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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染,畸變,職業等等字眼躍入莢樂的腦海,她的眼珠反射出手機屏幕的光芒,再往上劃,是同班同學絕望崩潰的話語。
回想起那個真實詭異的夢,莢樂的後背被冷汗打濕。
“怎麼了?”
莢樂驚恐地回頭,阿諾德解釋道:【我是用傳聲和你說話,彆人聽不見。】
她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
臥室的窗戶玻璃碎了一地,連床上都是,不好休息。她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從茶幾抽屜裡拿出一支筆和筆記本。
她在筆記上寫道:【不要說話,我們明天早起去找樓下那夥人,然後一起去城西。】寫完,她便將本子舉起來,給阿諾德看。
阿諾德點頭,傳聲:【好,前提是你現在馬上回答我的問題,這裡是哪?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究竟是誰?我從沒聽說過神使有移形換影的能力。】
這些問題解釋起來太麻煩,她甚至怕寫字的“沙沙聲”會吵醒班主任發布通知裡的‘祂’。
這個詞太微妙了,‘祂’可以指人類無法理解的超自然生命,也可以指真正的像她這樣有正經位格的神,還有可能是指神話故事裡的邪神。
想到夢中那個畸形巨物的模樣,她實在無法將其和真正的神靈聯係起來,或許和魔法世界不是一個體係也說不定。
她想起地球一個廣為流傳的驚悚神話體係——克蘇魯神話。
總不能真的小說搬進現實吧……
眼見阿諾德盯著她非要現在解釋不可,莢樂隻好在筆記本上再次書寫,她寫得很慢很慢,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阿諾德等了許久,才終於看到筆記上手寫的一大段話:
【這是不同於魔法世界的另一個世界,我們通過傳送來到這裡,這個世界正在經受末日,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必須想辦法做點什麼。】
莢樂思慮再三,還是沒把魔法世界隻是遊戲的真相告訴阿諾德。
他那麼傲慢的一個人,絕對承受不了自己隻是一串連螻蟻都不算的程序數據。雖然莢樂還挺盼著他死,但總歸不忍心用這樣殘忍的死法。
阿諾德看完字跡,將筆記本塞回莢樂手上,繼續傳聲:【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神使大人這麼有善心?】
莢樂默默在這段話的末尾又添了一句:【我原本生活在這裡,後來才去了奇跡大陸,因此我和一般的神使不同。】
阿諾德不屑一顧,但終究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天蒙蒙亮,睡不安穩的莢樂被樓下的動靜吵醒,她從沙發坐起,注意到阿諾德正站在陽台上,看著整個世界的滿目瘡痍愣神。
男人筆直地站著,兩手扶著欄杆,墨色的長發並未紮起,隨意散亂在肩頭,幾縷發絲被清晨的微風撩起。
那風儘是屍體的腐臭味,聞得莢樂眉頭一皺。
阿諾德打過不少仗,也親眼見過屠城的慘狀,卻遠沒有這股風血腥,裡麵蘊含著數不儘的屍山血海,訴說著人類的絕望悲涼。
他冷著一張臉轉身,看莢樂的眼神倒柔和不少,至少殺意是消失了。
“現在應該能說話了,你吃早飯了沒?”
阿諾德抿著唇不回話,和先前找到機會就嗆人截然不同。
莢樂無奈地從權杖裡拿出兩個大白饅頭遞過去,自己則翻出幾根肉乾墊肚子。
吃得差不多了,樓下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拉上阿諾德到樓下敲門。
‘咚咚咚……’
‘踏踏踏’,腳步聲在門口停住,等了好一會兒,應該是在看貓眼,確認沒有危險,門才‘吱吖’一聲開了。
“誰?”開門的男人蓄了滿滿一下巴的絡腮胡,也可能是沒條件剃掉,他的頭發粘膩成一條一條,縷縷分明地懸在頭上。
男人的語氣很不友善,還很不耐煩,他把頭從門裡探出來,上下掃視著門外的兩人。
見莢樂和阿諾德穿的體體麵麵,乾乾淨淨,一點沒有忍饑挨餓的樣子,態度才認真了一些。
“你們是誰?有什麼事?”
莢樂解釋:“我們沒有惡意,昨天聽見你們說要去城西,我們想和你們一起。”
去城西的路上危險重重,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看著兩人氣質非凡,八成是職業者,多一點力量就多一點生還的機會。
男人沒有多想,隻當是小區裡的其他幸存者,恰巧到這棟樓搜集物資,聽見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聊天,這樣事不少見。
轉頭征求了一下同伴的意見,男人才拉開門回應:“進來吧。”
整個公寓裡有九人,五男四女,他們背著大大小小的包,正清點物品和人數。
“好了,都準備好了,我們要快點出門了,中午之前要趕到闔家花園修整。”
“慧舒,你把那個包給我吧,你彆帶太多東西。”
見兩人進來,紛紛停下手裡的活,由一開始的絡腮胡男人挨個介紹:
“她是餘慧舒,旁邊的是易安,這個染紅毛的是謝傳東,職業畫家……”
“對了,你是什麼職業?”
