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的最深處，那仙光霧靄繚繞中，是兩尊至高無上的天帝相對而坐。
其人僅僅是盤坐於此，便自然而然地令虛空大道轟響，更有諸天神痕顯化，於此地交織，氣象萬千。
此刻，無始大帝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狠人大帝方才之言，倒是的確提醒了他。
雖然，數萬年前，其方才出生，尚且懵懂，但他畢竟非凡，自然早慧，對外界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感知。
再加上，西皇和無常也曾向無始講述過他誕生之初，諸尊來賀，共襄瑤池盛會的盛況，故無始對昔年之事並不是一無所知。
事實上，無始的根基之所以能如此深厚，與諸尊的饋贈也不無關聯，在眾多舉世難尋的天材地寶的洗禮下，讓他也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當然，其中最為關鍵的，毫無疑問，便是那一滴仙王精血。
要知道，即便是在傳說中大道繁盛、仙道仍存的亂古時代，任何一尊仙王也都絕對是此界的至高存在，更為諸天萬界所共尊。
而一滴仙王精血，還並非隻是尋常血液，其珍貴程度自然無需多言。
其中蘊藏著仙王級數存在的無上大道與規則之力，極儘造化玄妙。
可以說，就算是根骨奇差無比的生靈，若是得到仙王精血的洗禮，也能脫胎換骨，遠勝過諸多天生強大的體質與血脈。
哪怕是身為某位仙王的後裔，也絕對不可能都有資格得到仙王精血的洗禮，唯有最頂級的天驕奇才，為了讓他們極儘升華，才能得到這樣一份殊榮。
但昔年，卻有人將這樣一滴珍貴至極的仙王精血贈給了自己，正如狠人大帝所言，的確是天大的因果啊。
這樣想著，無始抬頭，看向了對麵的狠人大帝，若有所思道：
“不知，大帝能否告知這其中緣由？”
在無始看來，狠人大帝昔年也參加了瑤池盛會，同樣身在當場，或許會清楚這當中的某些細節也說不一定。
聞言，狠人大帝搖了搖頭，其清麗絕俗的麵龐上更是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此中因果甚大，事關無上仙王，我也不便多言。”
頓了頓，狠人大帝隨即卻又開口道：
“不過，你若真想知道的話。仙鐘蟄伏不死山中，想來還並未離去呢。”
聽聞此言，無始鄭重地拱了拱手：
“多謝大帝指點。”
仙王精血之事暫告一段落，此地瞬間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唯有仙光霧靄湧動，伴隨著無上天帝神威彌漫。
無始的目光於那平平無奇的青銅指環上停留許久，終究難掩心中好奇，主動開口相問道：
“大帝未曾自斬，已然長存世間近二十萬年，不知，距離紅塵為仙究竟還有多遠距離？”
身為當世至高天帝，無始的天資驚豔，古來罕見。其對人界修行古史上的那幾位無上仙尊更是由衷敬佩，同樣也將紅塵為仙作為了自己的目標。
隻可惜，平日裡也唯有一個雪清源能夠與其論道，稍顯寂寞。
今日，既然得見了明顯於紅塵仙路上走得極遠的狠人大帝，而對方也難得清醒，無始自然不願錯過這向其請教的機會。
而聽聞無始之問，對麵狠人大帝的麵上是諸多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旋即又歸於平靜，感慨道：
“紅塵道果艱難，非大毅力者不可成就。”
“再者，雖有九世蛻變，紅塵為仙的說法，但卻不必被此束縛，一切都取決於自身。”
顯然，狠人大帝對於紅塵仙道早已有了屬於自己的感悟，即便遍曆人界的所有至尊，也絕對名列前茅。
“你成道已久，想來，仙皇和元皇銘刻在彼岸天宮中的長生法也已經看過了？”
兀地，狠人這般開口問道。雖是疑問的話語，但狠人的語氣卻分外篤定，像是確信無疑。
聞言，無始點了點頭，隨即由衷讚歎道：
“仙皇與元皇大德，留下的兩門長生法也儘皆玄妙，當真澤被後世。”
“不錯。”狠人大帝也對這番話表示了認同：
“兩位皇尊留下的這兩種法門比較通用，對嘗試涅槃蛻變的至尊的要求也相對沒有那麼高，故禁區中成功之人不在少數。”
“不過，這兩種法門都耗時極長，而且也並非適用所有人。”
無始的心中明了，眼前的狠人大帝和亂古大帝便明顯沒有選擇這兩種蛻變之法，自己的母親亦是如此。
將無始的神情儘收眼底，狠人大帝的語氣隨即變得嚴肅而鄭重：
“而且，紅塵仙道，絕非隻是單純複刻前人軌跡便能成功，後續若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感悟，恐怕也就隻能止步半途。”
眼前無始的天資超絕，著實驚豔，在狠人看來，的確有那種資質。再加上她昔年與西皇夫妻的約定，故此才善意出言提醒道。
“不過，大道萬千，終究並無高低之分，倒也不必排斥，相互映證才是正途。”
隨即，狠人大帝也滿足了無始的好奇，向他闡釋了自己獨特的蛻變之路。
果不其然，正如無始此前猜測那般，狠人的確將自己的肉身和元神分離了開來，但除此之外，還有更為關鍵的紅塵道果。
其人的道果雛形於紅塵中爭渡，欲要銘刻下世間的長生軌跡，而肉身則於禁區的大淵中繼續蛻變，最終通靈近仙。
至於元神道種，則寄宿於其珍重之物中，每當肉身蛻變進入關鍵時刻，便能與之合一，開啟下一世來。
而這元神道種的存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保險。若是其人的紅塵道果或者肉身蛻變出了什麼問題，她也不至於沒有絲毫應變之力。
而據狠人大帝所言，這化生元神道種的法門，乃是其人從銘刻在彼岸天宮內的《伐道天功以及《元皇道經中參悟而出，可見其悟性著實超絕。
這也從側麵映證了，雖然大道殊途，但其中卻也相互交錯。
與此同時，無始自然也向狠人分享了自己對後續紅塵仙路的思考，互相論證。
當然，其人相對於狠人而言，目前修行的年歲尚淺，對於不朽長生的感悟自然還遠遠比不上。
但無論如何，今日能得見狠人大帝，與其論道交流，對無始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機緣，著實令他獲益匪淺，讓他對長生、對仙道的領悟都更上一層樓。
“大帝恩德，無始銘記於心，日後若有所感悟，亦會再度登門。”
無始的神情坦然，格外鄭重地拱了拱手。
聞言，對麵狠人大帝的麵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來，點了點頭。
論道交流，共同進步，這本就是狠人此舉的初衷。
事實上，其人之所以能取得今日成就，也與她和王波的一路大戰、論道切磋密不可分。
狠人大帝從微末崛起，逆流而上，壓蓋當世所有天驕英傑，直至最終超越自我，打破桎梏。
至高大道之間的碰撞，勢均力敵的對手，某種程度上來說，當真彌足珍貴。
而今，後世又湧現出了如無始這般的驚豔人傑來，對於有誌無上大道的至強者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二者於神秘大淵下相談許久，不僅相互論道切磋，更交流了不少修行古史上的大秘。
最終，無始大帝辭彆狠人，離開了禁區，化作一道仙光遠去。
而此番，兩位無上天帝的曆史性會麵，自然也被載入了人界修行古史中，讓後世的天驕英傑們儘皆心馳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