。
幾分鐘後，兩人到了一樓。
一樓大廳外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都是機械廠的員工。
看到林語兩人出來，消息靈通的人已經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
消息不靈通的人，則是十分好奇地看著兩人。
但是，這些人看到林語兩人靠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讓開道路，給他們讓開道路。
走出人群，林語輕聲說道
“小多，這幾天，就辛苦你一下，帶著人把工廠的生產區封鎖起來。”
“我給他們下了下馬威，肯定有人會跳，到時候直接弄死。”
“嗯！”把林語的話記在心裡，錢多多腦袋一點，快步跟上離開的人。
會議室裡，在林語離開後，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桌上那一遝不算厚的文件。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他們接下來的出路，就在這小小的一遝文件裡。
但是，又沒人敢做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隻能一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想讓其他人先上。
就在這時，最靠近文件的一個年輕人突然伸手，把文件抓到手裡，這一個動作，就像一個信號。
他周圍的人在瞬間起身，將年輕人團團圍住。
“快看看裡麵是什麼？”
“快看看！”
“是真的，隻要覺得自己能夠勝任部門負責人，就可以報名，然後所有部門負責人先經過一輪考核，考核通過後才能上任！考核成績一樣就民主評比。”
“真的？”
“真的！”
慢慢的，看了文件的人慢慢走出會議室，同時和他們一起走出的，還有對應的消息。
廠裡的組織機構調整，然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全部沒了，部門負責人要重新選。
而且是考核通過後才能上崗！
考核不合格，就得收拾東西滾蛋！
聽到這個消息，工廠裡一直兢兢業業工作的人眼中湧現出淚水，多年的堅守，在這一刻有了出頭的希望。
短暫的欣喜過後，這些人一頭紮進隊伍中，詢問起相關的信息，準備在這一次考核中，一舉拿下負責人的位子。
和這些人不同，從會議室離開之後，工廠原本那些管理層的人員，按照自己的人脈，三三兩兩的聚集到一起。
討論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他林語算什麼東西？突然跑過來直接把一個廠子拆了，他以為他是誰？”
“弄他！”
“開車創死他！”
“我去找車！”
“我去打探路線！”
“我去加油！”
“我……rn你們不會想讓我開車去創死他吧？然後我進大牢，你們升職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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