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有意識的時候起就已經在這裡了。最初的印象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然後最先見到的人類就是艾克，我便一直跟著艾克……我和艾克的適配度並不高，但是這麼多年我也沒遇到彆的更好的選擇了……”
艾克轉述完花幻覺的話之後，隻是輕輕搖頭，卻也是沒有多說什麼。
“你是從哈克丘礦坑裡出來的？”
“雖然我對那個地方沒有印象，但是根據你們的說法大概是的，那地方是黑色世界和這個世界的連接口。”
拉比頷首，若有所思。
“還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嗎？”艾克等待片刻之後問道。
拉比道：“不用了謝謝，下次記得看清楚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看到說謊的跡象，那她也沒了追究的興致。艾克緩緩起身，指了指旁邊的櫃子：“那裡有一些我在村裡收集起來的物資，如果有需要的話請隨意取用。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
“花田。”
艾克有些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屋子。
鄭反看著他，若有所思。
屋內陷入了長足的沉默。
盆栽依舊留在桌上，雖然艾克走了拉比沒法通過他去看到花朵幻覺，但鄭反也在旁邊看著。
花朵幻覺不敢輕舉妄動。
“卡巴拉王室是不是在有意消滅煉金術的痕跡？”拉比開口說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原本我隻覺得煉金術是被隱藏起來了。但是結合艾克剛剛說的話，好像又有了不同的說法。我翻過不少和煉金術相關的書籍，煉金術開始大規模衰落消失的節點，差不多就是斯卡洛伐爾統一時期。”
“本來還隻當是戰亂以及時代更迭的關係呢。”
“沒準呢，去過哈克丘礦坑之後，你應該還要回一趟卡巴拉。”鄭反應和道。
“哈克丘礦坑現在在杜拉鬆勢力範圍內。不過因為礦坑的特殊性，杜拉鬆也沒完全占據，其中依舊存在卡巴拉軍隊，和杜拉鬆暫時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到時候應該能有頭緒。”拉比道。
之前在卡巴拉事變中曾出現過的夢幻合金，就是由皇室軍工在礦坑當地加工的。
正說著，眼前盆栽裡的花朵幻覺突然猛地直起枝條大喊：“艾克！”
鄭反見狀轉身推開門出去。
拉比一愣連忙跟上，蘿卜抓起盆栽跟在後麵。
當他們回到那片林間花田的時候，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準確地說，拉比能看到艾克在什麼地方，但是已經沒有意義了。那具屍體倒在花田中，煉金術在他死後發揮著最後的功效，將他的身體化作花田的一部分……
“為什麼……”拉比錯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艾克自殺了。
她踏入花田中來到艾克化作的花朵旁，看著艾克最後些許血肉都化作嬌嫩新鮮的花朵，伸出手，卻又愣在原地。
“他最後的煉金術發動速度很快，致命傷應該是最直接的割喉，然後立刻把自己的身體煉成花草。應該是考慮到了你可能會快速趕來使用更精湛的煉金術救治他的可能，意誌非常堅決。”鄭反來到拉比身邊說道。
盆栽裡的花朵幻覺正在破口大罵。
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宿主就這麼沒了啊！好不容易想著終於加深聯係了，沒準能直接拿到身體了，但為什麼就這麼自殺了啊！
說好的複仇呢！它可以帶他去複仇啊！
現在讓它一個幻覺怎麼辦？找不到可以建立聯係的人，它就隻是個孤魂野鬼，早晚要消失在這片天地。
“人偶先生，你看出來了的吧。”拉比轉頭看向鄭反。
鄭反雙手插兜，淡淡地說：“他臉上的死誌非常明顯，我在戰亂地帶看到過很多像他這樣的人，最小的年紀不過五歲。親人在亂世中死亡，獨留一人苟活。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理由活下去了不是麼？如果不是這個幻覺給了他一點複仇發泄的希望，他大概早就死了。”
“可是……”
“無差彆的複仇波及到了無關的人，這個事實不僅讓他意識到自己這點杯水車薪的力量無法實現真正的複仇，更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可能失控波及更多無辜的未來。他隻是個普通人，哪怕有煉金術也依舊是。”
拉比看起來有些難過。
“要不是他身上有你想要的情報，你和蘿卜本來也不會留手，當場就會把他殺死在這片花田裡吧。他這是讓自己的軌跡回到原本的道路上了。”鄭反繼續道，“小土豆你很善良，心思也很樸素，這點不是壞事，我也不討厭。但力量的膨脹不代表你能左右所有，不同人的軌跡就是這樣。”
“滴嘟……”蘿卜來到拉比身邊。
拉比輕輕搖頭：“人偶先生，你見過很多這樣子的事情嗎？”
“很多。”鄭反應道，“其中甚至有哀求我能給他們一發子彈的。”
“人偶先生會幫他們解脫嗎？”
“會。”鄭反毫不猶豫地回答。
長出一口氣，拉比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看著眼前小小的一片花田，靜默了許久之後轉身離開。
從艾克的屋裡拿了他所說的那些為數不多的物資之後，他們沒有久留，結束這因為一時興起而多出的小插曲，駕車繼續駛向目的地。
至於花朵幻覺，雖然它苦苦央求著鄭反拉比能不能帶上它，但因為吵吵嚷嚷的很煩所以也種在花田裡了。
至於未來它是能運氣好在這荒郊野嶺找到一個合適的宿主，還是就這麼被遺忘在這個世界，那就不是鄭反和拉比關心的了。
他們很快離開了新牟城所在的卡布龍郡，繼續向著哈克丘礦坑所在的恩比郡前進。
正如拉比所說，離開新牟城繼續向著目標前行之後路況迅速變差。
卡布龍郡的建設已經相對不錯了，後續的地區情況隻能說是一言難儘。
在此期間，新牟城被機械之心占領成為根據地的消息也終於在這混亂的局勢中開始擴散傳播了出去。
不少人震驚，紛紛詢問機械之心是什麼組織。
當然實際情況不至於如此，機械之心算是比較有名的民間組織了，但這個民間組織竟是突然武裝了起來，拉起了不俗的武裝力量，甚至直接奪得了一座條件優秀的城池。
這顯著激起了一些勢力的不安。
而與此同時，斯卡洛伐爾各地的機械之心團體激動萬分。
許許多多本來對機械之心有所向往但是卻尚有顧慮的能人誌士紛紛出發向著新牟城出發，踏上了這場變革之旅。
……
路途很長不急於一時，鄭反抽空回到零一事務所休息。
天色不早卻是見到林一琳正好從外回來。
“這麼晚才回來？又是在調查什麼委托嗎？”鄭反見狀好奇地問道。
“是直接來自處理局的委托，情況稍微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林一琳直接說道。
“有多複雜。”
“幻覺先生你提到過幻覺對於常人而言的逆天改命就像是‘金手指’一般對吧。”
“是說過，而且也確實像啊，我對你們不就像是天降的金手指一樣麼。”鄭反聳聳肩。
“就是這樣，真正的‘金手指’來了。我和嘉嘉之前調查的那個‘少年天才榜’，背後的頭緒明稍微明確了。”
“哦？”鄭反興趣上來了，“怎麼說？”
“就像是網絡中普遍稱為‘係統’一般的東西，在當下的大都，有不少人憑空得到了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