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一臉期待的看著眼前這男孩。
他之所以要救下對方，一是出於對人類小孩的同情，不忍其被那狐妖吃掉。二來則是想要知道對方究竟識不識字，能不能教他認字。
當然，對莫凡來說主要就是這第二點。
他不是沒想過向那狐妖討教，可大概率不會有什麼收獲，畢竟他所認識的那些妖怪無一例外，全都是文盲。
他也沒指望那些個好吃懶做的妖怪能夠靜下心來學認字。
然而男孩的回答卻是令莫凡相當失望。
“不識字，我家窮，沒錢上私塾。”
男孩說著垂下了腦袋，雙手下意識地揉捏著衣角，不再言語。
莫凡見狀輕歎了一口氣，心道，“我這是乾嘛呢？居然會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小家夥的身上，反而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那啥，既然你現在自由了，那就走吧！”
莫凡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
小男孩聞言身體一顫，接著抬頭看向莫凡，雙眼頓時紅了起來，“大哥哥，我……我害怕，你能不能……”
“你想都不要想！”
莫凡直接打斷了小男孩的話，當即轉身向遠處走去。
開玩笑，自己堂堂一個妖怪，救了你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想要自己送你回去？
你害怕，難道老子就不害怕了？
那可是人族地界！！
莫凡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了小男孩哭泣的聲音，一時間隻覺得心情煩躁，暗道：“莫凡啊莫凡，好人可做不得，他要哭就讓他哭去吧，總比丟了性命要好。
而且你已經救了他一次了，根本就不欠這娃娃什麼！”
“對啊，他媽的，老子都已經救了他一次了，真要讓他死在這大山裡，那不就白救了嗎？”
莫凡心緒複雜，他很清楚，以那個小男孩的本事，隻怕是走不出這妖靈山脈就會被山中的豺狼虎豹給吃了的。
“真是麻煩死了！”
莫凡扭頭便又走了回去，來到小男孩身邊，看著哭泣的他，沉著臉道：“彆哭了，一會兒該把野獸給引來了！”
“大哥哥……”
原本正坐在地麵哭泣的小男孩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莫凡，似乎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凶惡的光頭哥哥會走回來。
剛才他是真的害怕極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小男孩呆呆地問道。
“我要不回來你會被野獸給吃了的，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送佛送到西，送你這尊小佛回去，這樣老子的心情也要舒暢一些！”
莫凡聳了聳肩，然後半蹲在地麵，衝小男孩說道：“爬到我背上來！”
“哦……”
小男孩聞言點了點頭，當即便來到莫凡身後，爬上他那略顯寬厚的背。
背上小男孩後，莫凡卻是苦笑道：“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老子堂堂一個妖……咳咳……”
“大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我在罵自己自討苦吃。”
莫凡黑著一張臉，背著小男孩向遠處走去，很快就越過了這條溝壑，一路向東。
路上，莫凡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寶兒。”
“……”
“怎麼了？”
“沒什麼，這個名字還不錯，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雲嶺村。”
“你都被妖怪給抓到這深山老林了，怎麼不見你害怕？”
“因為有大哥哥你保護我，寶兒不怕的！”
“……”
“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來寶，你不怕妖怪嗎？”
“怕！”
“如果我就是一個妖怪，你怕嗎？”莫凡問道，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十分好奇的。
“不怕！”
“為什麼？”
“因為大哥哥你救了我，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好的妖怪，而且大哥哥你分明就是人，又怎麼可能是妖怪呢？！”
聽到寶兒的話，莫凡沉默了下來，同時眼中也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大哥哥，怎麼不走了？”寶兒好奇地問道。
