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渺遠的歎息之聲,回蕩諸天萬界,令芸芸眾生皆心有所感。
人身鬼麵的青銅古燈點亮,燭火熾盛,有至高無上、圓滿的天尊之威彌漫。
見到此燈現世,除開通天教主神色大變外,反應最為劇烈的,當屬地府所屬。
分明相隔遙遠的距離,通天古星外。
感受到宇宙邊荒處傳來的飄渺神異氣息,就連屍皇也發自內心地顫栗,那種感覺,絕不亞於麵對冥尊,更彆提浩蕩的地府大軍,甚至有縷縷死氣蒸騰而出。
星空深處,殘存的生命禁區中,至尊們自然早已將一切儘收眼底:
“神話時代的古器!”
“當是出自一位無上天尊之手!”
諸尊眸光熾盛,神念貫通過去未來,再結合通天的反應,以及靈寶天尊昔日曾開創《度人經》的事實——
“這定然是靈寶留下的後手!”
“嗬嗬,通天有難了。”
有森寒無比的聲音,自古老的禁區中傳出。
通天教主擺下萬仙陣,籠罩整個大宇宙,又破滅諸多禁區,以至尊為大藥,早已惹了眾怒。此刻,見他似要罹難,無不拍手稱快。
虛空無垠,通天教主立於萬道之上,麵上是無悲無喜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異樣,澹澹道:
“原來如此。”
悠悠歎息傳來,其聲威嚴而宏大,像是貫穿了古今未來,洞察了宿世因果,點點頭道:
“的確,如果‘我’以為,隻憑那《度人經》便能將本尊製服,未免也過於天真。”
話音落下,通天的眸光隨即冷冽,望向了古燈之前,正一臉笑意地看向自己的周洛:
“沒曾想,昔日的後手,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中,不對——”
通天的嘴角流露笑意,搖了搖頭:
“應該說是,果然落在了你的手中才是!”
“當初,靈寶殺陣竟能於你手中聚齊,便足以見得你與靈寶因緣匪淺。”
目光如炬,通天深深地看向周洛,像是要將後者的肉身元神洞穿,得見真靈。
“早知如此,此前即便拚得兩敗俱傷,也斷不應該任你離去!”
聞言,周洛的眉頭一挑,旋即露出挑釁的眼神:
“怎麼?通天你終於知道怕了?”
“怕?”通天教主旋即大笑,雙眸中彷佛有熾盛的仙火燃燒:
“本尊功參造化,逆活六世,如今距離飛仙得道也不過是遲尺之遙!”
“若是真如他那般,瞻前顧後,留戀紅塵俗世,早已成塚中枯骨。吾,有何懼之!”
此言一出,諸天萬界,萬靈眾生儘皆悚然神顫,就連禁區至尊也都膽寒。
尋常之人,要想活出第二世來,需得遊曆生死邊緣,曆經大徹大悟,放才能於油儘燈枯之際,觸摸到涅槃的機緣。
除此之外,便隻能依靠蘊含無上長生奧秘的不死藥,或者九轉仙丹,蛻變出新生。
即便是禁區至尊,絕大多數也隻是服食不死藥才能活出第二世,而能依靠自己對生死的領悟活出又一世來的,古來罕見。
而靈寶天尊,曆經神話時代,如今已然是他的第六世!
難怪通天一經得道,便如此強大,將自斬至尊玩弄鼓掌之間,如今,卻也分明了。
與此同時,不少人也想到,而能與這樣的通天差點戰成勢均力敵的道伐,又是何等驚人……
“哼!恬不知恥!竟然還敢於此聒噪,當真是氣煞我也!本座今日,就要清理門戶!”
就在諸天萬域寂靜,既驚且懼地看向那屹立萬道之上的至強身影之時——
卻有一道敢冒天下大不韙之聲響起,喝斥通天。
那道聲音聽起來朝氣蓬勃,似乎年歲並不算大,但卻同時有淩駕諸天、威壓古今的無敵氣勢傳來,古怪非常。
順著冥冥中的感應望去,正是來自周洛身後,無垠虛空中的那盞青銅燈。
人身鬼麵的古燈中,竟還有著兩枚非金非玉的道珠沉浮,喝斥之聲正是從其中一枚中傳出。
隻見,那枚道珠緩緩消融,旋即便有一道空空蒙蒙,玄奧飄逸的清氣飛出。
瞬間化作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道士。
其背負一柄仙劍,風流瀟灑,全然不像是道門中人,倒更像是快意恩仇的俠客。
那道長風姿絕世,宛如劍仙臨塵,圓滿天尊的氣息擴散,震撼諸天萬界。
然而,變局顯然還沒有結束。
“唉——執迷不悟,切莫再造殺孽!”
鬼燈之中,另一枚道珠同時融化,清氣飄飛而出。
於原地化作一位澹定從容的中年道長,不怒自威,仙風道骨。
二者並列,與重重星河之外的通天遙遙相望。
不難看出,三者的相貌宛如一個模子刻出。
“靈寶天尊。”
令人震顫的低語,自古老的禁區中傳出,如神似魔之聲,回蕩三千世界。
“原來如此。”對麵的通天眉頭微挑,語氣略帶一絲驚訝道:
“借鑒了道德天尊的數字秘,於昔年斬出了兩道圓滿化身,封印於道珠之內。又磨滅了自身的記憶,連我也瞞過。”
通天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露出了不屑嘲諷的神色,隨意地指點二人道:
“就憑你們!不過三四世左右的境界修為,簡直貽笑大方!”
聞言,二者並沒有直接回答。
那中年道士神情憐憫地看向通天:
“紅塵雖苦,但萬物皆有靈性,眾生自有造化。”
“如今,你當真要為了一己之私,血祭眾生?”
對麵,通天教主心如磐石,不為所動,他既然決定以此法活出這一世來,心中自然早有決斷。
脾氣明顯相對火爆的青年通天,則露出一臉不耐煩的神情,怒喝道:
“跟這冥頑不靈的魔頭有什麼好廢話的!今天,我等定要斬妖除魔,為萬靈眾生除了你這禍害!也免得汙了我靈寶之名!”
話音落下,青年靈寶隨手一揮,那青銅鬼燈就落到了他的掌中。
中年靈寶一歎,旋即上前一步,和青年通天共持寶燈。
心中生出某種不妙的預感,通天教主卻也來不及阻止了。
“轟!”
兩人口中,玄奧至高的經文誦出,勾連了宇宙本源道力,冥冥中自有神能洶湧。
經文並不陌生,正是《度人經》。
二者的目標並不是通天,而是他們自己。
隻見,青銅鬼燈大亮,綻放無邊無際的神光,貫通了過去、現在和未來。
令諸天萬界澄澈,天地大道清明。
“啊——”
通天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是發生了難以置信的大恐怖!
隻見,玄奧莫名的氣息流轉,將三者籠罩。
原本,通天氣勢最盛,而另兩道靈寶化身衰弱。
然而,如今,在那清靜明滅的輝光中,兩道靈寶化身的氣息暴漲,有壓塌諸天,淩駕萬道的至高氣息彌漫而出。
明三世鬼燈……
一旁的周洛點點頭,如此,方才展現出其真正的奧義。
被鬼燈的光芒照耀,通天眼睜睜看著兩人的氣息飛速上漲,卻也無可奈何,旋即發出一聲道喝:
“即便如此又如何!”
“本尊不僅執掌萬仙大陣,更有靈寶殺陣在手,我才是貨真價實的靈寶天尊!”
“爾等不過是素日倒影,又能撐的過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