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秘力在海水中彌散開來。為這片廣場中的一切事物籠罩上一層神秘的色彩。那種顏色,像是水晶、像是鑽石又像是白銀。在這秘力的影響下,不僅將四周的事物迅速定格,還在以不可思議的姿態“重建”著這裡的精靈聖殿!哦不,與其說是“重建”,倒更像是讓這座聖殿……回溯到被摧毀之前的狀態?!“等等,快看下麵!廣場裡……”“神啊,這到底是……”上方正在和炎焱作戰的樹人們,由於距離的原因,沒有被第一時間凝滯。所以,它們也得以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整座廣場被染成了銀灰色。早已失落、隻存在於傳說和記憶中的輝煌聖殿,在銀灰色的光芒中,憑空拔地而起。“那座大殿,難道是精靈聖殿?”“那是生命女神的神像!”很快,樹人們的情緒就從震驚演變成了強烈的惶恐。哪怕這些樹人已經接納了【生之種】,成為了【巨木神】的信徒。但再怎麼說,生命女神都是樹人們的母神,在它們漫長的曆史中占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傳說中,最古最初的樹人,便是生命女神的一片樹葉所化。——事實上,若不是這些年生命女神的神力愈發衰弱,樹人們就連祂的聲音都無法聆聽,它們也不會走上這條背叛的道路。眼下,精靈聖殿的重建、女神像的注視,顯然被許多樹人視作為一場神跡!那麼現在,生命女神會對它們降下神罰嗎?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讓好些樹人惶恐不安、驚慌失措。其中,又以法納以及尼格爾、歌力思這些最近才倒戈的樹人表現得最為強烈。“怎麼可能?生命女神不是已經……”法納錯愕的瞪大雙眼。但很快,它就發了瘋般的匍匐下來,極儘虔誠的哀求道。“女神啊,請您寬恕我的罪行,我是被逼……”隻是,法納的話語還沒說完,銀灰色的秘力就籠罩在了它的身上,將它定格在這跪下祈求的一瞬。宛若一尊可笑可悲的雕塑。不隻是法納一人,廣場裡的其他樹人,也都在銀灰秘力的作用下停頓住了。也就在這時。廣場上方的樹人們,卻看到了令它們終身難忘的一幕。隻見,那些被銀灰之色覆蓋的同伴們,紛紛像是褪去了一層虛假的外殼,露出了它們真實的模樣——在畸變汙穢的肉毯上。在怪異的、醜陋的、像是血肉又像是植物存在的簇擁下。一具具乾枯腐爛的乾屍,正在不斷發出淒厲的無聲哀嚎。“這、這……”尼格爾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它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荒謬的念頭不自覺的浮現而出。“難道那些人類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如果說先前夏恩和炎焱展現出的光幕,還能用幻術來解釋。那麼眼下,受到生命女神的力量影響、顯現出的這幅畫麵,也會是幻術的一部分麼?樹人們的內心難免產生了強烈的動搖。與此同時。被樹人們包圍的炎焱則是驟然發力,身形迅速移動,熾烈的火焰洶湧而出,焚燒一切阻礙他的敵人。而他前進的方向,正是精靈聖殿的大門。有了上次的經驗,炎焱自然知道,這種銀灰色的物質,正是夏恩船長回到過去的神秘手段。作為現在唯一陪在船長身邊的船員,他當然有義務和夏恩共進退!奇異的事情很快發生了。那種銀灰色的秘力明明具備凍結時空的能力,可落在炎焱身上時,卻意外的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就好像……時間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就這樣,在銀灰秘力向外擴張的情況下,炎焱卻毫無阻礙的來到了夏恩的身邊。這一幕,看得夏恩都忍不住眼皮一跳。不過,炎焱好歹是他的隊友,夏恩也不至於因此感到驚慌。其實,對於【刹那光陰】的異變,以及精靈聖殿、神像的回溯,夏恩也完全始料未及。