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飯好！”
“還是有福侄子心疼二叔，知道二叔明天就要去外地，還請二叔吃頓好的。”
李勝軍拍著李有福的胳膊，整個人興奮的眯起了眼。
“應該的，二叔我那裡還有瓶好酒，晚上再整點。”
“好好好！”
李勝軍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好個屁！”
李山根神情不悅，“乖孫，你回去吃你的，我和你二叔他們就在家裡吃。”
“爺爺！”
“爹！”
老太太斜了李勝軍一眼，“老娘在家缺你吃了？”
“你一個當長輩的，侄子掙的錢還要養活他娘，我們跑去吃飯，他們就要餓兩天肚子，你還是個人嗎？”
這個年代，吃飯也是一件斤斤計較的事。
每頓飯吃多少，該放多少米，又該放多少粗糧，既要保證家裡人餓不死，還要保證糧食一家人能吃到來年收成的時候。
可以說操碎了心，由此引發的家庭矛盾就沒少過。
但話又說回來，沒有精打細算，還指不定要餓死多少人。
“奶奶，我娘和四嫂飯都做好了，你們不去吃，不是浪費糧食嗎？”
“咋能浪費糧食呢？吃不完的放著明後天吃，這個天也放不壞。”
“我不管，奶奶，你們要不去吃，那我寧可把飯菜倒掉。”
“造孽喲！”
“小兔崽子你說啥呢。”
聽到李有福要作踐糧食，李山根臉一下子垮了，對他們這代人來說，糧食就是命根子。
李有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但他並不妥協，眼神就這麼直勾勾的和李山根對視。
李勝軍，周麗華，包括兩個小家夥，氣都不敢喘。
彆看著李山根經常找機會揍李勝軍，那都是小打小鬨，並沒有觸及到李山根的底線。
李有福這次不僅觸及到了底線，簡直像捅了馬蜂窩。
“乖孫，還不趕快給你爺爺認個錯。”
“你太爺，太奶，還有你爺爺的幾個兄弟，都是因為沒有吃的給活活餓死，他這輩子最恨的就鬼子，還有就是浪費糧食的人。”
“我沒錯，我為什麼要道歉。”
李有福一臉倔強的看著李山根。
“爹，有福侄子沒其他心思，就是想孝敬你們。”
李勝軍擋在李有福麵前，生怕李山根暴怒之下連李有福也揍。
“好好好，李勝利和蔣翠花教出來的好兒子。”
李有福鼻腔裡發出一道哼聲，“跟我爹娘沒關係，再說了，犯錯的是你，你才應該道歉。”
“有福，咋跟你爺爺說話。”
“六哥！”
李山根氣急而笑，“好好好，今天你就給我說個子醜寅卯，要真是我李山根做錯了，我就給你小子道歉，不然……”
“當家的，你咋跟乖孫計較，你都多大的人了。”
老太太左右為難，“乖孫，你爺爺就是個暴脾氣，奶奶知道你心善，你彆跟你爺爺計較。”
就當下來說，家家吃不飽飯，李山根聽到李有福要浪費糧食不發脾氣才怪，而且出發點，兩個老人站在李有福的角度，他們不去吃，就能省出一點糧食讓李有福一家吃飽。
但李有福的情況和其他人不同，他不缺錢也不缺糧食，隻能選擇用極端的方式。
雖然過火，但很見效。
有人就要問，為什麼不用溫和點的方式？
這裡就要說到代差。
經曆過這段歲月的人，已經把勤儉節約四個字刻進了骨頭，就像李有福先前送過糧食和肉，可爺奶硬是舍不得吃。
李有福嘿嘿一笑，“還是奶奶疼我，我才不和那個倔爺爺計較。”
“整天嘴裡乖孫乖孫喊著，乖孫叫他吃飯，他推三阻四。”
“我說你不吃我就倒掉，他還跟我急。”
“奶奶，你說有這麼當爺爺的嗎？要說浪費糧食，他才是浪費糧食的人，要是你和爺爺把糧食都吃進肚子裡，這不就不浪費了嗎？”
老太太臉色瞬間變了又變，李山根錯愕著張臉，倔強的喊道：“我那還不是為了你。”
“想著這麼多人吃掉的糧食，都夠你們家吃兩天了。”
“我這是為了誰？”
李有福梗著脖子，“那你有本事就把我家吃窮，沒那個本事就彆對著我大喊大叫。”
“你！你！你！”
李山根憋著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噗嗤！
李勝軍沒忍住笑出聲，他什麼時候見自家老爹這麼憋屈過，硬是被李有福嗆的不輕。
“還笑！”
“老頭子，你沒事吧？”
老太太狠狠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李勝軍被這眼瞪的莫名其妙。
啪！
“你笑個屁！”
李山根一巴掌抽在李勝軍胳膊上，“看老子吃癟你很得意是吧？”
“有本事你也學學有福，沒那個本事就把嘴閉上。”
李勝軍：“……”
連笑也不允許，這個家是沒法待了。
一想到明天要去外地挖水渠，李勝軍忽然沒覺得那麼苦了，就算再苦再累，也總比在家看老頭子臉色要好的多。
“爺爺，你不要緊吧？”
李有福連忙走過去幫爺爺順氣。
李山根眯起了眼，“還是乖孫懂事，不像你二叔，就知道氣我。”
李勝軍：“……”
必須走，這個家是一天都不能待的。
相比二叔滿臉委屈。
李有福笑了笑，“爺爺，你好點了沒？”
“好多了。”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一塊過去。”
“二叔，你和二嬸走前麵，我扶著爺奶馬上到。”
“好！”
聽到能吃肉喝酒，李勝軍露出笑容，“媳婦，我們先去大嫂那。”
“德行！”
周麗華使勁在李勝軍胳膊上擰了一把，“咋就攤了你這麼個貨。”
“嘶！你掐我乾嘛，有福侄子喊我們先走，這也怪我頭上。”
周麗華捂著臉不說話了，看見李有福望過來的眼神，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有福一樂，“狗蛋，二蛋，拉著你們娘，咱們過去了。”
“好的六哥。”
兩個小家夥心裡明白著呢，跟著六哥有好吃的。
“娘，我把爺奶和二叔他們叫過來了。”
“爹，娘。”
“二弟，二弟妹。”
“大嫂。”
“大嫂有啥幫忙的，我來幫你。”
蔣翠花擺了擺手，“沒事，弄的差不多了，有福，招呼好你爺奶他們。”
“知道了娘。”
“爺奶，你們坐炕上，這邊暖和。”
李有福招呼幾人坐火炕，接著，他拿起暖瓶給幾人衝麥乳精，頓時，一股濃烈的奶香味四處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