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察！”
伴隨著一聲輕響，那號稱通靈近仙的異寶破碎，但也的確借此映照出了一片模湖的畫麵來。
隻見，漆黑幽靜的大淵深處，是仙光霧靄蒸騰，混沌氣彌漫。
而在那混沌仙光的掩映之下，是一幅令人觸目驚心的場景。
本屬於無上天帝的圓滿道體，如今竟然炸裂開來。
殘肢斷臂四散，而肉身的傷口處，更有晶瑩絢爛的混沌寶血淌落，生命氣息似有若無。
儘管，諸尊隻是借助異寶，從而遙遙窺見了那如今萬道暴動的大淵之中的片刻光景，但在場之人皆為至尊級數的無上強者，自然於瞬間便確認了其真實性。
再加上，各大生命禁區中不乏有昔年曾與狠人大帝對決之人，感應到那種氣息，當是狠人無疑。
一時間，諸尊沉默，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諸多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交織。
雖然，禁區中不乏有對狠人頗為敵視的至尊存在，但畢竟同為紅塵爭渡者，而今眾人的心中自然難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來。
古往今來，除開仙皇、元皇，以及不死天皇之外，終究再無一人能夠紅塵為仙。
狠人驚才絕豔，其才情與天資，至尊們也是有目共睹。
諸尊一致認定，若要論及後續誰最有可能紅塵為仙，首推狠人和王波。
但如今，就是這樣一位被諸尊寄予厚望的無上天帝，竟也倒在了血泊中。
仿佛是在向世人昭示著，長生路漫漫，任憑你風華絕代，天驕驚豔，最終也逃不過淒涼收場。
“咦！？”
然而，就在諸尊聯想到自身，暗然喟歎之際，從古老的神墟之中，卻傳來了驚異之聲。
神墟之主，其人成道極早，乃是神話時代的某位古尊。據傳，昔年帝尊舉教飛仙之所以失敗，其後便有他的身影存在。
這是一位活過了漫長歲月的古尊，如今也是生命禁區中為數不多的，活出了第四世來的至尊。
雖然，其不可能與活出了第四世的混沌體相提並論，但也堪稱功參造化，深不可測。
故此，當神墟之主施展禁忌神通，傾儘全力推演，終究還是令他窺得了一縷真相。
察覺到諸尊好奇的眸光，以及神念儘皆投來，神墟之主倒也沒有打算隱瞞，隨即沉聲道：
“狠人此番涅槃，很可能的確出了岔子，但也並不算完全失敗。”
“她應當是成功從舊體中蛻變出了新身，但最重要的元神仙光卻像是不翼而飛了一般，若有若無。”
“如今，那九座聖山合圍下的大淵中的，恐怕隻能算是一個活死人。”
聞言，諸尊的心中震動，皆不由一顫。
隨即，便有其他功參造化，又或者精於推演的至尊出手，最終得出的結論也與神墟之主一致。
“這狠人著實逆天！即便蛻變半廢，竟然也頑強地活了下來。”
某位古尊的驚歎傳出，得到了其餘至尊的一致認可。
要知道，狠人出問題的不是肉身，而是最為重要的元神，如今居然還能保留下一線希望。
“或許，是她的執念，不願消散，這才能對抗紅塵衝刷。”
古往今來，但凡成道者無不道心堅毅，唯有狠人這一個例外，執念深種，幾乎成魔，但依舊長存世間。
想到這裡，諸尊旋即搖了搖頭。
狠人就是狠人，獨一無二，他人難以複製其輝煌軌跡。
感應到那大淵深處，的確存在著一股頑強的生機波動，他日或許真能圓滿再現。
出於對狠人的忌憚與敬佩，生命禁區中的存在倒也並未選擇出手，就此再度沉眠。
至於九天十地中，倒是有不少修士動了歪腦筋。
當然，他們肯定不敢對禁區至尊出手，隻是覬覦聖山上的神泉與神藥。
而當那幾位膽大包天，擅自闖入禁地中的準帝的生機被剝奪，接連隕落後，最終自然再無人敢冒犯。
與此同時，東荒中域，連綿不絕的黑色山脈中，三道至高無上的身影顯化，皆目光灼灼地望著那深淵，良久才收回目光。
“師尊，你說，狠人大帝當真是蛻變失敗了嗎？”
那最先出言，好奇相問的英武男子，自然便是中州一大無上皇朝的開創者——太皇。
而立於太皇身旁的，正是混沌天帝王波。
相較於此前，王波的麵容稍顯蒼老，血氣也略有衰敗。
不過，一旁的玄武皇或許是因為種族天賦的緣故，倒是依舊英姿颯爽，血氣旺盛。
聞言，王波的雙眼中是極為複雜的神情浮現，旋即搖了搖頭道：
“即便是至尊，也儘皆被表象所迷惑，隻見到了狠人肉身炸開的淒慘。”
頓了頓，王波頗為感慨道：
“殊不知，狠人有大氣魄，此番不僅要活出第五世來，更是要借此褪去混沌體！”
聽聞此言，太皇的臉上是難掩驚駭，而一旁的玄武皇則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
“混沌體雖然神異，但終究並非狠人之道。”
“曆經四世，她已然洞悉了此種至強體質的大部分玄妙，如今返本還源，自是更上一層樓。”
所幸，太皇終究並非常人，很快便恢複鎮靜，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
“如此說來，狠人大帝此番是故意示敵以弱，想要引得禁區中的潛在大敵出手？”
結合方才深淵中的景象，太皇作出了這樣的猜測來，倒也的確合情合理。
聞言，王波的眸光深邃，當中是格外的複雜難明，隨即歎道：
“不，狠人的大部分元神道果的確是消失不見了，但這應當是她有意為之。”
“什麼！？”
王波所言驚世，不僅太皇，就連一旁的玄武皇也未曾察覺，此刻儘皆訝然。
瞥了身旁的二人一眼，王波的嘴角終究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狠人將自身的道果分離開來，深淵下的肉身雖然渾渾噩噩，但也會遵循冥冥中的本能，繼續修行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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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狠人的道果，想來已經投身紅塵之中，以其本真道我，於人世中爭渡，親自銘刻下長生軌跡。”
“而這，便是她的紅塵仙路！”
王波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太皇和玄武皇不由沉默良久。
二者抬頭，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由衷震撼。
兩人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也隻化作一聲長歎：
“不愧為狠人大帝。”
將兩人麵上的神情儘收眼底，王波旋即抬頭，再度深深地望向了那九座聖山合圍的大淵之下，感慨道：
“雖然我二人的修為與戰力向來都相差無幾，但其如今已然踏出了獨屬於自己的紅塵仙路。看來，終究是我不如她。”
這樣說著，王波似乎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
見此，一旁的太皇略作思索，緊接著便主動上前，開口道：
“師尊感悟真凰涅槃之法有成，想來定能成功活出第五世。”
“至於後續造化，誰又能說得清呢。”
“不錯！”王波的眸光熾盛，周身更是昂揚的意誌衝霄。
顯然，其道心堅毅，雖然一時感懷，但終究沒有真地沉淪。
“紅塵為仙，絕不是修行之路的終點，後續還有仙王，甚至更高境界！”
狠人目前於紅塵仙領域的表現著實堪稱驚豔，令世人難以望其項背，但王波也絕非凡俗。
其並未氣餒，待到二者登臨更高境界後，定要與狠人再決勝負。
這日之後，不死山中諸尊，包括王波、太皇在內，愈發勤修苦練，自不必多言。
而此番狠人涅槃，禁區異動，終究不過是輝煌大世中的一段小插曲。
時間長河奔騰，歲月無情，彈指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