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李青長籲短歎,滿麵愁容的上前一步,來到林祠的身邊。
如果這個風流的林公子死了,他的女兒就算逃過一劫,也會身敗名裂。
“林尚書,我看林宇隻是喝多了,並不是有意殺人,處罰還是得再斟酌一下!”
李青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自然看得很清楚。
林宇再怎麼不堪,那也是尚書之子,官宦子弟,不是嗎?
為了一個庶女,刑部尚書怎麼可能真的下毒手?
林祠心中暗歎,親家還算是通情達理,不然的話,他可就狼狽了。
對於林宇,他是真的不喜歡。
甚至,他還為自己的兒子感到羞愧。
他可不會下死手,落下殺子之名。
林祠點了點頭,“也罷,發配到滄州去做三十年勞役吧!”
“發配到滄州,可有意見?”
林祠又看向林宇,目光冰冷。
林宇也是滿臉寒霜,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滄州,乃是大夏最偏僻之地,也是戰亂之地。
外族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滄州,隨時準備滅掉這片土地的大夏人。
一座孤零零的城市。
林祠把他發配到滄州,表麵上是寬宏大量,實際上卻是在利用外族的手,除掉他!
林宇從小錦衣玉食,流落在戰亂不斷的滄州,不是活活餓死渴死,就是被土匪、蠻人殺死。
說到底,在林祠的眼中,他的兒子連一條狗都不如。
自始至終,林祠都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隻問他有沒有罪。
“沒意見!”林宇抬起頭,語氣堅定,“不過,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你林祠之子,與你林府再無瓜葛!”
林祠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
那還不如一刀斬斷。
他並不想當這個林家三公子。
他也不需要卑躬屈膝地接受彆人的施舍。
“什麼?”
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波。
眾人看了林宇一眼,都搖了搖頭。
年輕氣盛,不識好歹!
被放逐到滄州,雖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他還有機會回燕京,以他高乾子弟的身份,隻要熬過這一劫,說不定哪天就會被赦免,再不濟,也能當個廢人,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個廢柴林公子,竟然敢跟老爹刑部尚書對著乾。
他就不怕流落街頭乞討?
“你說什麼?”林祠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
“我沒有做錯什麼,我為什麼要後悔?”林宇冷笑一聲。
“你……”林祠勃然大怒,喝道:“滾,滾到滄州去,彆再回來!”
林宇麵無表情,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這時,吏部尚書李青忽然出聲,“林尚書,林公子被發配到滄州去了,那小女兒和他的親事……”
林祠歎了口氣,道:“都是本官管教不嚴,這門親事,我明日請皇上下旨退婚,皇上若有責罰,本官一人承擔……”
“林大人!”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林祠話音未落,李星夢又道:“妾身已經與林公子結為夫妻,如今林公子被發配滄州,妾身為他的妻子,自然要陪著他一起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就連李青,也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林宇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星夢,這個女人格外的嫵媚,高貴,冰冷,就像是謫落凡塵的仙子。
但她的眼神,卻是清冷如湖的明月。
沒有任何的波動!
“無妨!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沒必要這麼做,我這就寫一封休書,送到你們府上,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林宇還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有這麼一個賢良淑德的媳婦,能跟在你身邊,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簡直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廢物。”
林祠怒火中燒。
“走了!”林宇沒理他,轉身就走。
走出了天牢。
“你……”林祠沒想到林宇說走就走,“林宇,你當真要跟我一刀兩斷?你可要想清楚,若無本官,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將不複存在,什麼都不是。”
林祠聲音低沉,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他怒火中燒,狠狠的瞪了林宇一眼。
“我寧願在街上乞討,也不願意寄人籬下,受儘屈辱。”
林宇的腳步很堅定。
從天牢裡,緩緩走了出去。
林祠怒目而視,渾身都在顫抖。
這人哪來的膽子?
林祠想不明白。
這廢物哪裡來的勇氣。
沒過多久,林宇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往日裡,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各司其職。
今日,整個府邸的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一群人成群,竊竊私語。
“這一次,公子恐怕難逃一死!”
“大婚之日,他逛窯子糟蹋庶女,這不是殺之而後快,天理何在!”
“彆問那麼多了,城裡已經傳開了,公子已經被發配到滄州,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真的假的?那豈不是說,我們都要被放逐了?”
“誰知道呢?算你倒黴吧?要怪,隻能怪我爹娘有眼無珠,讓我去了這裡。”
林宇一進門,就聽到了周圍的議論聲。
但他並不在意,這是人之常情。
“公子,你回來了。”
“公子,您終於回來了,聽說您要被發配到滄州去了。”
這個小女孩是從小跟著林宇的,名叫“清茹”,倒也算是忠心耿耿。
隻是,這一次,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是啊!”林宇輕笑一聲,“我的確會被發配到滄州去,被剝奪一切爵位。”
“啊……怎……怎麼可能?”清茹一下子語無倫次,淚眼婆娑。
林宇冷眼一掃,聲音陡然拔高,“願意跟我一起去滄州的,速速收拾行裝,不願意的,另尋主人!”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過,很快就有人做出了決定。
傻子才會跟著一個不成器的公子跑到滄州去。
“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脫不開身,還請公子恕罪。”
一名仆役第一個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人,後麵的人也是紛紛效仿。
“公子,小的也有家眷,不能再伺候了!”
“公子,聽聞戰那邊亂不斷,小的還想多活些時日。”
“……”
眨眼間,府裡的一百多人,就走得乾乾淨淨。
隻有六七個人,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