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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一條劍光無限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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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觀,一棵桃樹下,姚清見到了那位身穿一件青色道袍的白帝城城主。頭戴虎頭帽的清秀少年,神色冷清,與姚清打了個招呼便告辭離去,晏胖子立即跟上,猶豫再三,還是覺得靠自己是想不出那個問題的答案了,不如直接請教如今也是劍修了的白先生。鄭居中開門見山詢問一句,「請教雅相,適逢亂世,這座青冥天下十四州,是強國多還是強國少」姚清默不作聲。當然清楚鄭居中的意有所指,大爭之世,強國數量多,後舉者可以稱霸。強國寡,先舉者可以為王。那你並州姚清,與那一座厲兵秣馬許多年的青神王朝,有何打算鄭居中說道:「雅相不著急,可以慢慢想。不過在白玉京發現我的蹤跡之前,你總得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姚清問道:「若是給出的答案,不符合鄭先生的心意,又會如何」鄭居中說道:「給出了你的答案,自然就知道我的答案。」姚清冷笑道:「鄭先生都是這般拉攏潛在盟友的」鄭居中沒有說什麼,挪步走在桃林中,姚清與之並肩而行。姚清回頭看了眼道路。被譽為青神王朝的雅相久矣,但是很難想象,當年的五陵少年,浪蕩市井間,呼朋喚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尤其好賭。哪有什麼封侯拜相的誌向,什麼求道成仙的想法,當那道官老爺,可拉倒吧,那也得看投胎啊,市井少年每天所想的,不過是明天手氣好些,把今天輸出去的,連本帶利都贏回來。若是姚清回頭看少年,當年少年敢信未來自己是姚清嗎姚清緩緩卷起兩隻道袍袖子。一開始鄭居中還以為姚清決意要投靠白玉京,幫著餘鬥平叛,起兵清剿鄰州反賊。隻是不曾想已經是十四境的道士,好像還留下了個「少年」,如今雙臂之上皆是粗糙文身。饒是鄭居中都覺意外。當年的五陵少年,竟是個花臂郎姚清晃了晃胳膊,微笑道:「姓鄭的,咱們都是道上的,出來混要講義氣,你覺得呢!」若無孫道長帶他入山,他姚清這輩子都是雙臂紋身用以壯膽的少年,混跡市井坊間,青年,中年,老人,投胎……青神王朝絕不會有雅相,並州不會有道士「守陵」。故而他這趟登門玄都觀,就是來看個無形的、心中的「奠」字。遙想當年,花臂少年坐在一堵自家破敗牆頭上,天熱異常,袒胸露腹,一邊喝著賒賬而來的酒水,一邊與旁邊的高大老道士說道:「孫道長,既然覺得我是個人物,以後肯定會很了不起,就帶我去你家道觀,不然你就是拿假話蒙我。你說你家道觀小,這算什麼理由,放心,我也不會嫌棄寒酸,三頓飯管飽就行。」老道士卻不搭茬,一巴掌拍在少年肩膀上,笑言一句,「好小子,竟然還紋了條過肩龍。」少年肩頭火辣辣疼,呲牙咧嘴。老道士笑道:「我家道觀不光小,還戒葷戒酒,隻有出了名難吃的素齋,還去不去」少年說道:「那算了。我就留在這邊混著,哪天混出了大名堂,就去你那小道觀吃頓素齋,看看到底有多難吃。」老道士抬起手,少年大笑著伸出手掌,當是擊掌為誓,約好了。蠻荒腹地,在身材魁梧的女子登頂之時,一座宗門都已經被清掃乾淨,從山腳到山巔祖師堂,數百妖族修士無一活口。期間有那想要抖摟遁法逃離此處的上五境修士,都被謝石磯遙遙一拳打得當場分屍。這座在浩然天下一役中立功不小的妖族宗門,頃刻間成為過眼雲煙。