他可沒想過,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但仔細一想。夏恩懷疑,這股回溯時空力量的來源,可能並不是銀色懷表,而是……生命女神的神力!對曾經的聖殿,以及這座【巨木之城】,生命女神不可能一點都不關注。有極大的可能,生命女神當初在離開時,在聖殿中留下了一股隱秘而特殊的力量。直到夏恩的到來,以銀色懷表為契機,激發出了這股神力。最終實現了穿越時空的奇跡。從某個角度而言,這確實也是一種神跡。如此想來,當初【翡翠古城】的精靈聖殿內,也是相似的原理。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刹那光陰】的描述中,根本沒有關於穿越時空的說法。可以說,銀色懷表隻是打開通過過去之門的鑰匙。在精靈聖殿中殘餘的某種力量,才是時空回溯的源頭。眾多雜念在夏恩心中一閃而過。很快,他收攏雜念,轉頭看向身前聖殿的大門,果斷道。“炎焱,我們走!”來都來到了這裡,豈有退縮的道理?隨即,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的走進了聖殿的深處………………咚!咚咚咚!在女神像重塑的同時。【巨木之城】的中央,那顆碩大無比的瘤狀心臟,突然格外沉悶的跳動起來。每一下,都像是砸在樹人們體內的【腐化之種】上。附近的樹人們自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惶恐,渾身抖如糠篩。“怎麼回事?”“我感受到了……主上的憤怒!”“是有誰犯下了褻瀆之舉嗎?”距離心臟較近的樹人神官們驚慌不已。自它們擔任這個職務以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神明的憤怒。就在這時,一名外形獨特的樹人開口了。“不要驚慌。”“不過是幾隻惹人厭的小蟲子而已。”這名樹人有著和同類們大不相同的外貌,它的左半邊身軀已經和人類完全一致,但右半邊身軀卻仍保留著樹人的特征。半人半樹。二者以即為割裂、矛盾的方式結合起來,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周圍的樹人們,分明體型、身高,都比這半人半樹的異類高出許多,但卻無一例外的表現出了對此人的尊敬、畏懼。它們連忙應道:“是,大神官。”在【巨木之城】內,大神官就是和【巨木神】最近的樹人。它也一度被視為【巨木神】意誌的化身、是神祇的代行者。“我會親自出手,用絕對的實力告訴那些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已經到來!”大神官淡淡開口:“而【巨木之城】,沒有承載它們的船!”…………哢嚓!就在銀色光輝在處刑廣場彌散的瞬間。黑森林中的伊裡斯猛地睜開了雙眼。那張蒼老乾枯的臉上露出了無比強烈的驚喜。它毫不猶豫,開始抽出埋在泥沙下的根須,並且將自己的意誌傳達給黑森林中所有的樹人。“我們走!”“今日,便是決定【巨木之城】命運的時刻!”事實上,伊裡斯並非不能移動,隻是那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它的根須已經與這片黑森林融為一體,在泥沙中盤根錯節的糾纏在一起。也就是說,伊裡斯想要去某個地方,就必須帶上這整片黑森林!此時,隨著伊裡斯的行動,四周的海底立即開始地動山搖起來。黑森林的眾多樹木,被它的根須纏繞著帶出了泥沙。如此大的動靜,自然讓黑森林裡的樹人們全部驚醒過來。溫德率先趕到了伊裡斯的身邊,不由得感到不解。畢炯,之前伊裡斯長老還是一副不願出戰的態度,怎麼轉眼間就變了呢?溫德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您突然決定出手了呢?還動員了整座森林裡的樹人……”伊裡斯望向處刑廣場的方向,仍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神跡!他們真的帶來了神跡!”“而且,這也是我們僅存的機會了。”它的臉上閃過一抹厲色,堅決道。