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東京深夜的莊園,萬籟俱寂。
庭台、池湖、山丘、書院、茶室,構築著與桂離宮七八分相似的,禪茶一味的空間風雅。
零星寂寥的燈光點點,
臨水的近月樓邊,幾株大葉曇花競相吐妍,月色裡彌漫著淡而神秘的異香。
近衛家父女在樓中,正對坐閒談。
看著一反常態,笑而不語的女兒,近衛琢磨摩挲著檜扇,
“你最近的心情不錯。”
“承蒙父親大人關心。”
“嗬嗬,不錯,自然的笑容,是最好的表情。”
近衛深以為然,她這寡斷的父親,就是靠這副毫無作偽的笑容,將一切情緒藏了起來。
父女倆微笑對視半晌,近衛千代支撐不住,低頭為近衛琢磨斟了一杯茶。
近衛琢磨嗅了嗅,淺嘗一口,笑道,
“這款祁紅,確實好喝,你可以在淺間小哥那再買一些。”
“.父親大人喚我過來,隻是想說這個麼?”
“在學校三個多月了吧,有交到一些好朋友麼?”
“嗯。”
“既然交上了朋友,投不投資另說,可不要瞧不起彆人,特彆是不死川家的那個小丫頭。”
近衛瞟了一眼侍坐在近月樓角落的衛宮白,又回頭淡淡道,
“好的。”
看近衛笑得逐漸敷衍,近衛琢磨搖了搖頭,
“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千代你知道為什麼嗎?”
“父親大人,歐陽修的《朋黨論》,是為當時群臣結黨辯護,稱他們自己為君子之朋,對國家有益,而稱政敵則為小人之朋,禍國殃民。君子小人之辯,皆如善惡之辯,如始皇築長城,隋煬開運河,曆史並無定論。另外,君主,不必為君子。”
看近衛千代回避交好朋友的話題,近衛琢磨喝了口茶,
“聽說和淺間小哥之間又鬨得不愉快了?”
近衛千代笑了笑,
“並無此事,相處的很好。”
“你之前一直說[無友不如己者,故無友],既然交到了這個朋友,你可知道他和你相比,最大的長處在哪?”
近衛千代明白,父親又回到上次對話的內容——能從淺間靜水身上學到什麼?最值得學的是什麼?
當然不是超脫常人的能力,不是玩弄人心的偽裝,不是草蛇灰線的權謀,而是那份令人羨慕的,肆無忌憚的自由。
哪怕自我設限,即興扮演,依然從容麵對一切的自由感。
因為他一係列自我人設販賣,【淺間靜水】在英和已是名聲不佳,此刻就算再製造一些有損他名譽之事,對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癢的。相反,因為惡評,他在學校行動的自由度反而更高了。
【實力真正帶給人的,不是勝利,而是自由】
這是【淺間靜水】,教給她的東西。
近衛喝了一口茶,微笑著說了8個字,
“不破之破,破之不破。”
近衛琢磨細細品味著女兒說的8個字,欣慰地點了點頭。
終於不再追逐完璧之勝,這種她與生俱來的偏執,終於在碰壁後回頭。
淺間看來沒有說大話,不僅輕易解決了千代給他製造的麻煩,更隻用了一個月不到,讓千代學會了保持微笑、坦然成敗。
快樂一定是人的底層需求,是人對抗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安慰劑,在任何時代,這都是真理。
如果兩人相處更多時間,千代是否會明白——
真正的領袖,是能帶給人快樂的存在,而真正成功的領袖,能完成自己快樂和更多人快樂的平衡呢?
近衛琢磨又品了一口茶,
怎麼辦,更想讓淺間那小子當千代的家庭教師了。
近月樓的月亮高懸,曇花已經開儘。
近衛父女各有所得地沉思片刻。
“對了,我布置的那個任務,成不成都彆在意。重要的是,借助他人智慧,並學會如何更加輕易的,持久的[借]。如果淺間小哥替你解決了這個問題,可不要忘了,好好還這個人情。”
“.千代明白。”
“嗯,可以了,回去吧。”
近衛千代俯身告退,從近月樓走出來。
待一同送行的近衛如宰和近衛勇告彆後,近衛千代的臉冷了下來。
她盯著衛宮白,一直盯到衛宮跪在黑色鵝卵石路上,低頭告罪。
“白,不用跟過來了,你以後,不再是我的女仆了。”
月色照在近衛千代無瑕的臉上,她歎了一口氣,沒有給衛宮辯解的機會,一個人轉身,沿著石子路,徑直走進莊園深處。
昨晚沒有實驗【熬夜】這個技能的效果,淺間早晨5點半正常醒來,自律地穿上運動裝開始晨跑。
東京的7月,日出時間比想象中早很多。第一縷光三點半左右就出現。五點半起來跑,外麵已經是一片晴朗藍天。
淺間還是喜歡蒙蒙亮的清晨——微微晨光,霧如綢練,枝椏隨風搖晃,呼吸進肺裡的空氣微涼,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舒展。
第(1/3)頁
第(2/3)頁
天完全亮,就沒有那股朦朧美了。芝公園一隅的凳子上,坐著三個喝晨酒的老大爺。每當他路過時,都能聽到他們的談論內容。
“牙巴力,沒有愛情的人生,太寂寞了。”
“還是要有愛情啊,哪怕小30歲,我也能接受。”
“可是愛情這東西,光有錢是買不到的,需要浪漫的邂逅,邂逅啊!”