陳清流站在山巔,譏笑道:「這幫畜生也配知曉我的道號。」上一座宗門,不曾聽說過青主道號的,該死。腳下這座宗字頭,報出道號的,也該殺謝石磯伸手驅散血腥氣,說道:「主人,好像白澤在趕來的路上了。」陳清流淡然道:「白澤身邊的幫閒,煩請師姐幫忙拖延幾分,捉對廝殺,問劍一場,清爽些。」言外之意,十分簡單。白澤交給他對付。謝石磯點頭道:「問劍要趁早。」再往後拖,戰場上蠻荒大妖死得越多,白澤道力就跟著水漲船高了,久而久之,在蠻荒天下,白澤就會被迫躋身十五境。陳清流眯眼望向前邊。要以三千載劍術,掂量一下萬餘年道力。————陳平安收起芥子心神,退出那座混沌初開一竅的心相天地。屋內劉羨陽幾個見他麵帶笑容,崔東山忍不住小聲問道:「先生這是苦中作樂,怒極反笑我這就去結結實實打薑赦一頓,讓先生和哥幾個樂嗬樂嗬」現在的薑赦,類似無境之人,不夠看了,不過他的道侶,道號陸地仙的婦人,還是點子紮手。陳平安坐直身體,不搭茬,說道:「這艘夜航船位於何處海域了」小陌說道:「剛剛躍出歸墟通道海麵,往南婆娑洲龍象劍宗那邊趕。接回山主夫人和裴宗師,就可以返回寶瓶洲,公子閉關期間,船主讓條目城那邊捎話來這邊,公子若是想要在桐葉洲那邊先靠岸也是可以的,夜航船可以在海外等上片刻。薑赦和五言,死皮賴臉的,也不下船。」陳平安點點頭,說道:「就不去桐葉洲了,小陌你馬上去條目城找到張城主,就說我們直接在寶瓶洲西嶽佟神君地界靠岸,還有件事,跟張城主好好商量,我想要在那邊開間鋪子,地段無所謂,鋪子大小也都沒關係。」小陌站起身,雷厲風行,大步跨出屋子門檻,身形化做一道劍光,斬開層層禁製,連跨數城,劍光徑直落在條目城內,重新凝為身形,強龍不壓地頭蛇,小陌也不心聲言語,讓兩位正副城主來此見他,那也太狂妄無禮了,隻是劍氣瞬間如一張雪白蛛網散開,蔓延至整座條目城的角角落落,小陌最終凝神一看,直接找到那座山水迷障最為厚重的亭子,有了計較,縮地山河,直奔此地。亭內兩位相視苦笑的夫子,看著亭外那位黃帽青鞋的「萬」字輩劍修,夫子們都沒說什麼,先前那幾場驚濤駭浪都見識過了,不介意這點「細微波瀾」,小陌在亭外抱拳說道:「落魄山供奉陌生,見過兩位城主,我家公子讓我捎話給你們船主,我們不敢叨擾夜航船更多,無需繞路去往桐葉洲,在西嶽地界靠岸即可。此外公子想要在條目城開設一間鋪子,無所謂大小、地段,當真是在船上有個落腳地兒就可以。」崔東山借助劍光餘韻,手搭涼棚狀在眉間,看那條目城景象,笑嘻嘻道:「小陌先生火大嘞。」陳平安一笑置之。陳平安想起一事,與劉羨陽以心聲說道:「上次小陌故地重遊,去明月皓彩找老觀主喝酒,打算取回一處古舊的遺址宮闕,想要作為你和餘倩月結為道侶的道賀份子錢。」劉羨陽跺腳不已,懊惱道:「先前幾句狠話,說得重了。回頭你給小陌先生道個歉,要不是你瞎胡鬨,我豈會跟小陌先生惡了關係。」陳平安建議道:「小陌遞劍之後,會再去一趟青冥天下,你想不想陪著餘倩月去趟皓彩明月,小陌跟老觀主去歲除宮期間,你們可以在月中遊覽一番。」劉羨陽思量片刻,還是搖頭道:「算了,以後總歸是要去的。」陳平安還要說話,劉羨陽大手一揮,「廢話休提。」薑尚真得知自己並非是那兵家二祖的「木主」,這會兒便又生龍活虎起來,翹起二郎腿,思來想去,人間事還是雲淡風輕呐。從落魄山首席供奉變為青萍劍宗的副山主明升暗降,傻子才去。我薑某人主動掏錢給落魄山添磚加瓦,與到了下宗整天被崔老弟惦記錢袋子,能一樣貂帽少女晃進屋子,坐在小陌座位,問道:「山主真成了那處的新山主」陳平安點頭道:「彆打主意,不是純粹武夫便不宜登山。」謝狗問道:「山主當下啥境界啊,武道連破兩境,躋身十一境了」陳平安搖頭說道:「還是歸真一層的圓滿境地。」謝狗惋惜道:「這場架打得憋屈了。