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句話，讓林語喜笑顏開，後半句話，讓林語暴跳如雷。
5個合成營，每個人都是頂配1200人，5個那就是6000人，6000個合適的教官，自己上哪兒找？
這老家夥無非就是想來一招霸王硬上弓。
等自己把人送過去，這老家夥絕對上下嘴皮一張，把人和裝備都扣下。
對方也不會做得太過火，甚至都不需要做，他隻需要對外宣傳，他搞到了5個合成營的裝備，還有5個合成營的人。
隻需要對外說這句話，周邊的幾個國家都得消停消停，甚至連阿美莉卡，也得消停下來。
盯著薩伊德看了一會兒，林語冷著臉說道：
“我沒那麼多教官，所以，你還是死心吧。”
“裝備我可以賣給你，相應的戰術指導，我也可以派遣人員，包教包會。”
“但是，你讓我直接派人入場，抱歉，我沒那心情。”
“如果國王陛下同意這種合作方式，那我們就簽署合約，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眼見說不動麵前這個年輕人，薩伊德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無奈的垂下頭，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房間在這一刻安靜下來，隻剩下眾人輕微的呼吸聲。
許久，薩伊德坐直身體，看著對麵的年輕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報價格，然後準備好相關的事宜，開始訓練。”
“記住，你說的包教包會！”
對麵的沙發上，林語並沒有急著報價格，而是先抓過合同，丟到薩伊德麵前。
薩伊德連看都沒看，直接丟給了旁邊的阿瓦德，阿瓦德的臉皺成苦瓜，隨手又將合同丟給身邊的人。
而這個倒黴蛋，看著麵前這一份足足有三個手指厚，由漢語和英語雙語書寫的合同，那叫一個頭兩個大。
正當他在思考自己該如何快速閱讀時，林語開口提醒道：
“你先看序章後麵的協議書。”
有了提醒，這個人連忙翻到序章後麵，看到了那份協議書。
【軍事訓練傷亡說明認定書！】
【本次訓練存在傷亡可能，請在簽署合同前仔細閱讀，並且簽署同意！】
看到這句話，這個人馬上鬆了一口氣，隨後將合同推到阿瓦德和薩伊德麵前，就不再言語。
而阿瓦德兩兄弟看到協議書上的內容，眉頭也跟著皺起。
過了一會兒，薩伊德閉上眼，小聲回應道：
“我需要回去考慮一下，我會在明天中午之前給答複。”
“當然，如果是因為訓練強度的問題，我們沙特的人可以適當降低訓練強度。”
說出這句話，薩伊德果斷起身，向對麵的人點一下腦袋，轉身邁開氣宇軒揚的步伐，消失在房間大門處。
在他身後，阿瓦德也跟著起身，向著林語點一下頭，然後轉身離去。
不多時，房間安靜下來。
坐在沙發上的林語起身，伸一個懶腰，剛準備回房間洗漱休息，手機響了。
隨手摸出來，卻發現上麵是一個陌生的粵省號碼。
掛掉。
幾秒鐘後，鈴聲再度響起，又隨手掛掉。
接著又再度響起。
歎一口氣，林語接通電話，用儘可能溫和的聲音，向電話那頭的人發出詢問：
“你好，找誰！”
“林語先生？可以見一麵嗎？我在您入住的酒店門口。”
“你是？”
“一個聽從您的建議，回到家鄉，尋找生活的人。”
話音柔和，帶著一點異國的腔調，而這柔和的話語，也讓林語的記憶慢慢閃回。
疑惑中，他吐出了一個名字：“薩拉爾？”
這個名字吐出之後，電話對麵的人呼吸突然一窒，緊接著就是輕微的笑聲響起：
“林語先生還記得我，是我的榮幸，經過兩年的探尋，我找到了一些答案，但是，答案又似乎不太對勁。”
“兩年前，你在航展上給我提了建議，兩年後，我又回到了航展，想向您提交我的答卷。”
“所以，我們可以見一麵嗎？”
聽著電話裡的詢問，林語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想說兩句，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剛剛才和沙特阿拉伯的人聊完，轉過頭，又去和也門的人聊。
這個薩拉爾，自從兩年前在航展上見過之後，他就沒了蹤影。
再後來，好幾次在阿瓦德身邊旁敲側擊，才終於從阿瓦德口中了解了事件的經過。