此刻他整個小身板都吊在莫凡背後，根本就看不到前麵的景象，自然不知道此刻在前方不遠處正有著一個身著青衣，肩頭有著一隻白狐的少年在靜靜地看著莫凡。
“真是夠巧的，咱們又見麵了！”
見那少年不語，莫凡卻是一臉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同時說道：“我叫來寶，你叫什麼？”
“言末。”
少年開口，接著又看了看莫凡背後露出一個腦袋的小男孩，眉頭微蹙，“並不是巧合，我已經等你有一會兒了！”
“你是要殺我嗎？”莫凡語氣也變得陰沉起來。
“本來是不想的，可若是你為惡，那我也隻有殺你了。”
言末聳了聳肩，又突然問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那隻黑狐妖的氣息，所以你見過她了？”
黑狐妖？
莫凡下意識的便想到了剛才殺死的美婦人，的確是一隻黑狐妖。
“她已經被我殺了！”
“我想你也不會為一個妖怪報仇吧？”
莫凡一臉凝重地盯著言末，卻見他麵露驚愕之色。
“她死了？”
言末有些驚訝，旋即又扭頭看向肩頭的白狐，問道：“是這樣嗎？”
“應該錯不了，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狐族亡魂的氣息，而且對於那黑狐妖的推衍已經中斷，想來不是假話。”白狐應道。
見白狐口吐人言，莫凡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沒想到這隻白狐居然也是一隻妖怪，而且看樣子和這叫“言末”的人族修士相當親昵。
有意思，一個妖怪居然和人族修士待在一起！
不過我怎麼沒發現她身上的同類氣息？
莫凡心中有些驚訝，卻見言末突然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殺死了那隻狐妖，倒也有幾分手段，放下背後的孩子，我便不再為難你！”
聽聞此話，莫凡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剛將寶兒放下，卻見小家夥竟來到自己麵前，張開雙臂作“阻攔”狀，衝言末大喝道：“壞蛋，我不許你傷害大哥哥！”
此話一出，無論是莫凡還是對麵言末皆是一愣。
“你知道他是什麼嗎？”
言末眉頭微蹙，輕語道：“他是妖怪！”
“我不管，是大哥哥救了我，你休要亂講，你這個壞蛋！！”寶兒一臉氣惱地衝著言末大吼道。
原本要離開的莫凡聞言也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趁此離開，而是突然笑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即便自己是一隻妖怪，可有時候做一件好事似乎也挺好的，至少他挺享受這一刻的。
“你殺那黑狐妖是為了救這個孩子？”
言末再一次看向莫凡，眼中多了一絲好奇。
“可以這麼說。”莫凡沒有否認。
見狀，末言麵露古怪之色，突然笑道：“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妖怪，居然為了救一個人類而殺死了一個妖怪。”
“你也是一個奇怪的人類，居然會和一個妖怪在一起！”莫凡同樣一臉古怪的看著言末。
“對我來說雲裳不是妖怪！”
言末眉頭微蹙，接著便再次看向寶兒，問道：“要我送你回家嗎？”
“我才不要你送我，你是壞蛋，大哥哥會送我回去的！”
寶兒聽不懂言末和莫凡之間的言語，此刻依舊氣鼓鼓的瞪著他，卻是令言末肩頭的白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壞蛋，還說你不是妖怪！”寶兒冷哼著看向言末及其肩頭的白狐。
“……”
言末無語，白狐的笑聲更是戛然而止，旋即有些惱怒地低罵了一聲，“小屁孩兒！”
“所以我可以走了嗎？”
見這一人一狐的表情，莫凡知道他們應該是不會再對自己出手了。
“當然可以，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希望我們……”
言末笑著開口，話音還未落下卻是臉色微變，隨手一揮，手中便多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麵有著繁雜的符文，正閃著紅色的微光。
“看來是書院的狗皮膏藥又來了。”白狐輕語道。
“無妨！”
言末擺了擺手，翻手間符紙消失，這才對莫凡說道：“來寶兄弟，我還有事，所以就先走一步，希望你能夠將這個小孩平安的送回南疆，言末在此謝過！”
言末衝莫凡躬身一拜，笑道：“像來寶兄弟這麼有意思的朋友可不多了，日後若是再遇見，當與來寶兄弟暢飲一回！！”
說罷，言末便毫不猶豫的祭出身後木劍，縱身一躍站在了木劍上，接著便禦劍遠去，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引得寶兒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