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這邊攤在床上餓肚子呢,秦釗帶著秦小花去了後山,兩人撿著地上的枯樹枝給堆成一團,但後山的乾木柴早就被村裡人撿的差不多了,兩個人能撿到的並不多,要想多撿點隻能往山裡在走走。
但秦釗才十歲,還是個半大的小孩,秦小花更小,才七歲,他帶著秦小花往山裡走也走不了太遠,乾脆就在後山撿一撿算了。
秦小花伸著小手撿著地上拇指粗細的枯樹枝,儘管已經過了年了,但天氣還是很冷,她身上的襖子還是她爹沒去世的時候做的呢,現在一年過去了,不僅臟兮兮的,就連袖子都短了一節。
她伸手撿柴的時候凍得手都紅了,今年冬天她的手還生了凍瘡,就算是伸出手冷,她依舊默默彎著腰撿柴,撿到大的就一臉驚喜地給她哥哥看,“哥,你看,這根柴粗!”
秦釗嗯了一聲朝著秦小花點了點頭,他正趴在一棵樹上折著樹枝,地上掉落的乾柴太少了,等他們撿一堆不知道要多久呢,眼看就要晌午了,去晚了就要餓肚子了。
他隻能爬在樹上折樹枝,這樣還能快一些,但這開春之後的樹枝並不好折,一開春之後樹枝就有了韌勁,有的都已經冒出小芽了,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秦釗有些後悔,這開春的樹枝沒有冬日好折,今天出門有些急了,早知道帶把砍刀出來了,那樣樹枝直接砍就行了,比他費勁折強多了。
好在秦釗的速度不算慢,沒一會兒地上就落了不少的樹枝子,他順著樹乾爬了下來,剛才折過的樹枝留下了個叉子,他滑下來的時候樹杈子一不小心勾爛了他的破棉襖,裡麵的棉絮掉下來了些。
秦釗跳了下來,又把掉在地上的棉絮給撿了起來塞了回去,他就剩這一身棉襖了,他今年經常帶著小花來後山,襖子早就被劃得一道一道了,他就自己拿著針歪歪扭扭給自己縫縫襖子,管他難看好看呢,隻要能穿就行了。
“行了,小花,彆撿了,我們走了。”
“哎。”秦小花抱著她撿的乾柴過來了。
秦釗不知道從哪摸了一根破麻繩,他把地上的柴火歸攏在一起給捆了起來,然後給背在了後背上。
秦小花拉著秦釗的衣角跟在後麵,小丫頭一年都沒怎麼吃過飽飯,餓得小臉蠟黃蠟黃的,就連頭發都跟地上的枯黃的野草似的亂糟糟的。
秦釗不會給小姑娘梳頭發,就隻會給她綁一下,秦小花沒少被村子裡的小子丫頭笑話,秦小花雖然委屈得掉眼淚,但也沒有給秦釗說,她不想給她哥哥惹事,後麵也就不和村裡那些小孩玩了。
秦小花凍得吸了吸鼻子,她又冷又餓,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都沒吃上一口飯,就隻靠喝兩口熱水填肚子,但很快就又餓了。
秦小花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哥哥,咱今天能去大伯家嗎?”
“不去,去二伯家。”
秦釗想都沒想地拒絕了秦小花的提議,秦小花低落地哦了一聲沒在說話,乖乖地跟在秦釗身後走。
她想不明白大哥為什麼非要去二伯家吃飯,二伯娘並不待見他兩,每次過去都要先罵罵咧咧一頓,飯也不給吃飽,她覺得還是大伯家好,大伯和大伯娘每次在村裡見了她都會笑眯眯的,有時候還會給她塊飴糖甜甜嘴。
秦小花很是喜歡她大伯和大伯娘,雖然他家的兩個孩子老是欺負她,但大伯和大伯娘對她好呀,她後小爹打罵她和大哥的時候,大伯和大伯娘就會過來給他們做主,對著後小爹的鼻子罵。
但後小爹太厲害了,每次大伯娘過來都討不了什麼便宜,但大伯娘說了,會幫他們把後小爹給趕走,不讓後小爹在欺負他們,秦小花挺希望後小爹走的,這樣就不會打罵他們了。
秦小花牽著秦釗的破棉襖衣擺,“大哥,他什麼時候走呀,聽芸娘說他穿這麼好就是為了尋下家呢。”
芸娘是大伯家的孩子,今年十四了,再過個一兩年就要到了相看的年紀了,她老是罵自己是個醜丫頭,還會拽自己的頭發,秦小花一點都不喜歡她。
秦釗也聽說過村裡婦人那些風言風語,說林清一個寡夫郎不守夫道,剛死了男人沒多久就穿得花枝招展的,就是為了在給自己找個好家。
他家的銀子已經被林清花得差不多了,他過不了苦日子,想必等他勾搭上有錢人家就會走了吧。
走了也好,這樣就不會罵他和小花了,他今年已經十歲了,在鄉下這個年紀的男孩都當半個大人使了,等林清走了,他就帶著小花種地,他家還有三畝地呢,他能養得住兩人,這樣他和小花就不用受人白眼了。
他也知道二伯娘不待見他兩,每次他和小花過去都會罵罵咧咧的,等天氣暖和了春耕之後,他就不用在帶著小花去二伯娘家討飯了。