“農夫,他是訓獸師。”莢樂對答如流,毫無破綻。她早料到會問這個問題。
昨天她就從聊天記錄得知,職業對應的就是特殊能力,在末日初期隨機出現在少數群體中,獲得的職業可能和本人毫不相乾,例如壯漢也可能獲得設計師職業。
不同的職業對應不同能力,而且即便職業相同,能力也會有差彆。比較典型,出現相對頻繁的職業就是工人和社畜,前者的能力是力量增大,獲得建築知識;而後者,則是降低存在感,身形矯健,更不容易被汙染物發現。
莢樂說的兩個職業都和自身比較貼,不容易露餡。
絡腮胡的男人沒有深問,具體能力屬於個人隱私。
等所有人都互相認識了一番,男人最後才介紹自己:
“我叫高明,隨便怎麼稱呼都行。”
“好。”莢樂應聲,一行人從公寓中魚貫而出,她和阿諾德跟在最後。
這個傲慢的男人一直沒有出聲,她偶爾看他的表情,陰沉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
白天的環境相對安全,隻要控製走路交談的音量,就有概率順利到達目的地。
他們緘默著前行,隊內的氣氛比莢樂想象的還要沉。
沒有人搭話,她便走走看看,目光隨意地掃過四周的殘垣斷壁。
她本來還生活在這裡,短短兩周裡就完全變了樣。
令她感到奇怪的一點——明明空氣中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一路上都沒有見過屍體,隻有地上乾涸的血跡。
這些屍體都去哪了?
忽然,同樣跟在隊伍後麵的謝傳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莢樂疑惑地看向對方。
這紅發的年輕人臉色凝重地小聲提醒:“彆亂看,你不怕汙染嗎?”
看看會有什麼汙染?莢樂的思緒陡然頓住,同時腳步也停在了原地。
阿諾德:“怎麼了?”
“那裡有東西。”一雙紅色的眼睛……不,是幾十雙!從道旁的爛尾樓裡亮起,它們閃爍著,看得莢樂毛骨悚然。
謝傳東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把莢樂的肩膀掰過來,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死死捂住眼睛。
他的語氣裡憤怒和焦急參半:“不是讓你彆看了嗎?快走。”
謝傳東拉扯著莢樂的身體,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隊伍。
餘光中,莢樂分明看到,一座小小的肉山,正在啃食另一座由屍體組成的肉山。
通知第25條:大多數汙染物,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你的目光會引起它的注意,尤其是捕獵的興趣。
走過幾條街區,本身就因饑餓而虛弱的身體更加疲憊,九人隊伍的領頭隊長易安決定原地休息五分鐘。
幾人便坐在馬路牙子上小憩。仍舊不說話,更不敢亂看,低著頭對著柏油馬路發呆。
莢樂便也有樣學樣,阿諾德則站在她邊上,像個禁欲係保安。
他嘴唇動了動,意識到不能說話,不習慣地傳音給莢樂:“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莢樂搖了搖頭,用口型告訴阿諾德:她要先傳教。
“傳教?看來你也沒我想得那麼正義。”
莢樂懶得解釋,阿諾德眼裡的教會就是道貌岸然故作清高的邪惡組織。他沒見過神,便堅信神不存在,再加上奇跡大陸的很多戰爭背地裡都是教會挑起,連帶著他對自家的國教自然神教也很不感冒。
莢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一刹那的功夫,阿諾德拔劍了,乾淨利索,劍法淩厲,隨手就將突如其來的一隻黑影刺了個對穿。
他的肌肉因發力而鼓起,隨手將莢樂拽進懷裡,腳尖輕點,退到了百米開外。
“沒見過你這麼菜的神使,在這待著。”阿諾德說著,將一塊火漆紋章塞進莢樂懷裡。
她能感知到上麵附著的強大魔力,極具個人特色的侵略性能量。
莢樂抬起頭。
阿諾德的身形已經快出殘影,眨眼間回到了戰鬥中心。
他殺怪如砍瓜切菜,奈何汙染物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殺不完。
莢樂嘗試著使用位格權柄,溝通天地,卻發現簡直是對牛彈琴,毫無回應。
究竟是因為,不是同一個世界,還是自己不夠強大?
現在的她隻能乾看著,衝上去除了送人頭什麼都做不了。莢樂握緊拳頭,垂下眼眸,倍感無力。
三分鐘前。
黑影出現的瞬間,謝傳東同樣迅速反應了過來,他反身躲避襲擊,回頭定睛一看,驚詫地一時間忘記了壓製音量:
“人麵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