感覺這內容挺朦朧的,有意思的是,他們還為喝晨酒,特地帶了三個小杯子互相斟飲。
喜歡在戶外喝酒日本人有很多,這一點,淺間倒是希望日本學習一下美國,禁止戶外飲酒。
跑步技能和身體素質上來以後,繞芝公園跑10圈也能夠輕鬆駕禦了。
回家洗澡,練習柔道,吃早飯,一直待到7點,波奇還沒有回消息。
淺間問不死川才知道,女孩子們還在睡。
“羅伯特君,今天我們樂隊練習,【約束band】,要來看看麼?”
“不用,如果堂姐有時間,f桑帶著她一起玩玩吧,她在東京也沒什麼朋友。”
“沒問題呀~昨天晚上的波奇姐,說了很多可愛的話哦~羅伯特君想知道麼?”
大意了,本以為波奇會像之前喝醉那樣,敲暈後能老實一晚上,看來,經驗主義害死人。
但是,波奇說漏嘴也沒什麼,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請出家門。
淺間飲完最後一口汽水,果斷回答道,
“.不想。”
“唔——缺乏好奇心,人生會變得很乾癟哦,羅伯特君。”
“好奇太多東西,人生會走向失控的,f桑。”
“哼哼~《加繆手記》裡說過,【活著並且做自己愛做的事,便意味著能夠掌控它們】哦~”
“好吧,你已經知道,我並沒有掌控你們的想法。”
“.今天也是羅伯特·鴨嘴獸時間呢~”
“下次帶個測謊儀就行。”
“測謊儀對機器人不管用哦~”
“.”
“羅伯特君,你還欠我一件東西哦。”
“長評已經寫了,等下就發你。”
“嘿嘿~~~放過你啦~~~回見~~~”
嘟——
耳邊忙音響起,淺間收起手機,收拾了一下書包,戴上耳機,今天也要去澀穀代代木公園附近的fugen咖啡開學習會。
一路上聽著科胡特的自戀學說,特彆是論述被重大事情打擊導致【自我解體】後的【自我重建】的一係列理論。這位精神分析學大師,確實有著療愈人的力量。
【不含敵意的堅決,不帶誘惑的深情。】
這句話他很喜歡,它能很完整的詮釋,他與所有他欣賞的女孩,以及他與所有他願意幫助的人之間的界限感。雖然料理、借款、補習這些東西,存在著誘惑的成分,但是,他並不想以這些東西作為要挾,換取她們的順從。
8點還沒到,淺間就到了咖啡店。
店員還沒有把open牌掛出來,淺間隻能和幾個外國遊客站著店外靜靜等著。
聽著幾位遊客純正的美式英語,淺間心想,估計又是被《紐約時報》騙過來的背包客。
這家咖啡店曾被《紐約時報》評為“世界第一好喝的咖啡”,“值得坐飛機前往一試。”隻能說這種噱頭的廣告,確實能吸引一些又閒又富的家夥們前來打卡。
原定8點營業的咖啡店,超時了5分鐘才開,但是等候的十幾個人毫無怨言。淺間不僅又是第六學習小組第一個到的人,也是這十幾個咖啡客裡最早到的。
點了一杯today’s ffee每日推薦,和店員說隨意來一杯,於是得到了一杯肯尼亞淺焙豆子的手衝咖啡。
看著年輕的店員一副活力滿滿的樣子,淺間思考起,這家2012年就開店的咖啡廳,最初的店員去哪了?
裝作老顧客問了一下店員,幾年前的店員去哪了?回答是之前的店長自己在品川自己開精品咖啡店了。
果然,在資本世界裡,打工的目的是早日贖身,或者是自己當老鴇,甘願一輩子在店裡當頭牌一定是笨蛋吧?
這麼說,日本的終生雇傭製和年功序列製的崩潰,是理所當然吧?
