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因雖然隻彆灌了一口酒,卻讓他整個人熱了一夜。
耳朵尾巴全都從身體裡鑽出來,早上還是客房服務將他叫醒。
“您好,您預定的早餐已經到了,為您放在門口了。”床頭的電話鈴聲響起。
黎因在睡夢中被嚇醒,腦袋昏昏沉沉,裴長忌一早又出門去工作,霸總的世界他不是很懂。
陪著出差他隻需要負責在酒店裡吃吃喝喝睡,起床後還沒等吃上一口熱粥,整個人抱著馬桶就開始吐。
昨天的一杯酒燒的胃裡發燙,吐了半天才發覺腺體也在跟著難受。
虛弱的躺在床上,實在沒力氣去吃飯。
從前,自己生病了也沒有人管,手術傷口若是發炎,這具身體的父親就為他打一針消炎和止痛,等待身體自己痊愈。
可是這一覺他越睡越難捱,剛要入睡時痛感延遲襲來,腺體像是針紮似得,喉嚨也因為胃酸反噬灼燒,裹緊被子冷汗還是出了一身,無意識開始發抖。
一直到下午渾渾噩噩睡醒,他摸出手機打了第一個號碼過去。
連宋接的很快:“黎少爺?”
黎因沒意識回他,嗓子像是著火一樣,他用指尖在屏幕上敲擊兩下,又昏沉的失去意識。
連宋趕過來順帶叫了同樣在臨城出差的秦亞東。
連宋摸到他發燙的額頭,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臉,想要喂水進去黎因都沒有喝,一個勁的發抖。
黎因神誌不清,用發燙的臉頰蹭著連宋的手背,聲音嘶啞:“裴會長”
“裴總正在簽署一份文件,很快就回來。”連宋解釋。
今天的港口地點已經敲定,所以才會一早出門。
連宋作為秘書,隻能在外等待,接到黎因的電話匆匆趕回來,等裴長忌結束也會看到消息。
黎因聽不進去,他的耳朵也非常熱,像被人點開了電熱毯開關。
隻想抱著涼涼的人類。
於是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掌心裡,秦亞東半路被裴長忌拽上了車,兩個人開門時見到的畫麵便是。
黎因半隻兔都躺在了連宋的身上,小手拽著他的大手往自己的臉上貼。
秦亞東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轉頭問裴長忌:“你家後院被偷了。”
裴長忌懶得搭理他,解開領帶走過去接替了連宋的位置:“人清醒嗎?”
連宋搖搖頭。
剛要起身,黎因卻拽著連宋的手不肯撒開。
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瞧著他,委屈的用耳朵蹭過去想要聞:“裴先生,讓我聞一聞信息素,你不要走好不好?”
“裴會長”
黎因的眨眼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慢放鍵。
裴長忌原本緊繃的眉眼聽到他的話鬆解下來,掰開他拽住連宋的指尖,將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用小毯子裹住他,輕拍了幾下。
他發現黎因和小孩子沒有任何區彆。
拍幾下後就不鬨了,將腦袋靠在他的懷裡準備繼續睡去。
他的手遞過去,上麵帶著淡淡琥珀鬆的香氣,黎因的臉頰貼過來身體軟的像水,垂落下的毛絨耳朵在他手背上亂蹭,非常熱的小毯子。
這人的嘴巴都有些燒的乾裂,蜷成團子尋著味道整個人都想要鑽進他的懷。
“怎麼難受成這樣。”
秦亞東檢查一番確定他是酒精過敏,身體又差,喝一點就會撐不住。
見黎因疼成這樣,準備給腺體上止痛:“可能會有點疼,你握住他的手腕,不要讓他亂動。”
腺體最敏感,也是最有效的地方。
掀開他的短發,小小的腺體被推進止痛後鼓起來一個小包,秦亞東揉了揉驚詫道:“這麼乖?”
“嗯?”黎因眨眨眼,他盯著自己的手腕,聲音嘶啞的問:“裴先生,你為什麼用力攥著我的手腕?”
都被捏紅了哎——
“正常oa腺體打針都難以忍受,是因為生病沒力氣了嗎?老裴,下次彆讓他喝酒,這身子骨差,你的發情期是時候?”
黎因抿著唇,搖搖頭。
“不知道?”
秦亞東責備:“這也太粗心了吧?”
