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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等小齋的學生們,還是很有些優點的。”伍正年對謝深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麵道,“有幾個學生的琴,彈得真的很不錯。”
謝深玄死也不信。
他跨步上前,走到書齋門邊,往內看了看。
書齋內稀稀拉拉坐了幾名學生,看人數絕沒有八名,一名蓄著小須萬般嚴肅的中年男子正在撥弄自己手邊的古琴,彈出幾個並不成曲的零散琴音,那應該就是伍正年所說的汪退之,對這個癸等學齋不報任何希望的太學博士。
謝深玄再將目光轉向堂下那幾名太學生。
第一排已經睡倒了一個,打呼聲以巨浪傾倒之勢輕鬆蓋過汪先生的琴音,第二排的角落裡縮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小胖子,也許是哪位朝臣家的公子,他似乎費勁全力才將自己塞進這過分狹窄的桌案中去,而這就已經耗儘了他今日所有的努力,他已經沒力氣再去研究什麼琴聲了。
第三排是兩名女學生,先朝女子便可進太學,甚至可入朝為官,這不稀奇,可此時兩人正湊在一塊,盯著一本書冊看得認真,似乎正在學習——
等等,那本書謝深玄也買過,那是《江湖隱俠錄》,而今京城內最為火熱的傳奇小說。
絕不該出現在太學課堂上的小說。
謝深玄覺得自己額角隱隱抽痛,伍正年甩給他的顯然是個可怕爛攤子,他用力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克製住自己已要化為話語出口的怒意,再往書齋內一看——最末那一排,似乎還是有個刻苦用功的學生的。
那應當是個胡人,一頭略顯卷曲的長金發,貓兒一般碧綠的眼睛,正認真盯著汪退之彈琴的模樣,以五指抓著毛筆奮筆疾書,在麵前的書冊上記著什麼。
嗯,奮筆疾書。
用五指,緊緊抓住毛筆,懟在書冊上,如同與那書冊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狠狠地。
奮筆疾書。
謝深玄生平頭一回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心絞痛。
可他回過頭,看了看身後正對他展露微笑的伍正年,以及冷淡的諸野,還是硬生生將那口氣咽了回去。
他絕不能再在諸野麵前罵人了。
胡人,會拿毛筆,就已經很不錯了。
握筆姿勢出些問題又怎麼了?都是小毛病,以後一定能改掉的。
謝深玄竭力安慰自己,重新擠出一絲微笑,正想輕敲一敲門,提醒汪退之他們已來了此處,卻猛地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響,似是有一人正朝著此處跑來,他不由回過頭,便見一名穿得大紅大綠渾身綾羅綢緞還戴了頂翠綠帽子的年輕人順著長廊一路狂奔,直朝他們而來。
伍正年“哦”了一聲,匆匆和謝深玄解釋,道:“謝大人啊,他叫柳辭宇,也是您的學生。”
謝深玄:“……”
伍正年:“哎呀,他怎麼又不穿太學的衣服。”
謝深玄:“……”
伍正年很憂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不好嗎。”
謝深玄:“……”
“罷了罷了,也不能怪他的。”伍正年唉聲歎了口氣,自己為自己開解,說,“少年喜簪花,他穿得花一點,也很正常嘛。”
謝深玄深深吸了口氣。
他甚至還來不及平複自己過於複雜的心情,那名叫做柳辭宇的太學生忽而頓住腳步,驚訝看向他們,隨後手忙腳亂整理衣冠,那滿麵驚慌的模樣,終於令謝深玄感覺到了一絲欣慰。
還好,還知道自己做錯了,這個學生,應該還有救。
伍正年不由也笑了笑,低聲說:“謝兄,你看,這孩子還是很正常的嘛。”
可下一刻,柳辭宇忽而摸出了一把畫著牡丹的富貴折扇,啪地一聲打開了,再擺出一副自以為瀟灑帥氣的模樣,對著幾人拋了個媚眼。
“這位公子!”柳辭宇高聲吟誦,“玉帶是蝦仁的,月餅是五仁的,而你,是我沒見過的美人。”
謝深玄:“……”
柳辭宇又搖了搖手中折扇,對謝深玄報以自信微笑:“美人,認識一下。”
謝深玄僵住了。
正常個屁啊!
這到底都是什麼妖魔鬼怪啊!
第4章
學習彩虹屁的第一天
很有個性。
謝深玄想,這癸等學齋的學生,果真都很有個性。
讓他現在就想辭官回家的個性。
他幾乎已能想到自己今後將會在這太學之內遭受多少苦難,他也終於明白汪退之
彈琴時為何那般心不在焉,若堂上學生均是如此,那先生講課時,的確很容易提不起勁來。
可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學生不懂規矩,當先生的應當懂得,他本該賞罰有度,想法子讓學生遵守紀律,而不是這般消極怠慢,胡亂應付著過日子。
謝深玄沒有說話,柳辭宇卻仍在衝他不斷擠眉弄眼,試圖引起謝深玄的注意,身旁伍正年咳嗽了一聲,正要提醒柳辭宇此刻言行不