本以為山主就算無法成就首位新武神,也該破境至神到,一隻腳過了門檻的,再抓緊去會一會曹慈,那場不輸局就賺大發了,我也能從周首席那邊小賺一筆。」薑尚真神色慌張,用咳嗽提醒也沒用,仍是被謝狗竹筒倒豆子泄露了家底。崔東山粗略解釋道:「武夫肉身,也講究大地山河的金甌無缺,和來龍去脈的順暢無礙。先生的本命物跟氣府都毀了,自然也會連累武夫一口純粹真氣的運轉。說實話,彆說是奢望先生如何升境,能夠不跌境,我這個當學生的,就想要燒高香了。」陳平安笑道:「修路總比開路容易些。」「何況還被我尋見了幾處相鄰氣府,在人身天地亂象中,自然而然分出了上清下濁的格局,就像自行開辟天地,起了大道陰陽變化,最適合建造成"洞天福地相銜接"的那類丹室,謝狗純屬沒話找話,實則此刻揪心不已,隻因為五言求著讓她當回說客,看看他們夫婦能不能一起去趟落魄山。問劍砍人,是看家本領,或是偷摸攮誰一劍,打不死就跑路,她也極為擅長,當那代為緩頰說人情的,實在是讓謝狗彆扭萬分。若是她能言善辯,那些道號,早就學山主跟人拉拉家常、說說道理就輕輕鬆鬆拿到手了嘛。謝狗一開始當然不答應,隻是婦人瞧著著實可憐,眼眶通紅,泫然欲泣,欲語還休的。呸,你這婆娘,臭不要臉,就曉得我最受不了這個,罷了罷了,謝狗隻好硬著頭皮去見山主。遠古歲月裡的道友五言,哪裡有過這等嬌柔作態,遙想當年白景仗劍一路砍殺登高,隻求殺得痛快,出劍一味追求鑿陣的速度,登頂,她要第一個登頂,哪怕隻看一眼都行!其餘什麼都不管,登天路上大陣被她斬開再合攏,白景可不管身後的光景,至多是轉頭回看一兩眼,不遠處便有同為女子的陸地仙,偶爾對視一眼,讓白景隻管繼續往上走,不用顧及身後戰場……登天之前,她們就已約好,若是她五言死在路上,「陸地仙」的道號就當自行轉贈給白景。隻要白景登頂,什麼狗屁「天庭」,道號「陸地仙」白景在此,此地就是陸地,就是人間!謝狗使勁揉著貂帽,氣得哇哇叫,實在是沒臉說啊。要不是借本命飛劍給鄭居中,還算幫上山主一點小事,她這會兒更要臊得慌。薑尚真神色微變,連忙以心聲詢問,「謝次席,莫不是薑祖師深藏不露,還有些用以保命的陰損手段,結果你就中招了」陳平安靠著椅背,抬手輕輕揉著眉心,閉著眼睛說道:「我也不請他們去落魄山作客。」謝狗心情黯然,曉得了,「哦。」劉羨陽白眼道:「狗子,天底下不請自來、不受歡迎的客人,還少了」謝狗恍然,驚喜萬分,神采煥發,「啊」劉羨陽一揮手,滿臉嫌棄道:「彆杵著了,回去報喜。記得說龍泉劍宗那位年紀輕輕卻劍術不俗的劉宗主,說儘了好話,跟姓陳的大吵特吵吵了一通,都快打起來了……總之狗子你可以自由發揮,也彆太添油加醋了,切記實事求是。」謝狗站起身,朝那位劉大哥抱拳致謝,大恩不言謝,狗子我都記在心裡了!謝狗離開座位,就要大搖大擺走出屋子,她眼珠子一轉,臊眉耷眼的,抬腳跨過門檻,揉了揉貂帽,一跺腳,重重歎息一聲。婦人和薑赦當然不好隨便探究屋內動靜,等到瞧見了那白景一臉有負所托的病懨懨模樣,婦人倒是比較理解,早就覺得不成,合情合理,成了,反而是意外之喜,婦人便與白景道謝一句,說沒關係的。反而是從頭到尾故作無所謂的男人,坐在廊道長椅上邊,瞧也沒瞧正屋半眼,隻是雙手攤放在欄杆上,此刻手掌輕輕攥了拳。謝狗愁眉慘淡,垂頭喪氣道:「咱們山主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虧得劉宗主翻臉跟山主打了一架,打得那叫一個山河變色,屋內椅子都碎了好幾把,再加上我不惜冒著被霽色峰祖師堂除名的天大風險,威脅山主,小心我便拐了小陌一起憤然離開落魄山,總之就是驚心動魄險象環生了,好說歹說,山主才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你們不必離開夜航船,可以一起登岸西嶽地界,去往落魄山……哈哈哈,姓薑的,五言,大恩大德,如何謝我!」