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死寂一片,過了會才重新活躍,
【我也跟著哭了,看到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好難受啊!】
【願小女孩一路好走】
彈幕都在為小女孩默哀,在一眾“一路好走”的彈幕中,卻開始出現一些格格不入的聲音:
【那麼問題來了,在沒有見過屍體的情況下,主播怎麼會知道小女孩的屍體在哪個方向呢?彆跟我扯算到之類的,這玩意這麼準還要警察做什麼?
真相隻有一個,主播絕對參與這起案件,所以才什麼都知道!】
周五麵無表情截圖,網絡上總不缺這種張口就來陰謀論的人。
“那些說我參與其中的網友我已經截圖,要是繼續造謠我會追究法律責任。”
【她急了,她急了!】
【細思極恐!人就算不是主播殺的,但她知道屍體在哪,事情也絕對跟她脫不了乾係!】
【明明知道有人會死在那裡,卻沒有做任何措施,反而開直播給自己漲熱度,這種人太可怕了】
即使周五說會追究法律責任,彈幕上陰謀論的發言卻越來越多,她頓了頓並沒有繼續解釋。
在她拿到女孩生辰八字的時候女孩已經身陷險境,短命的命格注定女孩不會有一線生機。
她比誰都知道不管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但還是想儘力試試,她無愧於自己,網上的人怎麼想她管不了。
她打開私信給女孩的母親發消息,告訴女孩的母親地點讓她過去,連麥的那頭傳來警笛的聲音。
“主播,警察來了,你有什麼要跟他們說的嗎?”拿著大哥手機的大姐問周五,聲音沙啞,任誰見到一條年輕的生命逝去都會感到心痛。
“剩下的事就交給警察吧,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才走這一趟,我們努力過了,人沒救回來不用自責。”
說完這些周五將連麥掛斷,也沒了再繼續直播的心情,隨手就點下播,整個人累壞般癱在椅子上,突然看到有點點金光湧入自己體內。
是功德靈光,她讓一個曝屍荒野的女孩得以被人提早發現,這也是功德一件。
但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房間裡藍心婷四人看著黑下去的直播間一陣沉默,在屍體出現的時候他們終於不敢再說什麼,但藍心婷仍舊不敢相信周五有這麼大的本事,懷疑道:“小五不會真的參與到這件事中吧?”
“媽!”梁文柏厲聲製止藍心婷說出更過分的話,“小五要是參與其中的話,她為什麼要報警自投羅網?小五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就不能信她一次?”
藍心婷被這麼一說隻好訕訕閉嘴,第一次對周五生出一絲愧疚之感,或許這個女兒沒有自己想的那麼不堪?起碼她這次還幫到一個冤死的女孩。
梁文柏站起身,“誰都不許因為這件事說小五,小五是你們的女兒、妹妹,如果你們給蕊兒的疼愛和理解能分給她一半,你們和她也不至於鬨成現在這樣!”
說完之後梁文柏大步離去,經過樓梯口時鬼使神差想去看看周五,就順著樓梯下到二樓。
他們家是三層的彆墅,家裡人都住三樓,客房在二樓,一樓也有幾個房間,是留給保姆和司機住的,周五的房間被安排在二樓的客房。
這件事梁文柏跟家裡人反映過,讓他們將周五的房間也挪去三樓,否則周五住二樓離一樓的保姆房近,保姆起得早休息晚,會影響周五休息。
可這個提議卻被家裡用周五身體有問題,住二樓更方便保姆照顧搪塞過去了。
走過幾間黑著燈房門緊閉的客房,停在門縫下還透著光的房間前時,梁文柏心中的愧疚達到極點,暗暗發誓明天就把周五房間搬到三樓去。
他敲了敲門,小聲詢問:“小五,睡了嗎?”
周五本來癱在椅子上,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有些煩躁,梁家人連吃飯都不想跟她同桌,平時都是讓保姆將飯菜送上樓給她,她的房門被敲響一般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但這次外麵的聲音很溫和,梁家的人裡對她這個態度的也隻有一個人。
對梁文柏周五並不反感,就起身開了門,隔著門縫微微歪頭看梁文柏,“有什麼事嗎?”
看她這小動作,梁文柏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小五明明這麼討喜可愛,怎麼偏偏家裡其他人就不喜歡呢?
“要不要下樓吃點東西?”
正好周五熬夜有些餓,就跟著梁文柏下樓。
兩人沒有驚動家裡的保姆,冰箱裡常備著吃的,就是怕有人起夜肚子餓。
梁文柏打開冰箱,周五虛頭巴腦在他身後探頭往冰箱裡望,平時梁家人管她管得嚴,在家裡她甚至許多地方都不被允許進入,今天還是第一次使用冰箱。
梁文柏笑著側身讓她看得更方便些,“想吃什麼?”
周五嫌棄地皺起鼻子,連鼻梁上的小褶皺都顯得俏皮可愛,“怎麼連泡麵都沒有,還大戶人家呢。”
她隨手拿了個小蛋糕,梁文柏失笑,“我出門去給你買。”
“不用。”周五已經打開小蛋糕的紙盒,往嘴裡塞了一口聲音含糊不清,“為了一包泡麵大半夜出門太麻煩了,小蛋糕也好吃。”
梁文柏揉了揉她的腦袋,想到梁若蕊從小到大想要什麼,都要在第一時間拿到,拿不到或者晚了都要鬨脾氣。
他們也都慣著,不管多難買到的東西都會想儘一切辦法解決。
周五明明才回來,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周五卻能體諒他半夜出門麻煩,寧願自己將就。
或許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相互體諒,而不是其中一個人單方麵索取,另外的人無條件付出卻得不到理解。
他也拿了一個小蛋糕和周五坐在吧台上小口吃著,幾次分心打量著周五。
“想說什麼就說吧。”周五看穿他有話要說直接揭穿。
“你剛剛的直播我看了。”
“哦。”
“覺得難受的話可以跟大哥聊聊。”
“嗯?”周五停下動作,一臉茫然,“我為什麼會覺得難受?”
梁文柏歎了口氣,“你是最先發現那孩子遇難的人,孩子沒能救回來,除了她的家人最難過的應該是你。”
周五恍然大悟,“所以你帶我來吃東西,是覺得這樣我能好過點?”
梁文柏隻是笑笑,周五用小勺子挑著蛋糕上的奶油,
“乾我們這行的都知道人各有定數,有些事是注定要發生的,我們能做的隻有儘人事聽天命。我努力過,能救回來當然高興,救不回來也沒辦法,不用將自己困在彆人的因果裡。”
“嗯。”梁文柏點頭,略微唏噓,“小五這麼懂事,讓哥哥覺得無用武之地。”
周五眨了眨眼睛,她這人恩怨分明,梁文柏對她好,她也不介意向梁文柏釋放善意,“那明天幫我買兩包泡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