“以前要經常打針,發情期會影響做實驗和新研發的藥品數據,一般都會用大量抑製劑蓋過去。”他的聲音虛浮,好像下一秒就要斷了氣息似得。
裴長忌的眉頭皺起,他不知道黎因曾經的日子是這樣。
秦亞東從包裡掏出幾個止痛針劑:“喏,如果暫時不舒服可以再打兩針順便還有消炎——”
他的話說一半,黎因的臉色卻肉眼可見的白下去,下一秒悶哼一聲,蜷成一個團。
整個人直接朝著床下倒過去,被裴長忌撈住腰,人卻在劇烈發發抖,掙紮的想要捂著腺體,蒼白唇角隻溢出幾個簡單的痛字。
“唔——”
黎因的胸腔劇烈起伏,耳朵被自己的手肘壓住,一通胡亂的掙紮讓現場人嚇了一大跳。
兩分鐘到了,他的痛感延遲也到了。
神經突突在血管上跳動,不到半分鐘黎因就被痛的朝後暈厥。
好像有人在用電鑽在他的後頸神經直接朝顱內開了一個洞眼。
秦亞東傻了。
裴長忌看他的眼神幾乎想要撕了他。
“我我就給打了一針止痛。”
“去開車。”
臨城的醫院不過好,也沒有能檢測腺體情況的設備,連夜開車回了京。
進了急診,之前體檢隻檢查了他的基本狀況,這次生病查出來和秦亞東診斷的一樣,酒精過敏導致胃絞痛。
“那他怎麼會暈?”而且暈過去之前非常難受。
秦亞東抓亂了頭發表示不解“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裴長忌問:“你是正規大學畢業嗎。”
“彆人身攻擊啊你——”老秦反駁,但話說一半就被走進來的李黎捂住嘴巴。
李黎神色微沉,讓秦亞東想要貧嘴的心都收了回去:“結果出來了,是神經元缺失。”
裴長忌一怔:“之前從沒檢查出來嗎?”
“神經元不屬於腺體和身體機能的檢查範圍內,從你打針到他痛暈過去,大概多長時間?”
秦亞東想了想:“一分多?”
“是天生的嗎?”裴長忌問。
“不可能,有些人確實會天生對痛感不敏銳,但黎因作為實驗動物性征oa如果沒有痛覺會非常影響實驗數據,很明顯他的痛覺不是消失,而是延遲。”
李黎繼續說:“他本身就是oa,融合動物性征的緣故讓他痛感更加敏感,估計是他父親做實驗為了求真實效果但又怕他亂掙紮,摘除了他身體身上大部分痛感神經,等到一段時間後才會重新感受,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他剛才暈倒的原因。”
“就怕他將受重傷自己發現不了,像這樣子被硬生生痛到昏厥的情況還會出現,他的血液,可沒有替代。”
裴長忌的手剛準備從病床上抽回來。
那隻軟乎乎的小手卻緊緊的攥著他的小拇指。
黎因就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兔子,似乎除了吃飯睡覺的本能什麼都不了解。
裴長忌看著床上的一張慘白臉頰,摸著他比自己小許多的手掌,這人有些太瘦了。
回想到黎因痛感延遲這件事似乎從很久之前就有體現,他好多次差點摔倒都不覺得痛,打了抑製劑後也是乖乖的躺在床上,那時候他以為是這oa實在太懶。
現在才明白,他是在等兩分鐘後的痛感來臨。
年幼的黎因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放在透明的玻璃房裡,給他打各種針,讓他變成一個迎合京城貴圈聯姻的高契合oa。
黎父會在給他打過實驗針後,冷漠的站在玻璃後麵看他延遲而來的痛感忍受折磨、
這個畜生
過了一會連宋告訴他城那邊預開港口的提案已經通過,原本是個好消息。
可他站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卻沒有半分愉悅,反而意外煩亂,連想要抽煙的心情都被掩了過去。
如果抽煙的話,屋裡嬌氣鬼估計不太喜歡。
黎因昏睡到晚上才醒,剛醒過來耳朵還痛,沒有戴降噪。
他盯著門口看了一會裴長忌才走進來,有些蒼白的小臉揚起一個有些尷尬的笑。
護士走進來準備給他喂藥:“患者有些虛弱,麻煩家屬可以過來扶一下嗎?”
黎因迷迷糊糊的被扶起來靠在男人懷裡,有氣無力像是小水母。
他的聲音嘶啞,慢吞吞的說:“對不起,我好像不是一個很合格的聯姻對象很麻煩吧?”
裴長忌難得有了耐心,低頭一見懷裡的柔軟團子。
想要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最後隻能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示威:“以後身體不舒服第一時間和我說,我是你丈夫,有權知曉。”
“哦。”黎因吞了半天藥片才咽下糖衣:“我的手機呢?”
“在包裡。”
連宋幫忙去車裡拿他的小背包,可惜背包用的時間太久,拉鏈已經壞了。
“黎少爺,這些東西是什麼?剛才從包裡掉出來的,我幫您把包拿去修一下?”連宋急匆匆的從樓下捧著一堆藥片上來。
黎因本來還虛弱著,看到那些藥片人醒了。
好巧不巧秦亞東過來查房。
“什麼藥?”裴長忌眉毛一挑,接過連宋手上的藥。
黎因:“”他絕不會說的!
冷汗津津的往下流,臉色比剛才看著還要蒼白,秦亞東哎呦一聲:“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屍體有些不太舒服,謝謝。
“這是我的東西我我用來”
用來給你下藥的。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就要被發現自己給人下藥了吧啊啊啊啊這也太社死了,自己會不會被裴長忌拉出去沉海??
秦亞東接過藥在手裡端詳好一會:“這是大劑量安眠藥和鎮定,這麼多藥,一般人可受不了這種劑量,不能亂吃,是藥三分毒。”
裴長忌審視的目光看向黎因。
黎因咽了咽口水,冷汗從鼻尖開始向外滲:“我我可以解釋,我隻是想要裴先生舒服一些,我沒”
裴長忌嚴肅口吻質問:“所以你就亂吃藥?睡不著就強行吃藥嗎?”
黎因:“是我的錯,對不起——嗯?啊?”
誰亂吃藥?我啊?
黎小兔: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