屋內,陳平安黑著臉看了眼劉羨陽,劉羨陽揉著下巴,讚歎不已,「狗子有才情,適合寫那山水遊記和誌怪,你們落魄山撿到寶了。」小陌禦劍返回庭院,進了屋子,拿出兩份地契,說道:「公子,跟夜航船談妥了,條目城願意買一贈一。」陳平安接過兩張地契,放入袖中,說道:「之後就麻煩你多跑一趟青冥天下,兩件事,那座碧霄山歸屬一事,不用給天謠鄉和劉蛻說什麼好話,有一說一即可。若是老觀主不願陪你走一趟歲除宮,你也不要多說什麼,注意分寸。」小陌笑道:「公子多慮了,我若是跟碧霄道友見外,才是不懂分寸。」陳平安想了想,「你自己看著辦。」他娘的,自己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陳靈均,具體是怎麼招惹的老觀主。崔東山從袖中摸出兩件咫尺物,再施展水法,打造出一張晶瑩剔透的碧玉桌子。崔東山笑道:「吳宮主已經撤掉兩物各自的三十六道禁製,說先生將來閉關悟道,可以悉心揣摩一二,重新設置層層禁製的過程,就等於是研習一篇陣法兼具煉物的道書。當然,此書不算約定好的那部道書,屬於一樁你情我願好買賣的小添頭了。」陳平安沒有著急打開咫尺物,問道:「這兩樣,也是添頭」崔東山笑道:「是添頭還是需要歸還之物,吳宮主提也沒提,旁敲側擊的一兩句暗示都沒的。」陳平安心中了然,吳霜降是托他轉贈給編譜官。大概是覺得她出門在外,在落魄山「寄人籬下」,總不能在錢財一事上捉襟見肘,讓她隻能每月眼巴巴等著那點祖師堂頒發的「俸祿」過日子。說不得其中一件價值連城的咫尺物,就是陳平安負責轉交給箜篌,再讓她作為拜師禮,轉贈給親傳弟子姚小妍跟薑赦一戰,打得陳平安第一次耗儘靈氣,當時戰事落幕,除了懸空的五條靈氣長河,其實大地之上,還有幾條自行聚攏流淌在溝壑間的「溪澗」,以及幾座填滿坑窪的小湖泊,加在一起,估計也就是一條懸空長河的水量這也讓陳平安見識到了一位仙人境的靈氣家底,跟一位十四境修士靈氣儲備的巨大差距。真可謂是一份肉眼可見的天壤之彆。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從今往後既要觀道修道,也要掙錢掙大錢啊。陳平安打開一件咫尺物,以一粒芥子心神觀照其中,果然,好似十方虛空的霧蒙蒙境界中,懸有一部篆刻在碧色玉冊上邊的金字道訣,此物最為矚目,湧出一條條至精至純的紫金道氣,如百千龍蛇駕馭雷電,騰雲駕霧。心念微動,心神幻化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劈開朦朧太虛,無視那些雷電,徑直將那金字玉冊攥在手中,不曾想竟是提不起來,無法挪動分毫,還有幾分燙手!陳平安便不著急將其取出,鬆開手,視線偏移,轉去將遠處一摞青色符紙取出咫尺物,也是沉甸甸的分量,好在撈取無礙。好家夥,這疊符紙一經現世,滿室頓時道氣叢生,青光無限。隻見陳山主坐姿端正,神色專注,眼神明亮……蘸了蘸手指,開始熟稔清點符紙數目。薑尚真小聲道:「不就是二十七張符紙,掃一眼的事情,需要數嗎」數到一半的陳賬房,看了眼隨便打岔的薑副山主,立即合攏符紙作一疊,蘸了蘸手指,低頭再來重新數過。謝狗告了一記刁狀,埋怨道:「跟薑老宗主這種不知錢為何物的,真是坐不到一張桌子上邊。」當不當副山主,在哪裡當副山長,我這次落魄山席供奉可不管,反正首席位置得給我騰出來。貂帽少女趁熱打鐵,說道:「數錢唉,多大的事兒。某些人啊,真是越來越水土不服。」坐在她一旁的小陌皺眉不已,「少說幾句怪話,不要總惦念周首席的位置,開玩笑要有分寸。」不料山主點點頭,附議次席供奉,「跟咱們落魄山到底是分家了,不是一條心了。」清點過後,將一摞符紙先放在手邊,不忘雙手歸攏歸攏,嚴絲合縫的,再抬手輕輕壓了壓。