他鼎力培養的軍官，跑路了。
那家夥回到也門，直接把軍裝一脫，開始在也門各地打轉，南也門去了，北也門也去了。
到最後，阿瓦德發現這家夥的心不在仕途上，索性也就沒有繼續再管。
畢竟，天才有很多，隻有成熟了的才叫天才，死掉的，啥都不是。
這個人不如意，那就換一個再養。
隻是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在兩年後重新出現，而且還都是在航展上麵。
把心頭那些繁雜的思緒丟下，林語開口，對著電話裡的人說道：“待會兒會有一個年輕人下來接你，你倆接頭的暗號是老師，我要交卷子。”
把話說完，林語順手掛掉電話，又叫了錢多多，讓錢多多下去接人。
並且叮囑對方，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監控攝像頭。
領到命令，錢多多很淡定的拍了拍胸膛，說道：“我去酒店監控室，讓酒店先把監控關掉。”
說完自己的方案，錢多多轉身離去，林語也站起身，換了一個房間。
大概20分鐘左右，他就帶著一個穿著非常普通，臉頰瘦削，頭發略帶斑駁的阿拉伯人，出現在林語麵前。
看到對方那張和記憶中有些相差的臉，林語搖一下頭，將麵前的桂花茶輕輕向前一推：“喝杯茶潤一下喉嚨。”
錢多多識趣的轉身離開，而留在原地的薩拉爾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徑直走到林語麵前坐下，雙手捧起茶杯，將溫熱的茶水一飲而儘，雙手捧住茶杯，直接了當的開口：
“這兩年的時間，第一年，我走遍了也門。”
“第二年，我去了阿曼，阿聯酋，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巴林，卡塔爾，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
“這些國家我雖然沒有徹底走遍，但確實看到了在也門同樣的場景。”
“在第二年的最後一站，我去了埃及，在尼羅河畔，在金字塔下，我產生了一個疑問。”
“也門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然後，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你當年對我說的話。”
“我覺得您當年能給我一個問題，我去認真思考，那麼，我心中的疑問，你也一定能給我解答。”
“所以，我來了！”
“追尋當年的約定，我來了！”
20多快30歲的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想要抬起雙手捂住臉，但是又非常倔強的沒有抬起，隻是用了探尋的眼神，慢慢盯著林語。
對麵的沙發上，林語非常滿意的看著薩拉爾。
前世今生加起來兩輩子，快100歲的年紀，他自然能夠感受到這個年輕人心中的悲傷，彷徨，還有無措。
同時，他也給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下了定義。
一個願意思考的人。
一個願意自救的人。
一個願意救人的人。
同時還是一個勇敢的人。
麵對這樣的一個人，稍微幫助一下，結個善緣，也挺不錯。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也門在亞丁灣。
紅海那一片大海，需要一個守門員。
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搭在膝蓋上，雙手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看著對麵的人，林語悠悠開口：
“因為阿拉伯人沒有建立統一的族群認知！”
“你們的認知是來自於古蘭經，來自於伊斯蘭教，來自於你們是共同穆斯林的身份。”
“但是除此之外，你們並沒有建立屬於你們自己的族群認知。”
“阿拉伯族群，也門族群，都沒有。”
“幾次中東戰爭，在該討論阿拉伯族群利益的時候，你們幾個國家在討論各自的族群利益，在該討論國家族群利益的時候，你們又討論阿拉伯族群利益。”