“既然要賭,那自然要把賭注全部壓上!”…………對【巨木之城】內變化的局勢,此時的夏恩自然一無所知。當他進入精靈聖殿,與那神像的雙眼對視後。像是過去了極短暫的一秒,又像是過去了無比漫長的一個世紀。夏恩睜開雙眼。四周已沒有了瘋狂的樹人,也沒有了銀灰色的光輝。取而代之的,是乾淨整潔的精靈聖殿。透過大門和窗戶向外看去,外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似乎在下著大雨。有了上次穿越的經驗,夏恩冷靜了很多。但他還是忍不住長呼出一口氣,嘴角勾起微笑。“果然,我再一次回到了過去。”雖然夏恩仍然沒搞清楚穿越時空的原理,但這兩次的遭遇,則說明他的大方向沒錯。隻要繼續探索其他的精靈聖殿,就有繼續回到過去的可能性。“也不知道,在這個時代,我能不能見到萊拉?”夏恩心中暗道:“或者……改變曆史!?”精靈族的覆滅,似乎已是既定事實。想要改變這一點,唯有從曆史中入手。但讓夏恩擔心的,依舊是時間線的收束效應,或者說,曆史的必然性。如果他在過去中做的事情都會變成無用功,被曆史無情的抹去,那一切還有意義嗎?夏恩難免對此感到擔憂。不過,他經曆了這麼多事,心性早就變得十分堅毅,當然不會因為擔憂就駐足不前。撇開雜念後,夏恩拿出兩件黑袍,像上次一樣披在自己和炎焱的身上。姑且算是做了下偽裝。就在這時。聖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居然這麼巧碰上了彆人?”夏恩想了想,帶著炎焱向大殿的角落躲了躲。畢竟,他們兩個現在的形象實在不敢恭維,屬於被當成嫌疑犯“小黑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那種。很快,一道沉穩的男聲率先響起。“好大的雨啊,殿下,先在這座聖殿裡躲一下吧?”隨即,另一個年輕些的話音回應道:“喬治叔叔,在外麵叫我少爺就可以了。”“不過,咱們為什麼不用法術擋雨呢?”喬治回答道:“這裡畢竟是精靈們的領地,貿然動用非自然係的法術,很容易會招致樹人和精靈的敵意。”“您身份特殊,更需要小心行事……”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來到了聖殿的大廳中。走在前麵的是個留著短胡須的男人,腰間佩著一把長劍,看上去正處在壯年,氣質十分精悍。一看就知道是“騎士”或是“護衛”這樣的身份。而在他身後,則跟著一名俊美柔弱的少年。少年一身貴氣,身上的衣服做工精美不凡。再結合方才“殿下”“少爺”的稱呼,身份顯然非富即貴。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少年似乎有些過於稚嫩,像是沒經曆過多少磨難和考驗。既然隻是來躲雨,夏恩當然沒必要去做些什麼。隻是,就當他打算靜靜等待大雨停下、兩人離開的時候。喬治鷹隼般的目光卻在大殿內一掃而過,看到了地上殘留的些許水漬,聞到了海水的腥味。——那是夏恩和炎焱穿越時身上帶來的些許海水。頓時,喬治麵色一變,看向大廳的角落。“什麼人?出來!”說著,他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那鋒銳之意,看得夏恩眉頭一挑。就對方展現出的氣息,至少也是五階強者!怎麼隨便遇到一個陌生人都這麼強?夏恩暗暗吐槽道,但很快心裡就平衡了。畢竟身處陌生的曆史,說不定碰到傳奇也不足為奇呢!思索了一下,反正自己沒做什麼壞事。夏恩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說道:“我們也是來躲雨的。”“隻是恰好碰上,無意冒犯。”喬治滿臉狐疑,有些不信。這兩人身披黑袍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疑。但要是企圖謀害殿下的殺手,應該早就出手偷襲了。這時,那名疑似貴族的少年好奇的看著夏恩兩人。“你們也是來參加這次萬國會議的遊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