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周洛這樣說，對麵的仙劍顯然愣了一下。
似乎沒有料到，其對合道花這種堪稱稀世神珍的仙葩竟然也不屑一顧。
他身後，段德和傅興也是同樣的疑惑神情。
見此，周洛繼續澹澹道：
“合道花固然珍貴，但僅僅隻能造就一個極道強者，本尊還不放在眼中。倘若其能讓人立地成仙，或許本尊才會忍不住心動。”
說這話的同時，周洛想到，在那亂古歲月之前，這合道花的效力或許真的能令人成仙也說不一定。
既然周洛如此看得開，對麵的青紅仙劍，以及那混沌仙光都不由鬆了口氣。
“既如此，那就謝過天尊願意割愛了。”混沌仙光中傳出王波的道謝之聲。
聞言，周洛反而挑了挑眉道：
“莫非，混沌體你當真想要靠此物成道？”
“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有此等打算，不知天尊您有何指教？”
聽出周洛話中的疑惑之意，混沌體並未隱瞞什麼，反而虛心求教。
他此前與無量天尊爭鋒，最終慘敗，肉身和本源悉數被掠奪。
最後，隻剩一點本性靈光裹挾著部分混沌本源僥幸逃出生天。
在仙劍的庇護之下，休養生息，才勉強恢複到如今的程度。
他心知合道花的神異，而且自己此前雖未成道，但也已經修煉到了準尊九重天的境界，根基深厚。
借助合道花，自己絕對能一舉破入極道之境，到時自能威臨九天，享一世無敵道果。
聽王波這樣說，周洛反而眉頭緊皺，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可惜了，混沌體乃是人族最強的體質傳承，哪怕彆的至強血脈也隻是堪堪與其並論罷了。”
“若是在亂古以前，天地並未大變，成就仙王果位也定然是順風順水。即便是如今，一旦大成，哪怕有人成道在先，亦能證得混沌道果。”
“你如今，卻要放棄重修的機會，轉而以合道花取巧，實在是暴殄天物。”
聽完周洛之言，王波心中劇震，他雖是先天的混沌體，但並無什麼門派傳承，乃是一屆散修。
一路修行，各種資源皆是靠他雙手打拚而來，而他也最看不起倚仗家世門派之人。
也因此，儘管身為先天混沌體，他無師自通如何開發體質，但對於混沌體古老的曆史以及輝煌傳說卻並不了解。
簡而言之，他知道混沌體牛逼，但不知道有那麼牛逼。
像周洛提到的人族最強、仙王果位，於他無疑是天方夜譚。
“敢問天尊，混沌體果真如此強大嗎！？”王波激動地追問道。
周洛微微一笑：“本尊有什麼騙你的必要嗎？”
旋即正色道：“僅以體質而言，混沌體絕對冠絕天下，但究竟能不能成為萬古第一人卻還要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
“但，我能肯定的是，如果你為了貪圖一時的便利，借助合道花成道，哪怕身為混沌體，也都再也無緣大道了。”
周洛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直指王波痛處。
聽出了道伐天尊話語中的訓戒之意，王波沉默，旋即艱難地開口解釋道：
“我，此前敗於無量天尊之手，道基被毀，一時被蒙了心智，隻想借助合道花重登巔峰，未曾考慮這麼多……”
“哼！”周洛的語氣並未緩和，反而愈發嚴肅，澹澹地瞥了他一眼：
“你可知帝尊？”
混沌仙光中傳出肯定的神念波動來。
儘管他那時極為虛弱，但仍舊聽聞外界傳來帝尊的赫赫威名，他幾乎可以視作古今第一人的有力競爭者。
“帝尊第一世也如你一般，自詡天下第一，古今無敵，後來更是主動去挑戰地府的冥尊。結果卻大敗而歸，不是對手。”
沒想到即便是號稱未嘗一敗的帝尊也有這等往事，混沌體認真地傾聽著。
“然而，回去以後，帝尊並未陷入低沉，反而痛定思痛，知曉原來極道並非是重點。最終更是下定決心，斬儘一世道果，磨滅了過往。”
“他以嬰兒的身份從頭開始，再度修道。而這一世，他一路高歌猛進，最終再登絕巔，不僅戰敗了冥尊，更是堪與傳說中的天帝並列，自號‘帝尊’！”
如此隱秘，恐怕也唯有道伐天尊這等人物才能知曉了。
拋棄一切，從而開始，談何容易。
而且帝尊拋棄的還是這世間獨尊、至高的道果，當真有大魄力！
混沌體不由心向往之，昔日的帝尊究竟是何等意氣風發。
周洛感應到混沌仙光中傳來的神念波動，心中已經有了把握，於是笑著開口道：
“現在，你還想用合道花嗎？”
出乎周洛意料地，混沌體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天尊如今，也是借鑒了帝尊之法，再築一世無敵道基嗎？”
這倒是讓周洛愣了一下，旋即澹澹道：
“本尊雖是因為一些意外，但要重新證道的確一直是我心中所願。”
“嗯，天尊大義，於神話末年為眾生擋下天意一刀，如今歸來，定能登臨仙道。”混沌體的語氣中充滿了崇敬。
嗬，他知道的倒還真不少。周洛猜測，定是那青紅仙劍將當日發生之事告訴了他。
搖了搖頭，暫且將這些都拋到腦後，周洛繼續望向那混沌仙光，等待他的回答。
仙霞蒸騰，瑞彩彌漫的化仙池中，沉默良久，最終傳來了混沌體鏗鏘有力的回答：
“天尊一番苦心怎能辜負，我王波亦非懦弱無能之輩！帝尊既能做到，我又有何不可！”
“好，很好！”周洛一臉欣慰，總算他的精力沒有白費。
打定主意後，混沌體再無猶豫，向周洛誠懇道：
“我願轉生重修，還望天尊能收我為徒！”
聞言，周洛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你既有此決心，本尊亦願意成人之美，定會為你重塑肉身，悉心教導，留待他日證道之機。”
“謝過師尊！”
混沌體事了，周洛不由將目光投向空中的青紅仙劍，後者嗡鳴：
“既然混沌體已有決斷，我亦可放心。從此就常駐此地，不再過問世間之事了。”
可惜了，這仙劍不願隨他們一同離去。
想了想，周洛拱手道：“仙劍於我徒兒有再造之恩，本尊日後定會囑咐他時時前來拜會，不忘道友恩德。”
仙劍錚鳴，並未傳出拒絕的神念波動，旋即化作了一道青紅仙光，徑直沒入陰眼龍洞之中。
守護此地的仙劍既已離去，周洛就要上前，將尚未成熟的合道花取走。
“師尊，此仙葩神異，恐怕隻能於天地間有數的神土中能夠存活……”一旁的混沌體小聲提醒道。
“你放心，為師我自然早就給它找好了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