“你們還是最原始的部落認知，以部落的利益為優先，擴大之後，就強加為了國家主權利益。”
“這點是你們最大的問題。”
“對了，看你這樣子，應該加入過某個武裝組織吧？”
族群認知這件事，讓薩拉爾皺起了眉頭，而後麵的問話，也讓他一愣。
他沒想到麵前的人會問這個問題，稍微猶豫片刻，還是點頭回答道：“為了搞清楚也門的情況，我加入了青年信仰者，擔任了一段時間的戰術教官。”
“後來把也門逛完之後，我就離開了。”
“前段時間，首領戰死，青年信仰者現在也亂糟糟的，我就沒有回去。”
“不知道林先生為什麼會對我有沒有加入武裝組織感興趣。”
林語微微一笑，拎起桌上的熱水壺，將薩拉爾麵前的茶杯灌滿。
又將自己的茶杯灌滿，端起喝上一口，反問道：
“說說你在加入這個武裝組織前，加入這個武裝組織後，以及深入了解這個武裝組織後，你對這個什麼青年信仰者組織的想法。”
“說說吧，說完之後，我可以給你解答一下族群認知。”
聽見麵前的人對青年信仰者感興趣，薩拉爾低下頭，開始認真思考，斟酌詞彙。
良久，才再度開口：
“沒有加入之前，我聽說他們是北部山區的暴徒，窮凶極惡，無惡不作，見人殺人，所過之地寸草不生，連路過的蟑螂都得被劈成兩半。”
“可是，等我真正的走到他們所在的勢力範圍後，經過深入了解，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個組織裡麵固然有一些人窮凶極惡，但更多的人，是正常人。”
“他們有喜怒哀樂，有夢想，那些年輕人中，有很多人的夢想，都是接受完整的教育，然後考一個好的大學，最後，依靠自己，發家致富。”
“而他們站出來反抗的原因，是高層頒布的法律，會進一步剝奪他們生存的資源。”
“然後他們就站出來了。”
“這個組織的很多人，如果放下槍，放下那些戒備，他們其實就是鄰家大男孩。”
“在那裡調查的那段時間，為了更深一步的調查，我就加入了他們，順道幫他們整理了一下軍紀。”
“後來從其他人口裡聽說的時候，其他人對他們的態度，已經有了好轉。”
“這些，就是我的印象。”
啪啪啪！
輕微的鼓掌聲響起，是來自林語的鼓掌聲。
鼓掌聲過後，就是林語的讚美之詞：“你非常不錯，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社會調查員。”
“作為等價交換的結果，我現在就告訴你族群認知的效果。”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建立了秦朝，也正式拉開了華夏千年帝國的序幕。”
“同樣，也拉開了大一統的序幕。”
“秦朝的士兵，用他們手中的劍，揮斬八方，將天下一統的想法，傳遍九州。”
“公元前210年，秦國滅亡，天下紛亂，按照歐洲羅馬的習慣分析，這個時候的華夏，應該回歸到秦以前的戰國時代。”
“可是並沒有，在經過十幾年的紛爭之後，漢朝建立，在這一刻，大一統。”
“隨後漢隨秦製，又加了一點分封製，開始休養生息。”
“公元184年，帝國腐朽，道士張角，一句請大漢赴死，葬送了傳承幾百年的漢王朝，而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紛爭亂戰時間。”
“可是在幾十年的紛爭亂戰中，所有人都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大一統。”
“你在華夏進修過，那應該了解過曆史，自然聽說過江東鼠輩。”
“這個詞語傳承千年的原因，就是當時的吳國，甘心偏於一隅，沒有大一統的想法。”
“所以後世的人，罵他們是江東鼠輩。”
“而漢王朝的建立，也正式給九州大地上的人，銘刻下了一個符號。”
“漢！”
“那是星漢迢迢萬裡的漢！”
“從那時候起，這片華夏大地上的人，正式有了一個共同的族群認知。”
“漢！”
“至此，在1000多年的歲月裡，這片土地上的王朝更迭，毀滅，又重生。”
“每一次的王朝毀滅更迭，放到世界上都是毀天滅地的災難，但是，我們的先祖，依靠心中的那口氣，一次次的走了出來。”
“一路上吸收來自世界各地的思想，最後熔煉成一爐屬於自己的思想。”
“用這些思想支撐自己，強化自己，走到現在。”
“走到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