喝著入口微酸,回味微甘的肯尼亞手衝,淺間一邊聽著逐漸艱深的科胡特,一邊無聊地觀察著其他人的人生意義。
咖啡花了400円續了兩杯,淺間對fugen的好感度立馬提升了兩倍。
在第三杯咖啡喝到第6口,深澤雪穿著一身金橙色的束腰連衣裙,提著掛滿流蘇的編織小包走進店裡。
“淺間君,久等了~~~”
淺間摘下耳機,拿出學習資料,語氣平淡的回應道,
“禦行院太太今天心情不錯呢,昨天朋友見的怎麼樣。”
“馬馬虎虎吧。”
聽聲音本以為她是被禦行院的朋友們冷落了,但抬頭對上深澤得意的眼神,才明白大概率是大獲成功。
兩人剛聊了一下,服務員就端了一杯卡布奇諾過來。
“小姐,這杯是旁邊那位金發戴墨鏡的先生請你的。”
“很受歡迎呢,禦行院太太。”
深澤雪剜了淺間一眼,端著咖啡放在了那幾個已經開始起哄的外國遊客桌前。
“不好意思,我們不認識,謝謝,這杯咖啡我不需要。”
深澤用簡單的英語回絕了外國遊客的好意。
第(2/3)頁
第(3/3)頁
“沒關係,我們加個好友怎麼樣,有facebook嗎美麗的小姐~”
“不,我有男朋友了。”
幾位外國遊客向淺間這邊看過來,隻見淺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他們隨即懊惱著吐著臟話,不再糾纏深澤。
深澤雪心情愉悅地點了一杯咖啡,對淺間問道,
“為什麼不否認呢?”
淺間讓服務員在咖啡裡加了冰塊,慢慢喝了一口,回答道,
“我也沒承認。你沒有說謊,你現在確實有男朋友了,不是嗎?”
深澤換了一副擔憂的表情,認真地看了一眼淺間,問道,
“我說,淺間君,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有可能吧。”
“.”
“抱歉抱歉,我們倆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堀北和羽生結伴進來。
“建議死一死,投胎重新來過。”
“為什麼這種絕情的話,會從深澤你的嘴裡說出來啊!!!”
“啊啦,你們連重新開始的勇氣都沒有嗎?”
“誰需要那種重新開始啊!!!”
淺間默不作聲地拿出新的錯題集,吵鬨的咖啡店重歸寧靜。
學了2個小時,失魂落魄的笨蛋二人組聽到午飯去老秦家吃,一下子振奮起來。
推開咖啡店的門,大中午的熱氣像見到明星的狂熱粉絲和狗仔隊一樣擁上來,讓人有些窒息。
穿越到麻布十番,走進中餐廳,得知二見今天又請假了。
還是得勸勸大明神,她不是喝酒的料。
第六學習小組又把餐廳的[桃李]包間當做了自習室,老秦熱心的送了一盤多味花生和一碟幸運餅乾給淺間他們當零嘴。
給兩個笨蛋一對一輔導強化學習後,淺間對深澤的數學和物理也進行了一些指導,總結了幾個解同類型題的逆慣性思路和避開陷阱的心得,又擬了押題卷外的幾個例題給深澤練習。
“淺間君,你這個樣子,有可能會把月海她弄丟哦。總以不再被需要為前提,不知不覺中逐漸疏遠,不知不覺中失去交流,不知不覺中不再見麵,不知不覺中不再想起你真的想要這樣麼?”
堀北用筆點著卷子上不會做的題,對著深澤吐槽道,
“深澤,你能不能好好學習不要開小差講話啊?嘔——————”
乾掉堀北後,沒有理會用敬畏眼神喊“good job”的羽生,大和撫子深澤轉頭等待著淺間的回答。
短暫的沉默。
“是這個樣子。”
深澤用這個病人沒救的表情看了一眼淺間。
和禦行院還有深澤的那頓飯約在了晚上。
地點還是禦行院家在足立區的愛馬仕莊園彆墅,和深澤今天的打扮很配。
下午5點,和笨蛋二人組分彆後,禦行院家的邁巴赫開進了麻布十番。
禦行院當司機,深澤坐副駕駛,淺間坐在後排,和禦行院聊起了這幾天的學習小組進度。
這大少爺一點也不怕被警察查的樣子,踩油門像開方程式。
大概過了60個紅綠燈,三人在6點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看著眼熟的維納斯誕生主題中央噴泉,淺間忽然記起,成田老管家曾許諾這個地方可以隨意使用。
一不是私人數字圖書館,二不是獨立實驗室要這大彆墅乾嘛?裝杯開ipact?
淺間對這個還真沒什麼需求。
成田老管家不在,莊園被另一位中年執事管理著。
長著一張和小栗旬7成相似的中年執事,領著禦行院三人走進了餐廳。
禦行院問來不來點酒,被淺間擺手拒絕。
上輩子似乎也吃過一次這種飯,隻不過,那一對情侶沒有走進婚姻的殿堂。
當時的撮合經驗太差,隻覺得這兩個人門當戶對,興趣相同,都有留法經曆,又互相有好感,他才答應女方,當紅娘幫忙穿針引線。過了2年,女方罵男方不上進,自私鬼,男方罵女方公主病,想得美。好般配的一對人,就各自和其他人結婚了,還都請了他參加婚禮。
可那兩人,彼此過的都不太順心。
哪有事事順心的戀情呢?特彆是對於幼稚鬼們而言。
淺間也問起了他們昨天的約會,問禦行院,帶女友參加的感覺怎麼樣?
結果他被兩人狠狠秀了一臉恩愛。
想吃點酸的東西了
一道鵝肝醬慕斯作為開胃菜被端上來。
還沒動小勺子,禦行院對淺間問道,
“淺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兄弟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