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落幕,劫雷滾滾,如洪濤退去,原地隻剩下縷縷劫灰。
伴隨著血雨灑落,天地間傳來陣陣慟哭,大道也在為這曾經的無上至尊送行。
一幅悲涼的畫卷。
成仙斷路,一世又一世,無數人傑前赴後繼,終究隻餘萬古寂寥。
周洛一聲輕歎,他以蓋代法力煉化星石,以混沌為碑,劫光為文,將無量天尊葬於其中。
“撲通!”
周洛回頭,無奈地看向叩拜於地的伏羲女媧二人。
“天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周洛搖了搖頭:“你二人無需如此,起來吧。”
兩人身形巋然不動,女媧抬頭,目光炯炯,神情真切:
“天尊對我等有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為報。”
“如今,還幫我兄妹勘破前塵迷霧,明曉己身源頭。”
“並且還助前身殘念了卻遺憾,終得安寧。”
伏羲與女媧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
“這一樁樁、一件件,我兄妹二人就算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唯有以師禮,勤懇侍奉,方才能報答一二。”
“還望天尊成全!”
說罷,二人皆叩首。
周洛不由動容,他神念五雙,神道天眼看破一切虛妄,如何能看不出這二人的確是誠心拜師,並非為貪圖天尊之勢。
事實上,周洛從見到他二人起就有收徒之心,再加上他本來就允諾無量天尊,會照拂二人。
如今,二人主動提出,到也算是水到渠成。
想明白後,周洛微微一笑:
“不過,想要當本座的弟子,不是僅靠‘勤懇侍奉’那麼簡單。我問你二人,是否有誌大道啊?”
聞言,伏羲女媧二人先是狂喜,旋即抬頭,一臉鄭重道:
“紅塵幻滅、眾生皆苦,我兄妹二人發下宏願,此生定要得道,渡儘萬靈疾苦!”
“轟!”
念通天地,大道交感,平地起驚雷!
幾乎要讓人以為天劫去而複返,幸好隻是曇花一現,旋即一片清明。
“好,好!”周洛欣慰地看向二人:
“我雖有道統傳世,但卻並未收過弟子,如今將你二人收入門下,需得潛心修道,方不負你二人所發宏願,亦不負為師和無量道友的苦心。”
“謹遵師尊教誨!”
周洛所言並非胡謅,哪怕是之前的道伐天尊,雖然留下了渡神道道統,傳下了《伐道天功》,但卻並沒有一名親傳弟子,隻有記名弟子將道統發揚光大罷了。
“師尊,這東西要如何處置才好?”
女媧上前。在拜周洛為師以後,對其更加尊敬,卻也顯親近。
此刻,她看向半空中那團詭異烏光,眼神既畏懼又憤怒,還帶著點複雜。
正是詭異生靈的偷襲才令無量天尊功敗垂成,但也正因其才有伏羲女媧的誕生。
因果前定,難以說清。
聞言,周洛卻也犯愁,就連無量天尊都被其所害,死後更是誕生神祗惡念,足以見得其凶戾,不可等閒視之。
思來想去,身邊並沒有趁手之物可以將其妥善處置。
最終,周洛還是選擇以兩柄仙劍鎮壓,暫時隔絕了它與外界的聯係。
對付這類邪祟惡念,純粹的殺氣的確有奇效。
回過頭來,周洛這才有機會再度打量起龍巢來。
由於天穹中的劫雲已經散去,九色混沌仙光已然成了無根之水,終會散去。
但那白霧卻仍舊彌漫在龍巢內部。
這是無量天尊生前布置,結合龍巢內密密麻麻陣紋,就連周洛也難以望穿。
神祗念存世本就短暫,無量天尊也隻來得及將鬥字秘傳下,至於天功卻是無奈。
幸而有伏羲女媧二人,還有那碎掉的石卵在,足以勾連陣紋,運轉大陣。
再加上周洛出手,以完滿天尊修為破陣,輕鬆就破解了無量天尊留下的布置。
霧靄散去,出現在龍巢底部的,竟然是一片連綿的黑色山脈。
氣勢雄渾,巍峨高聳,仿佛開天辟地之初就已經屹立在此地。
若是單拎出去,每一座都堪稱山之王,嶽之皇,氣勢磅礴雄偉。
看到這片山脈的一瞬間,周洛瞬間恍然:
“難怪。”
之前他就疑惑,為何無量天尊的神祗念能夠“死而複生”,不斷渡劫。
隻可惜其並未多做解釋,想來是知道隻要周洛見到此地,一切自會明了。
不死山!
這片威名赫赫的山脈,在後世被化為了禁區,如今卻橫陳混沌龍巢中。
想來,是無量天尊將其尋到,搬來此地,作為渡劫的憑仗,沒想到最終卻也保得他一絲惡念不滅,直至今日。
望向那黑色的山脈,神聖威嚴的氣機令伏羲女媧心中悸動,若非周洛就在身側,恐怕就連站立都難以維持。
“師尊?這是?”二人駭然抬頭,向周洛請教。
周洛微微一笑,淡淡道:
“你二人可不要小看此地。大千宇宙中,無數世界如恒河沙數,但卻總共隻有三處本源神土,此地就是其中之一。”
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二人對視一眼,但心裡卻已經有點麻木了。
事實上,今日已經見過太多平日裡就算傳說也聞所未聞之物,甚至就連他二者本人也是天尊涅槃失敗所化。
見怪不怪了已經。
“為師猜測,不僅無量道友的神祗念能夠長存,就連你二人能夠活下來,此山都一定居功至偉。”
周洛暢懷大笑道:“今日既然到此寶地,又怎能不進去一觀?”
說罷,一馬當先邁步而出,伏羲女媧自然也緊跟師尊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