兩人腦子中各自想著事情,沒一會兒就到了二伯家門口,秦釗大老遠就看見二伯家的煙囪飄著煙呢,還好他和小花撿柴速度快,二伯一家還沒吃飯呢。
秦小花一走到二伯家門口不由得就抓緊了秦釗的衣服,她有些害怕聲音都是抖的,“哥,要不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二伯家吃飯了。”
秦小花很是害怕,每次她和哥哥過來都會被罵,她怕秦二伯娘比怕林清都狠。
秦釗拉住了秦小花的手,“沒事,進去吧。”
秦釗帶著秦小花來到了院子裡,院子裡秦二正在蹲在地上薅牆角枯黃的雜草,二伯家的哥兒秦竹正在哄搖籃裡的孩子。
秦釗叫了一聲,“二伯。”
秦二抬起了頭,“小釗來了,怎麼帶這麼大一捆柴。”
秦釗把身上沉重的柴火給扔到了地上,他弄得有些柴還是濕的,得曬曬才能用,秦釗扔下了柴蹲在了地上,“二伯,我來薅吧,你歇著。”
秦二哎了一聲站起了身,他去水盆子裡洗了洗手。
秦小花低著個頭跟在秦釗身後不敢亂走,秦二叫了她一聲,“小花,去和你竹子哥哥玩去呀。”
竹哥兒也叫了她一聲,“小花,過來呀。”
秦小花低著頭沒有動,她害怕。
秦二娶的媳婦兒叫李桂枝,性子很是潑辣,因為秦二窮,就娶了個不要聘禮的窮山溝子裡的女娘,兩人這麼多年了才生了兩個孩子,小的才八個月,現在還在搖籃裡躺著呢。
而且秦二伯娘生的兩個孩子都是小哥兒,大的叫竹哥兒比秦小花大幾個月,小的叫蘭哥兒。
秦二伯娘在廚屋燒火做飯呢,她門都沒有出,聽見院子裡的說話聲就罵了起來,“又來,又來,我是欠你們秦家的!死了爹娘了,這不是還有後小爹呢,誰家隔三差五來這麼勤啊!那乞丐上門都沒有這麼勤快的!”
秦小花聽著叫罵聲嚇得一個哆嗦,她低著頭扣著衣角,秦二看不下去了說了兩句,“做你的飯吧,哪有那麼多屁話。”
“哼!我說的是屁話,咱家又不是那地主老財,養兩張嘴都夠咱家受的,這又來兩張吃白飯的嘴!”
“行了,少說兩句吧你,小釗來的時候,哪次沒有給你帶東西過來。”
“哼!”
廚屋裡傳來一聲冷哼不在說話了,隻是剁菜板的聲音格外的大,秦二伯娘也知道秦釗過來沒有空過手,夏天的時候給她家背豬草,冬天了就給她家背柴火,秦釗勤快,每次來了也不閒著,幫著打掃院子乾一些雜活。
秦二伯娘不滿地皺眉,兩人每次過來吃飯,那她家四口人就吃不飽飯。
她家也就三畝地,還要賣出去一部分糧食買鹽呀油呀這些東西,剩的糧食勉強夠一家四口吃,但秦釗兩人一過來,那就得把他們的口糧分給他們,一家人跟著吃不飽。
秦二伯娘雖然心裡有怨氣,嘴上罵罵咧咧的,但也沒有真把兩人給趕出去過。
林清一個人攤在床上餓得受不了,這個點了,兩個小崽子也不知道去哪了,他這個後小爹都要餓死了,他原本想等他的便宜好大兒回來商量商量怎麼辦呢,但他的好大兒遲遲不回來。
現在家裡就剩了幾個銅板,其他啥都沒有,他想等秦釗一起去鎮上當一些東西,總比一家三口餓死了強吧,但他遲遲沒有等到兩個小崽子回來。
林清爬了起來,算了,他自己出門找口吃的去吧。
秦老三有兩個兄弟,秦大家和林清不對付早就撕破臉了,秦大和他媳婦兒罵他不知廉恥,想把他給趕走,說要為他侄子討公道,但原身那會愣是賴著不走。
秦二家倒是沒有參和過這邊的事,秦老三在村子裡就這兩門親戚,林清歎了一口氣,原身就不知道給他留些銀子花花啊!
林清沒法隻好順著記憶中的路朝著秦二家走了過去。
林清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見他的便宜好大兒和便宜大閨女在人家院子裡呢,林清沒想到兩人竟然也在這,真的是還蠻巧的。
林清臉上帶著傻笑笑了兩下,“二哥,忙著呢。”
林清知道原身名聲不好,和秦大秦二兩家都不來往,但他現在餓得想去啃草了都,可惜,這個季節連根青草都沒有,他隻能套著近乎喊了一聲二哥。
秦二一看他三弟的夫郎過來了,立馬冷下了臉,“你來乾什麼。”
就連秦釗和秦小花也看了過去,林清怎麼過來了,難道是來找他們兩人的,要知道林清早就和他大伯二伯家鬨掰了,這會兒過來啥事啊。
秦二的媳婦兒李桂枝剛好端著飯從廚屋出來,一看見林清過來就氣得豎起了眉頭,“小狐狸精,你來我家乾嘛,出去!”
林清生平第一次被人罵小狐狸精,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二嫂,我想討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