薑尚真悲苦萬分,試探性問道:「謝姑娘,咱倆首席次席換一下,這總成吧」如果真被趕去了桐葉洲的下宗,兩洲,不對,還有那北俱蘆洲,是三洲修士都要看笑話了。一顆不多一顆不少,商量好的整整五百顆金精銅錢,在桌上嘩啦啦堆積成山。薑尚真將功贖罪道:「吳宮主雞賊得很,先前說什麼跨越兩座天下,啥都不好帶在身上,結果身上啥都有。」陳平安笑道:「行了,繼續當你的首席。」薑尚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立即問道:「還是落魄山的首席,對吧」陳平安說道:「想要跟米裕互換首席,我也可以破例一言堂一次。」崔東山說道:「歡迎歡迎。最好是米大劍仙保留身份,我也破個例,一座宗門設置兩位首席供奉。」薑尚真無奈道:「崔宗主,何必呢。咱倆再深厚兄弟情誼,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啊。」陳平安將這件咫尺物「關上門」,將它跟金精銅錢一並收入袖中,說道:「裡邊還有一些穀雨錢。是落魄山跟蓮藕福地對半分還是上下宗對半分」崔東山搖頭道:「我那邊暫時不缺錢。對了,先生,除了穀雨錢,吳宮主有沒有送出那件仙兵」薑尚真卻是問道:「"一些"是幾顆」陳平安笑道:「萬八千顆。」崔東山雙手按在桌上,「多少!」薑尚真大喜過望,繼續當首席,穩當了。副山主一事,都未必沒戲陳平安不理睬崔東山,打開第二件咫尺物,隻是一眼便覺得駭人。一座歇龍台,兩條浩浩蕩蕩的靈氣長河如龍盤踞其上。歇龍台中央地界,更矗立有一杆幡子,雪白的長條幡子隨風飄拂狀,寫滿了文字,幡子在空中獵獵作響,如泣如訴,萬古幽咽。陳平安收起視線,說道:「小陌,不用等到落魄山再遞劍了。」小陌也不詢問緣由,「就是現在」陳平安點頭說道:「出劍就是。」小陌也毫不拖泥帶水,去往庭院,現出一尊縹緲身形,懸停在夜航船尾部上空,一條劍光,激蕩而出,衝天而去,在那臨近天幕處劃出一道弧線,之後驟然下墜,劍光繞九洲版圖一圈,穿過雲海無數,高過人間青山、祠廟、城池道場仙府無數,最終劍光傾斜一線,撞入大海中,掀起百丈高浪,劍光循著那條歸墟通道,驚得數以百萬千萬計的水裔紛紛躲避再躲避,偶有開竅即將煉形成功的龐然水裔,一見劍光便呆滯,似有所悟,心神粹然,追看著那條照耀海底如白晝的光明,久久不肯收回視線。劍光在蠻荒大地之上驀然衝出,直奔天下腹地,劍光在幾條遺留道脈處稍作停滯,始終凝為一條長線的恢弘劍光,絲毫不散,緊隨其後依次生發的雷鳴聲響,長久震徹雲霄,劍光在蠻荒腹地一掠而過,在那青天劃出一道上挑的極長弧線,將天邊那輪僅剩的一輪蠻荒明月一穿而過,徑直破開天幕,去往天外,肆意斬開光陰長河,不被拘束半點,沿著一處武運雲海的邊緣墜地,來到西方佛國,再去往五彩天下,圍繞飛升城一圈過後,繼續巡遊天下一遍,再去青冥天下,劍光直落,近乎貼地,過十四州,期間劍光在蘄州道觀外,放緩速度,貼地飛行,好似禮敬,之後驟然加速,直奔那白玉京,劍光從那五城二十樓的紫氣樓旁飛過,劍光近在咫尺,耀眼奪目,裹挾風雷,重返浩然,從寶瓶洲天幕大門穿過,劍光幾乎墜地之際,倏忽一個轉折,由那紅燭鎮地界,平行直衝落魄山,收斂劍意極多,緩過山門牌坊,劍光登山,刹那之間到了山巔,劃出一個圓,再次飛往桐葉洲,到了青萍劍宗,過山門而不入,從山腳落寶灘結茅處掠過,離開一洲陸地,劍光泛海,重返夜航船。一條極高極遠的劍光,在五座天下之間成就出一個圓。人間無數修士與俗子都不約而同抬頭見此天上異象。靈犀城庭院內,十四境純粹劍修,小陌伸手接劍光。免費閱讀.........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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